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峰臉上的無措瞬間褪得一幹二淨，臉色“唰”地黑沉下來，眼神像淬了冰碴子，利落地掃過周圍四五十個小弟，聲音冷得發緊“剛才誰笑了？自己站出來。等我親手拎，後果就不是這麽簡單了。”
    話音剛落，空氣像被凍住一般。
    方才沒憋住笑的那幾個，後背倏地冒起冷汗，你推我搡地磨了兩秒，終究還是耷拉著腦袋站了出來——有男有女，一個個縮著脖子，眼皮恨不得粘在地上。
    這動靜驚動了周遭所有人養老院的老人們拄著拐杖探身望過來，工作人員停了手裏的活，帶隊老師和其他同學也都屏息看著，誰都沒料到前一秒還在撒嬌的人，轉眼就換了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老、老大……您想幹什麽？”最前頭的女生聲音發顫，指尖緊張地絞著衣角。
    徐林峰撓了撓下巴，嘴角撇出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行啊，敢笑話我了？”
    說著他大步上前，一把將那幾個揪到跟前，抬手就往每人腦門上甩了記脆生生的敲——力道不輕不重，卻足夠讓人心頭一跳。
    “哎呦！”痛呼聲接二連三響起，帶著點委屈又不敢作聲的意味。
    徐林峰收回手，拍了拍掌心的灰，慢悠悠宣布“接下來一年，你們中餐晚餐，頓頓都得配硬菜——苦瓜，五根。少一根，翻倍。”
    ……
    他們聽完這話，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偷偷抬手在眼前比了個“5”的手勢，又飛快縮了回去，像是怕被徐林峰瞧見。其中一個矮個子男生壯著膽子往前挪了半步，聲音壓得低低的“老大，五根的話……是不是跟你之前準備罰謝姐那樣，吃純純的苦瓜宴啊？”
    徐林峰挑了挑眉，斜睨著他們，慢悠悠地搖了搖頭“想什麽呢？不是純苦瓜宴。有別的菜，但五根苦瓜是定死的。”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看著他們緊張的模樣，才補了句，“就是別的菜嘛……分量少得可憐，夠不夠塞牙縫還不一定。”
    這話剛落，那幾個站出來的人臉“唰”地白了——純苦瓜宴頂多是苦，這有菜卻吃不飽、還得硬灌五根苦瓜的滋味，想想都覺得牙酸，比全是苦瓜更熬人。有人忍不住偷偷咧了咧嘴，卻被旁邊的人用胳膊肘懟了一下，趕緊收了表情，垂頭作乖巧狀……
    徐林峰眼尖得很，早看穿了他們那點藏不住的小心思——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僥幸，嘴角偷偷往下撇的不情願，明擺著是琢磨著怎麽蒙混過關。他忽然換上副俏皮的表情，把手指往唇邊一豎，聲音壓得像說悄悄話，卻又字字清晰地鑽進每個人耳朵裏“跟你們透個底哦——要是沒吃完，中途敢偷偷倒進垃圾桶，或者埋花壇裏……”
    他故意頓了頓，看著那幾個人的肩膀下意識一縮，眼底的狡黠藏都藏不住，指尖還輕輕在下巴上點了點“那苦瓜數量可得按規矩翻倍算。第一次倒掉，五根直接變二十五根；第二次還敢耍花樣？再翻五倍，一百二十五根。”
    說著，他還伸出手，慢悠悠地掰著手指頭數給他們看，拇指壓過食指“五，二十五，一百二十五……”語氣輕快得像在數糖果，末了還衝他們挑了挑眉，眼神裏帶著點看好戲的意味“你們自己掂量掂量，這筆賬劃不劃算？”
    這話剛落，那幾個心裏原本還打著“少動點、偷偷扔”的人，頓時像被戳破的氣球，肩膀都垮了下來——這翻倍翻得也太狠了，哪裏還敢動歪心思？看來這一年的五根苦瓜，是打定主意要老老實實咽下去了，連帶著喉嚨都下意識發緊，仿佛已經嚐到了那股子清苦味兒……
    被罰了一年五根苦瓜的隊伍裏，人人都憋著股說不出的懊惱。有人偷偷掐著自己的胳膊——就因為當初沒繃住那聲笑，如今得硬扛一整年的苦瓜，想想都覺得腮幫子發酸，悔得直想給當初的自己來一巴掌。
    人群裏忽然有個女生往前擠了擠。她留著一頭中長發，說長不長，剛過肩頭；說短不短，也垂不到腰際，發尾微微內扣著，看著格外清爽。她舉著手，聲音裏裹著點小心翼翼的困惑“老大，我也有點想不通——謝姐頓頓全是苦瓜，罰的卻隻有一個月；我們雖說有別的菜配著，同樣是一年，卻是五根苦瓜，這差別也太大了吧？”
    她這話一出，旁邊幾個被罰的人立刻跟著點頭，眼裏的疑惑明明白白。大夥兒心裏早把這問題盤了百八十遍，雖說懊悔得不行，可終究還是按捺不住那點不甘，想討個說法。
    徐林峰斜睨了她一眼，懶洋洋地翻了個白眼，語氣比剛才更漫不經心了些“你跟她能一樣？我跟謝可可的關係，用得著跟你們掰扯？”
    那女生被他一句話堵得噎了噎，嘴唇動了動想再說點什麽，卻被旁邊的人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瞬間反應過來——謝姐在老大心裏的分量，哪是他們能比的？這賬本從根上就沒道理可講。便隻好悻悻地閉了嘴，垂頭盯著自己的鞋尖，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心裏的懊惱又沉了幾分——早知如此，當初真該死死咬住嘴唇，連氣兒都不喘一聲。
    ……
    旁邊沒挨罰的小弟們瞅著這夥人耷拉著腦袋、悔得腸子發青的模樣，終於沒忍住，“嗤嗤”的笑聲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有人邊笑邊用胳膊肘捅同伴，眼神裏明晃晃的幸災樂禍，還有人故意壓低聲音嘀咕“讓你們瞎樂，這下栽了吧？”
    笑聲剛飄了沒兩句，徐林峰的眼刀“唰”地就掃了過去。他挑了挑眉梢，忽然換上副俏皮的腔調，拖長了尾音慢悠悠地問“怎麽？聽這意思，你們也想嚐嚐一年五根苦瓜的滋味？”
    這話一出，那片笑聲像是被掐斷了線的風箏，戛然而止。剛才還笑得歡的小弟們瞬間收了表情，一個個噤若寒蟬，趕緊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連大氣都不敢喘——誰也不想平白無故沾上這一年的苦瓜債，剛才那點看熱鬧的心思，早被嚇得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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