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記憶古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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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小女兒的嬉笑聲突然扭曲成柳七郎的陰冷笑聲時,沈予安新生的左眼驟然刺痛。那顆半透明晶體狀的眼球內部,契約文字如蝌蚪般瘋狂遊動,在視網膜上投射出幽綠路徑——正是通往第一口古井的路線。蘇晚晴在他懷中劇烈抽搐,後背的《陰婚簿》紋路已蔓延至脖頸,每當文字流過喉管,她就會吐出帶著翡翠碎片的血沫。
"按住她人中!"陳老道從破道袍裏掏出把生鏽的銅鑰匙,鑰匙齒痕竟與沈予安左眼的血管紋路完全一致,"這丫頭要變成活賬本了!"
沈予安剛伸手觸碰蘇晚晴的人中,指尖就傳來紙張摩擦的觸感。她的皮膚正在角質化,毛孔裏滲出墨汁般的液體,在臉頰上組成利息計算公式。最恐怖的是她的瞳孔——虹膜變成了旋轉的算盤,正隨著抽搐節奏不斷吐出帶血的銅錢。
槐花巷的異變愈發劇烈。青石板縫隙裏鑽出無數翡翠根須,每根須尖都頂著微型棺材。趙家小女兒蹦跳著踩過這些棺材,每個被她踩碎的棺木都會爆出團記憶霧氣,霧氣裏重複播放著沈青玥墜井的畫麵——但每次細節都不同,仿佛有無數個版本的"姐姐"被同時殺死。
"第一口井在祠堂後!"陳老道用銅鑰匙劃破掌心,血滴在地上竟腐蝕出井口形狀的坑洞,"柳家把記憶棺材沉在七星位,必須按順序打撈!"
沈予安左眼的契約文字突然暴走。晶體眼球內部浮現出七盞油燈,每盞燈芯都是個蜷縮的嬰靈。當第一盞燈亮起時,他右眼看到的現實世界開始褪色,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重疊的記憶圖層——最底層赫然是紅轎新娘抱著翡翠嬰兒投井的原始畫麵。
"走!"沈予安抱起紙化的蘇晚晴。她輕得可怕,仿佛真成了空心的紙紮人,唯有脊椎處微微凸起,那是《陰婚簿》在她體內生長的書脊。剛跑出三步,地麵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盤根錯節的翡翠管道——每條管道裏都流淌著渾濁的記憶液體,液體中沉浮著不同年齡的"沈青玥"。
陳老道桃木杖往地上一頓,腐爛的杖身突然開花結果。血紅色果實炸開後,無數帶刺的藤蔓纏住那些記憶管道,暫時阻止了更多"沈青玥"浮上來。老人轉身時,道袍後擺掀起,露出後腰上可怕的烙印——竟是陰月當鋪的庫房編號!
祠堂的飛簷出現在視野中時,沈予安左眼的晶體突然龜裂。裂縫裏滲出翡翠汁液,落地就變成活著的契約文字,這些文字自動排列成警告:"立約人沈予安,若窺記憶真相,當付七竅流血之利"。
井台比想象中更破敗。青磚縫裏塞滿人牙,井沿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凶"字。最詭異的是井繩——由七種不同發絲編織而成,其中一縷銀白色的正微微發亮,與沈予安懷中的銀指環產生共鳴。
"這是...我姐的頭發?"沈予安剛觸碰井繩,整條右臂瞬間結滿冰霜。冰層下浮現記憶畫麵:七歲的沈青玥被柳家人按在井邊,強行剪下一縷頭發融入井繩。
陳老道突然將銅鑰匙插入自己左眼。挖出的眼球掉進井裏,激起巨大的水花聲。水麵浮現出翡翠色的漩渦,漩渦中心升起口紅漆棺材——正是之前在記憶幻象中見過的樣式,但棺蓋上多了個鎖孔。
"開棺需要鑰匙。"陳老道血流滿麵的臉轉向沈予安,"你左眼裏那把。"
沈予安顫抖著摸向晶體眼球。指尖剛碰到表麵,就聽見井底傳來整齊的撥算盤聲。隨著這聲音,蘇晚晴突然直挺挺立起,後背的《陰婚簿》紋路刺破衣服,像活頁本般自動翻開。書頁間飄出無數人皮借條,每張都精準地飛向井中棺材。
"來不及了!"陳老道桃木杖猛擊地麵。杖底鑽出七條血蜈蚣,順著井壁爬向棺材,"柳家正在通過《陰婚簿》回收記憶!"
沈予安咬牙摳向左眼。晶體眼球出人意料地輕鬆脫落,掉在掌心變成把翡翠鑰匙。鑰匙柄上纏著那縷銀白發絲,此刻正瘋狂扭動,仿佛要掙脫某種束縛。當他把鑰匙擲向井中時,發絲突然暴長,在空中織成張微型嫁衣,正好包裹住下墜的鑰匙。
棺材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鎖孔裏噴出腥臭的黑霧,霧中浮現出令沈予安崩潰的畫麵:三百年前的柳家祠堂,十二個穿壽衣的老者圍坐,中間跪著個穿紅嫁衣的少女——她懷裏抱著的不是翡翠嬰兒,而是本殘缺的賬冊。當老者們將少女推入井中時,賬冊自動翻到某頁,上麵記載的正是沈予安與"沈青玥"的虛假契約!
