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這樣倒在地上，眼神呆滯地望著外麵。
    他似乎真的從這個社會的大牢籠中徹底解脫了。
    今日的震撼讓人難以消化。
    裴元甩了甩袖子，去了洗手間整理一番，心情依舊波瀾起伏。
    他尚且如此，更不必提……
    走到門口，見到楚寒明正猛抽煙，一包接著一包。
    “怎麽樣，你沒事吧？”
    輕輕一碰，他竟嚇了一跳。
    “沒事，我當然沒事。”
    “隻是，隻是沒想到當了這麽多年的警察，第一次目睹這麽多人在我麵前自殺身亡。”
    果真，小夥子社會經驗太淺。
    裴元輕輕歎了口氣，從他手裏抽出一支煙。
    煙霧繚繞，卻化解不了心中的憂愁。
    “楚警官，今晚我們去小吃攤喝一杯怎麽樣？”
    “也算不打不相識，借這個機會化解恩怨？”
    聽到這兩個字，眼前的人立刻恢複正常，冷笑一聲，大步向前走去。
    然而最終——
    “不是說請我嗎？怎麽還不快走。”
    夜幕降臨，繁華的市區熱鬧非凡，周圍車水馬龍，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樂的笑容。
    今天是周末，連續工作五天的人們都出來了，每個人都享受著假期的樂趣。
    唯有桌前這兩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思緒似乎未能完全散去。
    “楚警官，你幹警察也有些年頭了，對今天的案子有什麽看法？”
    裴元走過去給他斟滿一杯，顯然，相比自己，他現在還驚魂未定呢。
    “我隻是覺得最後那個人的死狀和他說的那些話，讓我挺印象深刻的。”
    “他說社會是個大監獄，困住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逃不出去呢？”
    再加上桌上那些嚇人的照片，真是難以從記憶中抹掉。
    他輕歎了一口氣，裴元已經開始安慰他了。
    “咱們這社會人多，難免有些人會有心理問題。”
    “壓力這麽大，很多人自己消化不了。”
    “看心理醫生，就找個地方傾訴一下唄。”
    “換句話說，有地方傾訴，可能都不用找醫生了。”
    畢竟現代人壓力大，又不好對朋友家人說這些瑣碎的煩惱，怕被瞧不起。
    所以就找了心理醫生這條路。
    “可惜這些人碰到的醫生，自己也有同樣的心理疾病。”
    “這話有道理，我挺同意的。”
    忽然背後響起柔和悅耳的聲音。
    裴元疑惑地轉頭，而楚寒明已挺直了背。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直接坐到他身旁的女人...
    簡單的職業裝，頭發輕輕挽起，在夜色下帶有一種朦朧美。
    上下打量後，總感覺此人有種莫名的熟悉。
    “這位是...”
    “你怎麽來了？”
    楚寒明搶在他前麵開口，讓他明白兩人是認識的，這是事先約好的。
    “我怎麽就不能來？挺想看看你出醜的樣子。”
    “聽說你今天出任務嚇著了，我特意來打算好好嘲笑一番，可你看起來還沒緩過來啊！”
    “喂，你胡說什麽？我，我哪有？”
    楚寒明假裝要起身，最終礙於裴元沒再動作。
    “你們認識？你們是兄妹？”
    一句話說破，兩人齊刷刷望向他。
    果真，驚訝的眼神如出一轍，看來關係不淺。
    “你，你怎麽會...”
    “別說話，你就是裴元吧？裴警官，大名鼎鼎，一見麵就見識到你的風采了。”
    說完，特意伸出手，低頭時，裴元卻發現了玄機。
    “你好，楚法醫。”
    這話才真正讓人驚訝，女子急忙抽回手。
    但這接觸讓她猛然一驚。
    “你，你怎麽知道我的身份的？特別是還...”
    她急忙看向楚寒明，隻見他聳聳肩。
    “楚警官，他可沒提過有個妹妹。”
    “再說，我們這關係像是能聊家常的嗎？”
    也是，他這哥嫉妒裴元嫉妒得要命，怎麽可能和他喝酒聊家常？
    估計今天是頭一遭。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的？見過我？還是...”
    不對，楚靈靈今天是第一天來省廳報到，他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因為你的手出賣了你。”
    手？
    兄妹倆連忙互相查看。
    這手她用了好多肥皂洗，加上休假幾天沒碰過屍體，怎麽會被看出破綻呢？
    “因為你有手術指習慣，這是職業病，醫生的手都有這特征。”
    “還有，你手上那股很濃的鬆香味道，做法醫的人都這樣。”
    “畢竟他們習慣性用力洗手，怕留下味道。這些泄露了你的身份。”
    原來如此，這麽細微的線索都能查到！
    女子眼中已滿是崇拜，但很快就被打斷。
    “好了，既然如此，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吧。”
    “這位是裴元，你認識了；這是我妹楚靈靈，你們可以打個招呼了。”
    說完自顧自地端起酒杯又飲了一杯。
    “裴警官，你的名聲確實名不虛傳，我在工作時就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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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我們市出了個神探，做事細致，破案講究快、準、狠。”
    “經他手的案子無一不破，本想有機會見識，今天算是領教了。”
    “這杯我敬你。”
    麵前是一大杯白酒，裴元有些擔心，但女子一飲而盡。
    豪爽大方，和她哥形成了鮮明對比。
    “楚法醫過獎了，這些都是外界給的虛名。”
    “能破案，全靠大家的努力，這次楚警官也做了不少。”
    “你聽聽，聽見了嗎？”
    楚寒明臉已泛紅，看來酒確實喝了不少。
    “行了行了，你少說兩句吧，別囉嗦了。”
    說著一把將楚寒明按在桌上，他已昏昏欲睡地趴下了。
    “楚法醫，今晚特意過來找我們，不隻是為了接你哥吧？”
    “還有別的事想做嗎？”
    裴元熟練地擺好碗筷，抬頭時顯得更加精明。
    但楚靈靈微微一愣，隨即笑了。
    “裴警官，瞞不過你，確實有件私事。”
    “本想麻煩我哥，後來知道你和他在一塊，就想著不如麻煩你怎麽樣？”
    夜空下，幾個年輕人的心漸漸拉近。
    飛馳的車，疲倦的眼神，裴元勉強打著哈欠，保持清醒。
    可昨晚酒喝多了，現在整個人迷迷糊糊。
    不過這樣他已經好很多了，總比...
    一回頭，後座上的楚寒明已打起了呼嚕，完全沒有要醒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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