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即便我投靠齊王，身在京城的家小豈不也會被連累？”
    徐寧不由得動搖起來。
    林衝的丈八蛇矛指向地麵，沉聲說道：
    “徐兄當知，這世道早容不得忠良！
    金槍班三千兄弟的性命，此刻全係你一念之間！”
    湯隆趁機使勁一拍胸脯道：
    “表哥放心，隻要你下定決心，表嫂和侄兒隨時都能接來……”
    徐寧眼神一亮，急切問道：
    “你說的是真的？”
    對於重家庭的徐寧來說，什麽都沒有家人重要。
    假如有人說隻要徐寧一個人死，就能換來大宋的強盛百年。
    徐寧肯定會一槍捅死這個人。
    若是用他的死，能換妻兒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他定會毫不猶豫橫槍自刎……
    湯隆鄭重點點頭道：
    “當然是真的。
    實不相瞞，齊王在京城汴梁有自己的眼線。
    隻要表哥帶個信物過去，京城內的眼線定能接來你的家小。”
    徐寧閉目長歎，眼前閃過妻兒在汴河畔放紙鳶的笑靨。
    他咬牙反手撕開禁軍袍服內襯，從懷裏拽下一塊龍鳳玉佩擲向湯隆：
    “若傷我兒半根頭發，徐某的認得表弟，鉤鐮槍可認不得反賊！”
    他說完，手中鉤鐮槍向地上狠狠一插，從馬背上翻身而下。
    “林兄，剛剛徐某不識大局，真是得罪了。
    我金槍班的兄弟皆在此處，任打任罰悉聽尊便。”
    “哈哈哈……”
    林衝豪邁一笑，同樣抬腿下馬。
    “徐教頭說得哪裏的話，既然你知途迷返，我們還是好兄弟！
    走……隨我進城……”
    徐寧這次前來，將金槍班的所有禁軍都帶了過來。
    滿編的金槍班是三千人。
    他回頭安頓一下這些禁軍，讓他們先在城外安營紮寨，然後跟著林衝進了曹州城。
    城樓上戰旗獵獵，兩匹快馬如離弦之箭破開煙塵，衝出城門。
    一騎裹著黃綾奏報直奔兗州齊王宮。
    另一騎背負林衝秘信，馬蹄踏碎青石官道，直撲濟南軍師大營，等待下一步的安排。
    ……………
    “齊王帳下李雲，求見關將軍，求見張大人……”
    關勝的朝廷軍大營外，青眼虎李雲再次獨自前來。
    “帶進來……”
    中軍大帳的關勝得到稟報，眼神變幻幾下，對著傳令兵吩咐道。
    不一會的功夫，目不斜視的李雲大步走進中軍大帳。
    “李雲見過關將軍。”
    關勝手裏捧著一卷書籍，作出一副鎮定自若的表情。
    他都沒有正眼看向李雲，語氣中帶著一股殺機喝問道：
    “如今兩軍正是交戰的關鍵時刻。
    你這時候前來，就不怕關某殺你祭旗麽？”
    “嗬嗬，李某賤命一條，若是能夠為關將軍祭旗，那反而是李某的榮幸了……”
    “嗯？
    何出此言？”
    關勝不由得抬起頭來，眯眼看向神色不變的李雲。
    李雲微微一笑道：
    “將軍有所不知，在攻打濟南府上，齊王和軍師有了分歧。
    齊王愛惜你和張叔夜的賢才，要想方設法保全你們的性命。
    而軍師則想著速戰速決，以來完成統一山東的最後一步。
    軍師認為為了你們兩人，根本不值當的大費周章。
    隻要我軍的上百門火炮齊發，用不了一時半刻，濟南城的戰鬥就會結束。
    這種手段雖血腥殘忍，但也能震懾河北田虎，以及淮西王慶……
    關將軍斬殺李某一人，就讓軍師有了借口施展霹靂手段。
    也不用擔心違抗齊王的命令了……”
    關勝眯起的眼裏閃過一絲驚恐。
    他不怕死，但身後的一萬官兵，以及城內的數萬，甚至數十萬百姓人口都會跟著陪葬。
    “你們敢？”
    想到這裏的關勝神色猙獰起來，一股鋪天蓋地的殺機襲向李雲。
    “嗬嗬……”
    李雲繼續淡淡一笑，凜然不懼地上前一步，帶著咄咄逼人之勢道：
    “關將軍這句話說錯了吧？
    濟南百姓的性命都在你手裏握著呢。
    真正等火炮響起來的時候，你就是屠殺他們的真凶……”
    關勝額間青筋暴起，一雙拳頭也攥了起來，骨結的音爆聲清晰可聞。
    背後的青龍偃月刀甚至發出一聲不屈的嗡鳴。
    那可是武聖血脈裏流淌了兩百年的傲氣啊！
    今日竟然被這個小人物威脅恐嚇……
    李雲視而不見，繼續說道：
    “哦！
    對了，還有一件事忘記跟關將軍說了。
    金槍班的徐寧教頭正在曹州和林衝將軍把酒言歡。
    過不了兩日，徐教頭就會帶金槍班的禁軍前來，協助我們斬殺你們這些叛逆……”
    “你說什麽？”
    關勝再也坐不住了。
    他猛然起身，踢翻麵前的小桌子。
    他咬牙切齒地問道：
    “你說徐寧投靠了你們這些反賊？”
    李雲看到失態的關勝，眼裏閃過一絲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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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著說道：
    “以關將軍的謹慎，以及張大人的老成，你們應該會有探子在曹州城附近吧？
    到時候等你們的探子前來稟報，你不就知道了？”
    “報……”
    李雲的聲音還沒落下，一道淒厲的聲音從外麵響起。
    “報關將軍，大事不好了！
    徐寧狗賊罔顧聖恩，已經投靠反賊……”
    外麵的人還沒進來，淒厲的聲音已經傳遍整個大營。
    關勝踉蹌後退幾步。
    他眼裏再也沒有了衝天的傲氣，取而代之的乃是濃濃的無力感……
    這位武聖後人原本以為自己有鋼鐵般的意誌，沒想到現在被李雲幾句話便催垮。
    義弟被擒之後，不但投降，還控製了自己的家人。
    軍中流言四起，軍心渙散，毫無鬥誌。
    好不容易等來援軍，援軍卻倒戈相向，壯大了賊軍。
    這一次次的打擊，讓他無力回天……
    真的是無力回天了……
    “來人，隨我進城麵見張大人……”
    關勝說完這句話，感覺渾身力氣仿佛被抽幹一般，整個人都萎靡不振起來。
    濟南城內雖有張叔夜坐鎮，但戰爭的恐懼誰也阻止不了。
    城內百姓嚇得屯水屯糧，所有大小商鋪被搶購一空。
    那些沒有錢的百姓，根本買不起高價的物品物資，無奈隻能開始搶劫。
    膽小的百姓紛紛關門閉戶，封死門窗。
    這種幽閉的環境，能夠給他們帶來一絲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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