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鬼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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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鬼娶親
沉悶壓抑的敲門聲一陣緊似一陣,仿佛要將承陰齋的木門敲破。木門上的銅環被震得嗡嗡作響,聲音在這略顯陰森的老鋪裏回蕩。沈予安眉頭緊鎖,低頭看向手腕上的黑色刺青,契約紋路正隱隱發燙,那種感覺就像是有無數隻細小的蟲子在皮膚下不安分地蠕動,令他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沈掌櫃!求您救命!” 門外傳來一個男人帶著哭腔的呼喊,聲音中滿是恐懼與絕望,“花轎...花轎裏的新娘變了!”
沈予安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緊張的情緒,伸手拉開了承陰齋的大門。
隻見門外站著一個身著灰布短打的年輕男人,他的臉色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他的右手死死攥著一串銅錢,銅錢的邊緣沾染著暗紅色的血跡,在微弱的晨光下顯得格外刺眼。更詭異的是,男人的影子在晨光的映照下竟然分成了兩截,一段規規矩矩地拖在他的身後,另一段卻如同活物一般,緊緊纏繞在他的脖子上,形成一道勒痕似的黑圈,仿佛隨時都會將他勒死。
“你是林家的人?” 沈予安打量著眼前這個驚慌失措的男人,開口問道。
男人 “撲通” 一聲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地說道:“小人林順,是林家少爺的貼身小廝。昨夜少爺娶親,走到老槐樹那兒時...” 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眼球不受控製地不正常凸起,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掐住了喉嚨,無法呼吸。
沈予安見狀,迅速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在觸碰到林順的瞬間,他手腕上的契約刺青突然變得滾燙,仿佛被火燒一般。而林順脖子上的黑影像是被這股滾燙的力量燙到,迅速縮了回去。男人猛地咳嗽起來,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吐出一團纏著黑發的黏液,那黏液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進來說。” 沈予安側身讓林順進門,順手將門檻上插著的三炷香拔掉。就在香灰落地的瞬間,隱隱約約響起一聲嬰兒的啼哭,那聲音清脆卻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森,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林順跌跌撞撞地跟了進來,腳步虛浮,像是隨時都會摔倒。當他看到供桌上那張黑色契約時,整個人突然僵住了,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就是老爺說的陰契?”
沈予安沒有理會他的疑問,目光緊緊落在林順腰間掛著的一個繡囊上。那繡囊上用金線繡著 “百年好合” 四個大字,可仔細一看,繡線的走向卻詭異得形成了一張扭曲的人臉,五官扭曲,表情痛苦,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哀怨。
“把昨晚的事說清楚,一個字都別漏。” 沈予安的語氣堅定而不容置疑。
林順哆哆嗦嗦地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雙手顫抖得厲害,差點將油紙包掉在地上。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油紙包,裏麵露出三枚光緒元寶。然而,這三枚銀元卻透著古怪,本該是龍紋的位置,卻壓印著一個新娘的側臉,那側臉線條模糊,卻又莫名地透著一股冰冷的氣息,仿佛在凝視著他們。
“少爺半年前在廟會上對蘇家小姐一見鍾情,可蘇小姐早有婚約。上個月蘇小姐突發急病去了,少爺就...” 林順說到這裏,瞳孔突然急劇擴大,臉上的恐懼愈發濃烈,“就找了西街的馮三爺...”
聽到 “馮三爺” 三個字,供桌兩側的紙紮童男童女突然發出 “咯吱” 一聲輕響,緩緩轉了下頭。沈予安敏銳地注意到,它們的腮紅比昨天更加豔麗了,紅得如同剛蘸過新鮮的血液,仿佛有生命一般。
“馮三爺說可以辦陰親,但必須按老規矩來。” 林順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生怕被什麽東西聽到,“子時出門,走陰路,過橋不能停,新娘腳不能沾地...”
就在這時,窗外忽然刮過一陣陰森的冷風,那風帶著一股寒意,讓人渾身起滿雞皮疙瘩。雕花窗欞上瞬間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手印,那些手印大小不一,形狀各異,仿佛有無數雙手在窗欞上拚命抓撓。林順卻恍若未覺,沉浸在自己的恐懼中,繼續說道:“起初都很順利,可路過老槐樹時,轎夫說轎子突然變重了...”
他的敘述突然被一陣嗩呐聲硬生生打斷。那嗩呐聲忽遠忽近,調子明明是喜慶的《百鳥朝鳳》,可聽起來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陰森,仿佛是從九幽地獄傳來的喪曲。沈予安猛地推開窗戶,向外望去——
隻見巷子盡頭,一頂猩紅的花轎正晃晃悠悠地朝這邊移動,仿佛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牽引著。四個轎夫穿著嶄新的紅褂子,可他們的臉卻像是被水泡爛的饅頭,五官模糊成一團,分不清眉眼口鼻,隻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血肉。更可怕的是,轎簾縫隙裏伸出一隻慘白的手,那手瘦骨嶙峋,仿佛沒有一絲血肉,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翡翠戒指,正一滴一滴往下淌著黑血,在地上形成一個個詭異的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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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它!” 林順看到花轎,頓時尖叫起來,驚恐地縮到供桌下,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昨晚我們抬的明明是蘇小姐的牌位,可到了林家掀開轎簾,裏麵...裏麵坐著個穿嫁衣的活人!”
