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強忍著體內的怒火，尤其是緊握的拳頭，生怕一衝動，直接揮拳過去。
    原來這些自私的人都知道王曉樂的孩子沒死，卻一個個選擇了隱瞞。
    害她這些年承受了那麽多煎熬。
    親生兒子近在咫尺，卻又無法相認。
    冷哼一聲，再也忍不住了。
    “所以呢，後來你是怎麽又和王曉樂搭上線的，而且還知情不報？”
    “你不肯把兒子的事告訴她，是不是和王家有什麽協議？”
    林川平翹著二郎腿，笑了。
    “警察同誌，還是你機靈。”
    “沒錯，我確實簽了協議，王家夫婦用送我出國學醫為條件，讓我對梓晨的事保密。”
    “隻要我不透露出去，我就能有機會出國留學。”
    “反正我也無意認回梓晨，但是……”
    這時，他的眼神變得銳利。
    “隻要能看著他長大，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快樂。”
    看他長大？這話到底什麽意思？
    “這張照片是什麽時候拍的？旁邊的應該是那個名聲在外的馬斯蒂尼吧？”
    裴元拿出照片欄上的關鍵證據。
    這是連接所有線索的關鍵。
    “哦，你說這個，對，大概三年前吧。”
    “我因一次學術訪問結識了他，這也促成了我的計劃。”
    楚寒明趕緊坐好，沒想到這家夥居然自曝犯罪動機和事實，
    說得如此清晰，錄音筆也及時開啟。
    “馬斯蒂尼有嚴重的失眠症，還有嚴重的抑鬱。”
    “那時我遇見他，他應該是處於人生的低穀。”
    “於是我適時開導了他，他就自然而然把我當成精神導師，後來我和王曉樂又有了聯係。”
    然而，當一具具死者照片擺在他麵前，林川平竟無動於衷，像是見到了陌生人。
    他不認識這些人，一個也不認識。他是怎麽開始的？怎麽可能……
    “警察同誌，如果說我對這五個人，一個都不了解，”
    “就算告訴你名字，我也未必能把他們對上號，你信不信？”
    “你這混蛋，怎麽可能……”
    裴元迅速按住了情緒激動的楚寒明。
    “我信你，我真的相信你跟那些人素不相識，因為那些人其實也不認識你。”
    “你真正能操控的關鍵角色，其實是王曉樂和馬斯蒂尼，這樣說更貼切。”
    裴元起身，兩手插進了褲兜裏。
    “你像個操縱木偶的木偶師，直接被你牽線的隻有王曉樂和馬斯蒂尼。”
    “而剩下的五個，實際上是被王曉樂和她老師操控的。這也是為什麽你剛才沒承認唆使他們自殺，對吧？”
    掌聲響起，林川平露出滿意的微笑。
    “警官，你說得太對了。”
    “確實，這些人跟我根本沒關係，他們是自己想尋死的。”
    那麽唆使自殺的罪名就不成立了？
    楚寒明心裏開始激動，如果這樣都不成立，那他們之前的努力豈不白費了。
    這家夥不能就這麽逃脫法律製裁！
    “你怎麽會……”
    手剛一伸出，就被裴元攔下了。
    他此刻說的這一切，正是這個心理醫生想要達到的目的。
    他一步步向他靠近，最後湊到他耳邊。
    “怎麽樣，這是我為你找到的脫罪理由，但你別忘了。”
    “如果不是你從中作梗，指使王曉樂怎麽行事，這些人怎麽會死？”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你雖未直接唆使，但犯了間接唆使的罪。”
    “在法庭上，你也逃脫不了幹係。”
    間接唆使？這是怎麽回事？
    見他笑容變得不自然，裴元早已胸有成竹。
    “你剛才不是說過嗎？”
    “你覺得這些精神病患者，最好的治療方式不是吃藥，而是通過贖罪。”
    “贖罪就能上天堂，你就是這樣引導他們的。”
    “不知不覺中，你也影響了王曉樂，讓她按照你的思路，跟著你的步伐行事。”
    ......
    “這才導致了一係列大規模的自殺事件，我說的對不對？”
    林川平這時終於意識到自己麵對的是怎樣的對手。
    無奈之下，隻能低頭，重重地點了點頭。
    “是的，警官，你說得對，但你認為這有什麽錯嗎？”
    說完還特意攤開了手。
    “這些精神病患者，吃藥就能快樂嗎？靠吃藥就能無視世人的嘲笑和冷漠嗎？”
    “你想多了。”
    輕輕敲了敲桌子，原本的棕色瞬間變成了透明。
    桌麵上竟顯現一幅幅令人震驚的畫麵。
    楚寒明嚇得猛地跳起來。
    天哪，這，這是什麽玩意兒？
    桌子上，他看到的不是醫生和病人合影時的平靜。
    相反，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病人雙手抱頭，或捂著耳朵，嘶吼大叫，表情異常痛苦。
    而他們前方，則是一道又一道的柵欄。
    這樣看來，這群人無疑就像是在坐牢。
    “警官，你們看，這些柵欄像不像監獄？他們不就像被困在監獄裏嗎？”
    “所以，你真的覺得讓精神病患者吃藥待在醫院是件好事嗎？”
    “他們隻會活得更加痛苦，生不如死。”
    “這個社會就是個牢籠，把他們困在裏麵，我是在拯救他們，幫他們擺脫枷鎖。我是在……”
    啪的一聲，裴元一拳揮了出去。
    他已經忍了很久了！
    輕輕地抖了抖手腕。
    “行了，你住口吧，不用再說了。”
    “你現在說的一切，都是在為自己脫罪找借口。”
    “這個殺人狂，這個變態，為了滿足一己私欲，害了這麽多人命，居然還能說是在幫他們解脫。”
    “如果你想救治精神病患者，你本可以在王曉樂那救她的。”
    告訴她兒子的下落，告訴她兒子沒死，她就不會生病了，所以別說得那麽高尚。
    話音落下，人已轉身，身後卻傳來了可怕的笑聲，一陣接一陣。
    這家夥莫非……
    瞬間，眼前似乎閃過一絲不同尋常的感覺。
    他想起了那個孩子。
    梓晨既是兩人的骨肉，又表現得如此早熟。
    他見過王曉樂的照片，照片中的她陽光燦爛，但偏偏她的兒子……
    猛地，他緊緊抓住了林川平。
    “你是不是吃了什麽藥？還是說……”
    噗的一聲，一口黑血噴出，想救已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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