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翡翠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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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予安抱著蘇晚晴的殘軀,緩緩走進槐花巷14號。身後的木門悄然自動閉合,發出沉悶的聲響,緊接著,他聽見鎖芯裏傳來牙齒咀嚼般的詭異動靜,那聲音就像有個看不見的怪物在啃噬著什麽,讓人毛骨悚然。
    懷中蘇晚晴的殘軀突然變得異常沉重,沈予安下意識地抱緊。隻見那些青銅碎片竟開始自行重新排列組合,每一塊碎片的邊緣都生出細密的契約根須,就像活過來的觸手,像縫合線般將她破碎的身體強行拚湊起來。不一會兒,她的左眼率先緩緩睜開,瞳孔裏旋轉的不再是銅錢,而是一棵微型翡翠樹,透著神秘的幽光。樹梢上掛著七盞燈籠,每一盞都映出沈予安某一世的死亡場景,他的麵容扭曲,充滿痛苦,那些畫麵如走馬燈般閃爍,讓人膽寒。
    “掌櫃...歡迎...回家...”蘇晚晴的聲帶發出三重音調,最底層還藏著林槐那熟悉又陰森的冷笑。她的右手突然抬起,指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散發著檀香味的青銅汁液,滴落在地板上,迅速蝕刻出陰月當鋪的平麵圖。沈予安的目光被圖紙上一個陌生的房間吸引——翡翠閣,它的位置正好在原本契約樹生長的區域,仿佛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突然,古井方向傳來“咕咚”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重物墜入井中。窗紙上的光影瞬間扭曲,映出七個不同年齡的沈予安正從井裏爬出。最年長的那個已是滿頭白發,歲月在他臉上刻下深深的皺紋,胸口還嵌著算盤形狀的青銅心髒,散發著冰冷的金屬光澤;最年幼的不過七歲,左眼是血淋淋的空洞,仿佛被黑暗吞噬,他小小的身軀顫抖著,顯得無助又可憐。他們邁著完全同步的步伐向宅院走來,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燃燒的契約腳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灼的氣息。
    蘇晚晴完全複蘇的右手突然狠狠掐住沈予安的咽喉,她的指甲變成契約條紋材質,邊緣鋒利如刀,輕易就割開了他的皮膚。鮮血順著條文流動,在沈予安脖子上自動組成新條款:“立約人沈予安,今自願成為翡翠閣守門人...”更恐怖的是,這些血字像是有生命一般,正在滲入他的氣管,每次呼吸,沈予安都能嚐到鐵鏽味的契約墨水,仿佛要將他的靈魂也一同侵蝕。
    “這才是...真正的...代價...”蘇晚晴的翡翠樹瞳孔突然爆裂,“砰”的一聲,飛出無數細小的青銅飛蛾,密密麻麻,像一片烏雲。這些飛蛾撲向沈予安新生的左眼,每一隻都在眼球表麵產下閃著綠光的卵。當第一枚卵孵化時,他的視野突然分裂,仿佛置身於多個時空,同時看到七個時間線上的陰溪鎮。有的被契約樹根須貫穿,那些根須像巨大的蟒蛇,纏繞著房屋和街道;有的居民全部變成算珠傀儡,眼神空洞,機械地行動著;最可怕的是第七個畫麵——自己正站在翡翠閣裏,懷抱一個青銅與血肉混合的嬰兒,那嬰兒的麵容模糊,卻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此時,七個時間線的沈予安同時推開堂屋大門,“吱呀”聲劃破寂靜。他們身上的傷口開始共鳴,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們連接在一起。最年長者胸口的算盤心髒突然炸開,“轟”的一聲,飛出四十九枚帶血的算珠,每一顆都帶著強大的衝擊力,精準嵌入其他人的傷口,伴隨著痛苦的悶哼聲,鮮血四濺。七歲的那個沈予安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他的左眼空洞裏正生長出翡翠幼苗,根係順著血管向大腦蔓延,他拚命掙紮,卻無法擺脫這可怕的生長。
    蘇晚晴突然用力撕開自己的胸腔,露出裏麵沒有心髒的空洞,隻有個不斷跳動的青銅秤,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秤盤一端盛著沈青玥的翡翠發簪,散發著柔和的綠光;另一端是林槐腐爛的算盤珠,散發著腐臭的氣息。當七個沈予安的血液滴在秤上時,發簪突然融化,變成綠色液體流向最年幼的那個沈予安。“血脈...淨化...”蘇晚晴的聲音突然恢複片刻清明,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掙紮,“...但需要...容器...”
