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萬劫歸一
    沈予安站在青銅羅盤中央，腳下的竹簡"解約書"突然燃起幽綠色火焰。火焰中浮現出初代閻君被鎖鏈禁錮的真容——那張與他七分相似的臉上布滿黑色符文，每道符文都在蠕動，像活蟲般啃噬著鎖鏈。
    "你終於走到這一步了。"閻君的聲音從火焰中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感，"三百零七次輪回，就為了此刻。"
    沈予安胸口的"契"字突然劇烈灼燒，三百道殘魂記憶如洪流般奔湧。他看見初代閻君如何欺騙法則、看見曆代容器被製作又被廢棄的全過程、最可怕的是看見自己——每一世的"沈予安"在覺醒真相時，都會被體內預設的禁製瞬間抹殺。
    而這一世，禁製沒有觸發。
    "因為我根本不是容器。"沈予安的鏡化手指插入胸口，生生挖出那個發光"契"字，"我是你當年親手剝離的——"誠信"。"
    整個陰司劇烈震顫。忘川河水倒卷上天，在空中形成巨大的水幕。水幕中映出被篡改的曆史：初代閻君為獲得永生，將"仁愛"、"誠信"、"慈悲"等神格逐一剝離，製成最初的七麵青銅鏡。而沈家先祖，正是他剝離"誠信"時用的那把刀！
    霧隱市地麵的鏡漿突然沸騰，凝聚成三百零七麵鏡子，將沈予安圍在中央。每麵鏡子都射出銀白光柱，在他身前交織成古老的契約卷軸。這一次，卷軸上的文字清晰可見：
    【新約】
    立契人：陰陽法則
    見證者：三百零七具容器殘骸
    內容：以誠信為引，重塑輪回
    閻君的咆哮震碎方圓百裏的鏡子。禁錮他的鎖鏈寸寸斷裂，那張扭曲的臉從火焰中探出："你以為靠這些殘次品就能反抗我？"
    沈予安沒有回答。他轉身走向羅盤邊緣的第一口棺材——那裏躺著初代容器的骸骨。當他的手觸到棺木時，整具骸骨化作流光融入"契"字。緊接著是第二具、第三具......隨著曆代容器的力量回歸，他胸口的"契"字逐漸演變成完整的法則印記。
    霧隱市幸存的居民看到了永生難忘的景象：
    天空中的血月碎片重新組合，變成一麵巨大的青銅鏡；
    鏡中伸出無數鎖鏈，將試圖逃竄的閻君真身拖回鏡麵；
    城市地麵的裂縫裏升起銀白光幕，所有染上鏡疫的人開始恢複——鏡化的部位剝落後露出健康肌膚，被吞噬的影子重新回到腳下。
    而在青銅羅盤中央，沈予安的鏡化身軀正在消散。每消失一寸，就有新的法則在天地間成型：忘川重歸清澈、閻羅殿廢墟上長出水晶結構的新建築、連遊蕩的孤魂都找到了歸處......
    最後一刻，他看向沈家祖宅的方向。那裏站著個穿素白襦裙的虛影，正對他輕輕頷首——這一次，沈如霜的臉上沒有詭笑，隻有釋然。
    "契約......成立......"
    隨著這聲宣告，沈予安的身體徹底化為光點。這些光點一部分升上天空修補陰陽裂隙，一部分沉入地底重鑄輪回，還有最明亮的那顆，落在了霧隱市當鋪的櫃台上——
    化作一麵嶄新的青銅鏡。
    鏡框上纏著褪色紅繩，鏡麵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無數安穩生活的平凡場景。偶爾在子夜時分，鏡中會浮現出個模糊的身影，安靜地注視著每個來點當欲望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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