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終契約
    水晶棺中的三百道殘魂匯聚成蒼白光流，纏繞住沈予安的鏡化身軀。每一道光流都攜帶著破碎的記憶——曆代容器被製作時的痛苦、封印惡念時的絕望、以及最終被廢棄時的解脫。這些記憶如冰水澆在即將沸騰的"劫"字符文上，暫時遏製了它的黑化趨勢。
    沈如霜的素白襦裙無風自動，她赤足踏過虛空，每一步都在空氣中留下血色鏡麵足跡："你以為他們是在幫你？"她的指尖輕觸最近的一道殘魂光流，"這些失敗品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光流突然扭曲變形，映照出令沈予安窒息的畫麵——
    第三百號容器跪在千鏡之井邊，親手挖出自己的心髒獻給沈如霜；
    第二百五十號被鏡鬼附身後，將整個村子製成人皮燈籠；
    最古老的那幾道殘魂記憶裏，赫然是初代閻君將青銅劍刺入他們眉心時的獰笑......
    "看見了嗎？"沈如霜的裙擺化作漫天飛舞的契約紙，"所謂反抗，不過是劇本的一部分。"
    契約紙上的朱砂字跡開始蠕動，重組為新的內容：【當第三百零七號容器覺醒時，新神誕生】。
    沈予安的鏡化身軀突然出現裂縫。不是崩解的那種，而是像被無形之筆勾勒出複雜的符文——那是比陰司法則更古老的紋路，每一筆都貫穿他的前世今生。胸口"劫"字被這些紋路覆蓋，逐漸演變成全新的符號：
    "契"
    霧隱市的地麵突然塌陷。
    整座城市像被巨人踩碎的餅幹，建築成片倒塌。裂縫中湧出的不是岩漿，而是粘稠的鏡漿——那是曆代被廢棄的容器融化後的殘留物。鏡漿所到之處，染上鏡疫的人們停止異變，他們的鏡化部位自動剝落，在空氣中凝聚成一麵麵浮空的鏡子。
    最駭人的是市中心廣場。地麵塌陷後露出個直徑百米的青銅羅盤，盤麵刻著三百零七個名字，每個名字都對應一口浮出水麵的棺材。而羅盤中央，靜靜躺著一卷竹簡。
    "解約書......"陳瞎子的眼球已經融化，空洞的眼窩卻流下血淚，"原來傳說是真的......"
    竹簡自動展開，露出裏麵以人血書寫的古老文字：【癸未年六月初七，閻君與法則立約，典當善惡，永世不得贖回】。而在最下方，還有一行小字：【若契約者自願獻祭，則萬劫重置】。
    沈予安突然明白了所有真相。
    根本沒有什麽善惡失衡，初代閻君才是最初的"違約者"。他為了逃脫法則束縛，故意製造陰陽混亂，而沈家世代培育的容器，不過是用來欺騙法則的替罪羊！
    "現在你懂了？"沈如霜的身影開始虛化，"要麽繼承閻君之位繼續這場騙局，要麽......"
    她的後半句話被突然爆發的白光淹沒。三百道殘魂光流同時注入沈予安胸口的"契"字，他的鏡化身體瞬間通透如水晶。透過這具軀體，能看到內部有星河旋轉，每顆星辰都是一段被封印的記憶。
    霧隱市上空尚未消散的血月碎片突然聚攏，拚湊成一麵巨大的鏡子。鏡中映出的不是現實景象，而是陰司最深處的"法則之核"——那裏懸浮著初代閻君被千道鎖鏈禁錮的真身！
    "原來你也被騙了......"沈予安看向逐漸消散的沈如霜，"你隻是他剝離的一縷悔意......"
    最後的抉擇時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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