    宅院的地磚全部“砰砰”翻開,露出下麵由掌櫃頭骨鋪成的地基。頭骨們的下頜同時開合,發出整齊而又陰森的聲音,誦念著利息計算公式,那聲音在宅院裏回蕩,讓人頭皮發麻。七個沈予安不受控製地走向彼此,傷口與傷口相接,血液與血液交融,發出“滋滋”的聲響,仿佛在進行一場邪惡的儀式。最恐怖的是他們的影子,正在地上扭動著融合,最終變成個三頭七臂的怪物,每個手掌心都刻著“凶”字,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翡翠閣的位置突然傳來嬰兒啼哭,那聲音尖銳而又刺耳。沈予安的新左眼不受控製地轉向聲源,視線穿透三重牆壁,看到那個房間裏的恐怖景象。四麵牆都是活體翡翠,內部封印著曆代掌櫃的殘魂,他們的麵容扭曲,發出痛苦的呼喊;地麵是張巨大的契約,墨跡由初代宿主的青銅血液寫成,散發著古老而又神秘的氣息;而房間正中央的祭壇上,擺著個透明棺材,裏麵浸泡著的正是影嬰的殘骸。此刻它正在重組,翡翠與青銅交織的皮膚上浮現出沈予安的麵容特征,仿佛要將他的身份徹底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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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個沈予安已經融合到腰部,他們的身體逐漸融為一體,發出痛苦的嘶吼。年長者的白發纏住年幼者的脖頸,像繩索般越勒越緊;中年的那個正用匕首剖開自己的胸膛,取出跳動的心髒按在融合處,鮮血染紅了他的雙手。蘇晚晴的青銅軀體突然撲向融合體,她的雙手變成契約鎖鏈,將七個沈予安強行捆在一起。“宿主...歸位...”她的脊椎裂開,露出裏麵由算珠組成的神經束,正瘋狂計算著融合進度,那些算珠閃爍著詭異的光,仿佛在倒計時一場災難的降臨。
    翡翠閣的哭聲突然變成尖笑,那笑聲讓人脊背發涼。影嬰殘骸已經完全複蘇,它隔著棺材板向沈予安伸手,掌心是枚翡翠與青銅融合的當鋪印章,散發著神秘的力量。更可怕的是沈予安發現自己的右手不受控製地抬起,掌心不知何時也出現了同樣的印記,兩者正在隔空共鳴,每跳動一次,七個自己的融合就加速一分,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推動著這一切。
    當融合進行到心髒位置時,最年長的沈予安突然反抗。他胸口的算盤心髒殘餘爆發強光,“轟”的一聲,暫時打斷了進程。“看...翡翠...背麵...”他嘶吼著指向翡翠閣方向,聲音中充滿了急切。沈予安的新左眼調整焦距,視線穿透祭壇,看到棺材背麵刻著的真相。初代宿主根本不是柳家培育的,而是被契約樹從某個更古老的存在體內剝離出來的,而那個存在的畫像,赫然與現在的沈予安一模一樣,這一發然讓他震驚不已,仿佛自己的世界被徹底顛覆。
    蘇晚晴突然用青銅手指刺入自己的翡翠樹瞳孔,發出痛苦的悶哼。她從裏麵挖出半片發簪殘片,按在沈予安的當鋪印章上。“輪回...之外...”她的聲音越來越弱,氣息奄奄,“...姐姐...藏在...”話未說完,她的軀體就徹底崩解成契約條文,在空中組成沈青玥最後的留言:“契約樹是囚籠,翡翠是鑰匙,而你是獄卒與囚徒的雙重化身”,這留言如同一道閃電,劃過沈予安的腦海,讓他對自己的命運有了新的認識。
