第262章 籌碼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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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推開車門,阿爾卡迪亞國際酒店的霓虹燈在地麵上投下搖曳的倒影。
    電梯上升時,我數著樓層數字,手指在西裝內袋裏摩挲著那幾張存儲卡——溫涼的觸感提醒著今晚的收獲。
    房門打開的瞬間,郭染正倚在落地窗前,手裏把玩著那把蝴蝶刀。
    刀刃在她指間翻飛,在燈光下劃出冷冽的弧線。
    苗武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縮在沙發角落,見我進來立刻挺直了腰板。
    "收獲如何?"郭染頭也不回地問,刀尖在玻璃上輕輕一叩。
    我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條斯理地脫下西裝外套,從內袋取出兩張黑色存儲卡,像發牌一樣甩在茶幾上。
    "各存了五十個,"我解開袖扣,"密碼六個三。"
    苗武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抓起存儲卡的樣子活像餓狼見到肉。
    郭染倒是從容,隻是用刀尖輕輕挑起卡片,在燈光下轉了轉。
    "成色不錯,"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尾巴。"
    我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冰塊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
    "放心,"酒液在杯中晃動,"我們用的是視覺盲區置換法。"抿了口酒,辛辣感順著喉嚨滑下,"就算他們把監控一幀幀放大,也看不到我們調換了迪力的籌碼。"
    提到許宗葆,郭染的刀突然停在半空。"那孫子呢?"她的眼神銳利得像要把我釘在牆上。
    "下車太急,把他那份落我這兒了。"我晃了晃酒杯,故意讓冰塊發出聲響。
    以許宗葆的性子,這會兒肯定在哪個煙花場所揮霍呢,等他想起這茬,正好是我需要他"幫忙"的時候。
    苗武突然笑出聲:"他肯定得急得跳腳!"
    "急不了,"我放下酒杯,"以他的性子,這會兒應該在"女人肚皮"上找樂子呢。"
    我太了解許宗葆了,這廝有個毛病——每次得手後必要去賭場旁邊的夜總會喝個爛醉,美其名曰"慶祝"。
    這小子一直欠錢不還。
    現在正好,讓他摻和唐山幫這個事兒,就當是補上這些年拖欠的利息了。
    苗武一腳踢開腳邊的空煙盒,金屬打火機在指間轉得飛快,火星忽明忽暗:"接下來什麽打算?"
    苗武的問題剛出口,房間裏突然安靜得能聽見中央空調的嗡鳴。
    "蟄伏!"
    我和郭染的聲音幾乎完全重合,連語調都分毫不差。
    這該死的默契讓苗武明顯愣了一下,他眨了眨眼,像個上課走神突然被點名的小學生。
    郭染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茶幾,節奏像某種摩爾斯電碼:"小武啊,你該不會真以為我們是專程來賭錢的吧?"她的紅唇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指甲在玻璃桌麵刮出細微的聲響。
    我走到迷你吧台前,故意把冰塊夾得嘩啦作響:"迪力那頭水豬..."冰塊"哢"地一聲裂開,"不過是個意外收獲。"
    苗武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目光在我和郭染之間來回遊移。
    這小子還是太嫩,藏不住心思——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困惑像水紋一樣擴散。
    "錢是拿回來了。"郭染突然站起身,真絲睡袍帶起一陣香風。
    她走到窗前,手指在窗簾縫隙間輕輕一撥,"但正事..."窗外賭場的霓虹燈將她的側臉染成妖異的紫色,"才剛開始呢。"
    "哦哦。"苗武拖長了音調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眼睛卻還滴溜溜地轉著,活像隻懵懂的小獸。
    這小子雖然裝得老成,可那副藏不住心事的模樣,總讓我想起剛入行時的自己。
    肚子突然"咕——"地叫了一聲,在安靜的套房裏格外響亮。
    郭染挑眉看過來,紅唇勾起一抹揶揄的弧度。
    我索性拿起客房電話:"喂,送三份招牌牛排上來,再加瓶紅酒。"
    不一會,餐車軲轆聲由遠及近。
    苗武一個箭步衝去開門,那架勢活像餓了三天的狼崽子。
    牛排的香氣瞬間溢滿房間,混合著黑胡椒醬的辛辣和迷迭香的清冽。
    "人是鐵飯是鋼啊。"我切開粉嫩的牛排,肉汁在盤底暈開一片誘人的琥珀色。
    郭染優雅地晃著紅酒杯,卻在沒人注意時偷偷往自己盤子裏多夾了兩塊肉......
    苗武狼吞虎咽的樣子看得我直搖頭,這小子腮幫子鼓得像隻倉鼠,還不忘含糊不清地嘟囔:"真香..."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單寧的澀味在舌尖蔓延。
    苗武舔著嘴角醬汁的天真模樣,讓我突然有些羨慕——至少他現在不用想的太多。
    酒足飯飽後,我拖著沉重的身子栽進鬆軟的床鋪。
    剛沾上枕頭,疲憊感就像漲潮的海水般洶湧襲來,瞬間淹沒了我的意識。
    眼皮仿佛灌了鉛,怎麽抬也抬不起來。
    枕頭上殘留著淡淡的洗發水味道,可能是郭染剛才躺過——這個念頭讓我莫名安心。
    朦朧中聽見郭染在訓斥苗武:"小點聲,讓他睡會兒..."她的聲音越來越遠,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恍惚間,我感覺自己變成了一葉小舟,在漆黑的海麵上隨波逐流。
    迪力那張扭曲的臉、許宗葆賊兮兮的笑容、苗武懵懂的眼神,全都化作破碎的泡沫,在記憶的浪花裏浮沉。
    手指無意識地摸向枕下的配槍,冰涼的金屬觸感讓我稍稍安心。
    這把微型手槍是上次對付何二爺,三哥交給我防身用的,事後他沒提,我也就裝作忘了這茬,一直偷偷留著,放在了家裏。
    指腹摩挲過槍身上細密的防滑紋路,我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因為老千的手是用來玩牌的,不是扣扳機的!
    可上次在陳誌明那兒吃的虧實在太慘痛。
    "嚇唬人的玩意兒..."我輕聲嘀咕著,把槍塞回枕下。
    這鐵疙瘩真要派上用場的時候,估計我也離死不遠了。
    帶著它,就像多穿了件看不見的防彈衣,心裏踏實些。
    但真正能保命的,永遠是裝在腦袋裏的那些彎彎繞。
    就像老頭子常說的:"拿槍的是打手,玩腦子的才是爺。"這句話,我花了十年才真正明白。
    現在這把槍對我來說,不過是個心理安慰——就像小孩子床底的夜燈,明知照不亮整個黑夜,卻偏偏能讓人睡得安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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