沈予安死死盯著那隻手,眼神中透著凝重。他對翡翠戒指上的紋路太熟悉了,和昨夜嫁衣女子手上的一模一樣,這絕非巧合。
嗩呐聲越來越近,仿佛就在耳邊吹奏,讓人的心跳都隨著那詭異的節奏加快。轎子周圍開始彌漫起淡淡的白霧,那霧氣濃稠得仿佛能將人吞噬。霧氣中,隱約可見十幾個 “人” 跟著轎子緩緩前行,它們都穿著喜慶的衣服,可每個人的臉都是空白的,沒有五官,就像被熨鬥燙平了一般,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突然,紙紮童女像是被什麽力量操控,從供桌上跳了下來,用沈予安祖母的聲音厲聲喝道:“閉眼!”
沈予安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就在這一瞬間,聽到 “砰” 的一聲巨響,仿佛有什麽重物撞擊在門上。再睜眼時,花轎已經停在了承陰齋門口,轎簾無風自動,緩緩掀開,露出裏麵端坐的新娘——
新娘頭戴鳳冠霞帔,蓋頭低垂,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姿態端莊,可那嫁衣的款式根本不是現代的,而是民國初年的老式樣,透著一股陳舊的氣息。更詭異的是,新娘的嫁衣下擺濕漉漉的,正不斷滴著水,在門檻前積成一小灘,那水泛著淡淡的紅色,仿佛是血水。
“沈掌櫃...” 林順已經嚇得尿了褲子,聲音帶著哭腔,“她...她跟昨晚出現在少爺床上的那個...”
話還沒說完,新娘突然動了。
她緩緩抬起右手,動作緩慢而僵硬,像是一具被操控的木偶,掀開了蓋頭的一角。沈予安看到了一截青紫色的下巴,和昨夜那個嫁衣女子如出一轍,心中一驚。可當蓋頭完全掀起時,露出的卻是一張活人的臉,清秀蒼白,右眼下有顆淚痣,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絕望。
“救...我...” 新娘的嘴唇沒有動,聲音卻從四麵八方傳來,仿佛是空氣在低語,“他在...井裏...”
這時,轎夫們突然齊刷刷轉頭,動作整齊得如同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們腐爛的臉上裂開詭異的笑容,齊聲喊道:“吉時到——”
沈予安反應迅速,一個箭步衝上去,將那張黑色契約拍在轎門上。刹那間,契約上的文字突然變成血紅色,仿佛是被鮮血浸染。新娘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那聲音尖銳刺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她的身體像蠟像般開始融化,皮膚一塊塊剝落,露出底下另一張腐爛的臉,正是昨夜的嫁衣女子!
“你違約了。” 沈予安咬牙切齒地說道,眼神中透著憤怒,“契約寫明要光緒元寶,你給的是冥幣。”
他從林順手裏抓過那三枚銀元,此時銀元上的新娘側臉正在扭曲尖叫,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嫁衣女子的身體已經融化了一半,可她的右眼卻越來越亮,像是燃燒著一團詭異的火焰,瞳孔裏映出某個水井的倒影。
“找到...我的眼睛...” 她的聲音突然變成沈予安祖母的語調,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否則下一個...就是你...”
話音剛落,轎子轟然炸裂,無數紙錢漫天飛舞,像是下了一場紙錢雨。沈予安低頭一看,手裏的銀元不知何時變成了三張黃表紙,上麵用血畫著詭異的符咒,那些符咒扭曲蜿蜒,仿佛在訴說著古老而邪惡的秘密。林順已經昏死過去,他的影子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脖頸上一圈紫黑色的勒痕,像是被惡鬼掐過一般。
紙紮童男不知何時爬到了林順背上,手裏拿著一把剪刀,正一下一下地剪他的頭發,嘴裏還念念有詞:“壓轎銀是假的...引魂雞也是假的...” 它歪著頭看向沈予安,眼神中透著詭異,“隻有新娘子...是真的...”
沈予安突然明白過來,林家的陰婚從一開始就是個精心布置的陷阱。有人故意用假契約引嫁衣女子現身,而那個求救的 “新娘”,恐怕是真正的蘇小姐...
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契約刺青傳來灼燒般的劇痛,仿佛在提醒他時間緊迫。翻開《陰司簿》,新的一頁正在自動浮現:
“林氏陰婚案”
真相:活人替魂,借命轉煞
解法:尋得霧隱老井,打撈民國新娘屍骨需備:七尺紅繩、銅鏡、公雞血)
警告:下一個子時前未完成,契約反噬
最後一行字是用血寫的,墨跡還未幹透,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沈予安突然聽到閣樓傳來 “咚” 的一聲,像是有什麽重物掉在了地上,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當他衝上閣樓時,看到了這輩子最恐怖的景象——
祖母生前用的梳妝台上,那麵百年銅鏡裏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口古井。井沿上坐著個穿嫁衣的女子,她正用沒有眼球的空洞眼眶 “望” 著鏡外,腐爛的雙手捧著一顆鮮活的心髒,心髒還在有力地跳動著。每跳一下,鏡麵就出現一道裂痕,仿佛是在預示著什麽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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