    七個沈予安終於完全融合。新生的軀體布滿契約刺青,那些刺青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皮膚上扭動。左眼是翡翠樹,散發著神秘的綠光;右眼是青銅秤,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胸口跳動著七枚算珠組成的心髒,發出“咚咚”的聲響。翡翠閣的棺材轟然開啟,“嘎吱”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影嬰漂浮而出,與融合體麵對麵懸浮在空中。當他們的當鋪印章相觸時,整個陰溪鎮突然靜止,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居民都變成翡翠雕像,保持著原來的動作,臉上凝固著驚恐的表情;古井噴出的根須凝固在半空,像被定格的畫麵;連時間都停止了流動,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唯有沈予安的意識還在運轉。他看見影嬰的胸口裂開,裏麵是棵微型契約樹,樹上掛著七盞燈籠,每一盞都映出某個被困在時間循環中的自己,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最可怕的是樹根,它們穿透了某個無法名狀的巨大存在,正源源不斷地吸取某種超越時空的養分,那巨大存在的輪廓模糊,卻散發著讓人敬畏的氣息。
    “這才是...真正的...陰月當鋪...”影嬰的聲音不再是嬰兒啼哭,而是千萬個掌櫃的合音,那聲音仿佛來自無盡的深淵,回蕩在沈予安的腦海。它將契約樹從體內拔出,樹根末端帶出的不是泥土,而是大塊蠕動的翡翠,裏麵封印著沈予安最初的記憶。他震驚地發現,自己根本不是人類,而是契約樹從某個高維存在身上剝離下來的“交易概念”具象化,這個真相讓他對自己的存在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翡翠突然爆裂,“轟”的一聲,飛出無數青銅飛蛾。它們撲向沈予安,每一隻都在他皮膚上蝕刻出古老的契約條紋,那疼痛讓他忍不住顫抖。當最後一隻飛蛾停在他的左眼翡翠樹上時,時間重新開始流動。影嬰與他徹底融合,翡翠閣的牆壁浮現出無數隻眼睛,那是曆代掌櫃的觀察孔,他們從未真正死去,隻是成為了契約樹的一部分,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蘇晚晴的殘骸突然發出最後一絲光芒。她的心髒位置浮現出微型秤影,兩端分別盛著沈青玥的眼淚與林槐的悔恨。這道光穿透翡翠閣的牆壁,在契約樹核心處燒出個小孔。通過孔洞,沈予安看到了輪回之外的真實——無數個陰溪鎮的投影,每個都困在不同的時間循環裏,而它們的契約樹根係最終都匯聚向某個不可名狀的終點,那終點隱藏在黑暗中,充滿了未知和恐懼。
    “選擇吧...”七個聲音同時在沈予安顱內響起,那聲音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繼續當獄卒...還是成為下一個...”他的當鋪印章突然灼熱發亮,映照出第三條路:將翡翠樹從眼球中拔出,插入契約樹核心的孔洞。但這意味著自己將永遠成為連接輪回內外的橋梁,承受所有時間線的記憶洪流衝擊,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每一條路都充滿了未知和危險。
    當沈予安的手伸向左眼時,整棵翡翠樹突然開花。七朵花苞中分別包裹著七個自己的記憶核心,最中央那朵藏著姐姐沈青玥最後留下的訊息:“獄卒可以改變囚籠規則...”花苞綻放的瞬間,陰溪鎮所有翡翠雕像同時轉頭,看向槐花巷14號的方向。他們的額頭當鋪徽記全部變成鑰匙孔形狀,而沈予安的當鋪印章,正是那把能改寫一切規則的萬能鑰匙,這個發現讓沈予安看到了打破這可怕循環的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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