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天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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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隊在前方勘察,主子若需,屬下這就去替他。”陳二匯報著。
蕭皖手一撐,從地上坐了起來。她依然恢複如常,瞧不出半點剛剛那一副丟了魂魄的模樣。伸出手揉了揉有些刺痛的雙眸,低聲對他吩咐。
“不用。”她說著起身,站定在荼姃身邊。接過了荼青遞過來的手帕,撣了撣身上沾染的灰塵。
“讓壹號撤回來吧,我們準備撤了。”蕭皖說完,回頭看了一眼群山對麵的方向,那邊是難得一片平地,沒有蝶花,沒有高山,一眼能望得到奔馳而來的軍隊。
“陳壹回來,誰來看守蝶關?”荼姃打斷了蕭皖的話,出聲問道。
“自然是朝堂的軍隊守,如何輪得到我的人?”她說著,轉身朝著城關階梯方向走,扶正了腰間的佩劍,把上頭金黃的劍穗撥了撥。“我兄長久戰沙場,不過區區靈芝驅動,沒了靈芝的怪物,憑何攻破我大周防線?”
“神山就在眼前,終於能進去闖一闖了。”
荼姃隻看著身邊變了樣子的人眼中多出些道不明的神色。她跟著蕭皖的腳步走向階梯,手中從袖袋中掏出了覆麵,邊走邊戴在了臉上。
“青啊,去把我在城關的弓箭取來。”她對著身邊的荼青吩咐著,視線仍然貼在蕭皖身上,一刻不離開。
“管主,屬下去罷。”陳二聽著荼姃的吩咐主動對著荼青抱拳,請下了這活計。隨後眨眼間一聲響,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取箭做什麽?”蕭皖忽然轉過了臉,對著她勾唇笑著。
她日日都覆麵,如今這一笑,還真是許久不曾見過了。她這笑容明媚的,真是勾人,看的荼姃不自然的愣了一下。
“無形箭,要射殺我麽?”她輕笑出聲,朝著荼姃伸出了手,把她剛剛從蕭皖臉上摘走的麵具拿了回來,並沒著急戴上。
“堂主本事的確稀世珍貴,腦子也是一頂一的靈光,我的確是撿了個大便宜。”她搖搖頭,眉頭有些輕輕皺著,露出了個形容不出的表情來。
“還真是得感謝瞿聿。要不是她,你怎麽能落得到我手裏,能從奉決手上把人搶過來。”她朝前走著,把荼姃落下了一個身位,二人不能並肩。
踏靴發出的聲響像是鼓點一樣催人,再混雜著蝶花被風吹出的簌簌聲,好像時間在往前撒腿跑著。
她能看到,她的結局。
她的結局,他的結局。她的抉擇,他的抉擇。
“你最好,能明白你如今到底是什麽處境。”荼姃瞧她無心笑的燦爛,心中還思索著她適才那一幕神叨叨的“得道”。
“我的處境?”蕭皖重複著說了一遍,說完低低笑了兩聲,肩膀輕輕顫動著。
她忽然轉過了腦袋,仍是她習慣的那樣,身子隻稍稍擰動了一點,腦袋卻能整個轉過頭來看著她,看上去快要掉下來了似的。
她勾唇笑,琉璃眼珠在笑得彎彎的眼眶之中轉轉,最終,把視線聚集在荼姃身上。
“處境如何,自然是天運。”
猩紅的指甲長長了不少,哪怕臨行之前蕭皖已經修剪過。如今她指尖托著漆黑的麵具,赤紅的指甲抓睛的不行。
黑玉材質的麵具被她戴在了臉上,她笑容不變。
可是詭異的。麵具遮住了下半張臉,隻剩下雙目眉眼。如今再瞧著她的臉,竟然絲毫感受不到她的笑意。
“所以,你就是要賭?”
“賭?我可從不覺得,皇帝有本事真能脅迫的住我。”蕭皖轉回了腦袋。她瞧著有些西行了的太陽,伸出手遮擋在眼前,看了看遠處。
“真走到了那一步,大概,隻是覺得有些可惜。”她搖搖頭,瞧著奔湧而來的大軍,朝著暗處揮了揮手。
周遭隱匿的親衛即刻動身,紛紛朝著蝶關外動身,整合著馬匹,時刻準備出城。
“我堅信嬴畟不會叛我,雖說人心可畏,但我眼力還在,我願意信他,他也值得。”
“可若真有一天走到了不得已的地步,我便隻能歎息著,親自動手取而代之了。”她好像很遺憾似的,咂咂嘴,看著腰間擺動著的劍穗。
她聲音緩緩,動作卻快。言語之間已然來到了車馬隊前,一拉韁繩翻身上馬。她坐在馬鞍上,居高臨下的瞧著荼姃。
“真有那麽一天,你們該替我欣喜。”她說著,不清不楚。可是荼姃卻聽懂了。
得道。
蕭皖說的是這個。
皇帝折命,蕭皖得道。人常清靜,天地皆歸。
所以,剛才她落的那一滴淚,為了是這個嗎。她這淚珠,是為皇帝的死落得。可是.....這是從何得來?
荼姃蹙著眉,探尋著蕭皖話語之間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你....是能卜卦了?”她試探性的問著,蕭皖聽了,眼中卻露出了幾分詫異來,似乎很意外。
隨後看著她,眼中竟然滿是賞識。
“你當真是聰慧,難得一遇。”蕭皖帶著幾分讚歎的擺著頭,看著荼姃愈發緊蹙的眉,眉眼彎彎的。瞧著她緊擰著眉思索著,顫動著慕然笑了一聲。
蕭皖命格太重,無法占卜。這是天師說的。
因此她縱然武學天賦奇佳,可是終歸沒能真成了道士。她在天師府學的隻是術數和道法,占卜打卦一竅不通,費多大力氣都沒能學會。
原本也以為她這一輩子大概都無法習得了,沒想到今日,竟然能頓悟。
巧合嗎?
“可是巧合?”荼姃想著,也出言問了出來。
她實在不信,過往十幾年都不能掌握的本事,就在如此荒謬的情景之下頓悟了,這根本反常。
何況天師預言從未出錯,有他發話,又豈是說頓悟便能頓悟的?
這是天運。天不讓她悟道,就算她想破了腦袋也悟不出。
“我不知曉。”蕭皖搖搖頭,帶著些自嘲的笑了笑。她歎了口氣,搖了搖腦袋,把腦海之中還殘存著的殘影甩幹淨些,不願意再回憶。
方才她看見的那一幕,對現在的她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
不過那手筆,也的確是她會做得出的。一分不假,真的可怕。好像他真已經涸血而亡,歪倒在壇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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