"陰陽賬本的...母本?"沈予安踉蹌後退。左眼空腔裏突然長出翡翠菌絲,這些菌絲自動編織成新的晶體,但這次內部多了個蜷縮的女童身影。
棺材完全打開的刹那,整口井的水變成粘稠的血漿。浮上來的不是屍體,而是無數記憶碎片組成的旋渦。漩渦中心站著個透明人影,看輪廓正是沈青玥,但她體內流動的全是契約文字。人影抬手時,蘇晚晴後背的《陰婚簿》突然撕開她的皮肉,像翅膀般展開——書頁上記載的正是柳家如何篡改記憶的秘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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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沈予安新生的晶體眼球劇烈震顫,"《陰婚簿》就是柳家製造偽親人的...配方..."
透明人影突然撲向蘇晚晴。兩者相觸的瞬間,法醫發出駭人的慘叫。她的皮膚開始大麵積脫落,露出下麵由契約文字組成的"真實形態"——每根骨骼上都刻著利息算法,髒器表麵浮動著借據條文。最恐怖的是她正在跳動的心髒,表麵布滿銅錢狀的硬痂,每次搏動都擠出翡翠色的膿血。
陳老道突然割開自己手腕。血線在空中結成困鬼陣,暫時阻隔了透明人影。"用銀指環!"老人嘶吼著,聲音裏混著女童的尖叫,"那是初代宿主的心頭血煉成的!"
沈予安慌忙戴上銀指環。指環剛觸及皮膚就融化,變成液態金屬流向他的左眼。晶體眼球瞬間暴長,翡翠質地轉為暗紅,瞳孔處浮現出初代宿主的剪影。當他用這隻新眼看向透明人影時,終於看清本質——那根本不是沈青玥的靈魂,而是由柳家曆代主祭的愧疚感凝聚成的"契約之靈"!
"破!"沈予安眼中紅光激射。光束照到人影胸口???,映出個隱藏極深的銅錢烙印。銅錢方孔裏蜷縮著真正的沈青玥殘魂——隻有指甲蓋大小,正被無數利息算法形成的鎖鏈禁錮。
蘇晚晴此時已變成行走的《陰婚簿》。她的皮膚完全脫落,露出文字組成的肌肉纖維。當書頁翻到"沈青玥"條目時,突然自動焚燒起來。火焰中傳出數百個女童的哭嚎,每個聲音都在重複同一句話:"我們從來不曾存在..."
沈予安趁機撲向井沿。左眼的紅光聚焦在銅錢烙印上,竟形成把火焰剪刀。當剪斷第一根鎖鏈時,整口井突然噴出血柱。血水裏裹著無數人牙,每顆牙齒都咬著一片記憶碎片。陳老道揮舞桃木杖擊飛這些利齒,杖身卻被咬得千瘡百孔。
"快!"老人從破道袍裏掏出把骨灰撒向血柱,"柳家要引爆記憶棺材了!"
沈予安的紅光剪刀終於剪斷最後一根鎖鏈。銅錢烙印碎裂的刹那,他聽到真實的、久違的呼喚:"阿弟..."指甲蓋大小的殘魂飛入他左眼,與初代宿主的剪影融合。晶體眼球內部頓時下起血雨,雨中浮現出被柳家抹去的真相:
五歲那年,沈予安確實有個姐姐。但沈青玥並非墜井而死,而是被柳家選為"契約容器"。他們用四百個女嬰的怨氣將她改造成活體契約,專門用來束縛曆代主祭。當小沈予安意外喚醒??代宿主後,柳家不得不將沈青玥"分解"——她的記憶被撕成碎片,分別存入七口古井的記憶棺材...
"姐..."沈予安左眼流出血淚。淚滴在地上變成燃燒的契約,火中浮現沈青玥完整的魂影。她伸手輕觸弟弟臉頰的刹那,蘇晚晴體內的《陰婚簿》突然爆炸。
書頁碎片如刀片般四射。其中一片削去沈予安右耳,另一片紮進陳老道的桃木杖。最可怕的是那些帶著火苗的紙頁——每沾到物體就會複刻出新的《陰婚簿》條目。當一頁火紙飄向井中棺材時,整個記憶旋渦突然沸騰!
"退後!"陳老道拽著沈予安暴退三步。下一秒,井口噴出翡翠色的火柱。火焰中浮現出柳七郎猙獰的麵容,他的身體由無數利息算法組成,每個數字都在燃燒。火人張開巨口,吐出的不是火焰而是密密麻麻的銅錢——每枚錢孔裏都連著傀儡線,精準地纏向沈予安左眼!
千鈞一發之際,蘇晚晴殘存的意識突然蘇醒。她文字組成的軀體撲向火人,用自己燃燒的《陰婚簿》書頁堵住錢雨。恐怖的焦臭味中,她最後的人性透過火焰凝視沈予安,燒焦的嘴唇蠕動出無聲的遺言:"第二口井...在...楊記利通..."
火人爆炸的衝擊波掀飛了半個祠堂。沈予安在碎石雨中死死護住左眼,那裏現在沉睡著姐姐的殘魂。當翡翠火焰漸漸熄滅時,井台位置隻剩個深不見底的坑洞,坑底傳來規律的水滴聲——每滴都精準地落在算盤珠上,奏出毛骨悚然的利息計算曲。
陳老道拖著斷腿爬過來。他的桃木杖此刻變成了焦黑的契約卷軸,卷軸末端還連著蘇晚晴的一截指骨。"丫頭用自己...封印了柳七郎..."老人咳出帶著紙灰的血,"但《陰婚簿》...已經擴散..."
沈予安左眼突然劇痛。晶體表麵浮現出六條新的路徑,分別指向鎮上另外六口古井。每條路徑上都標注著恐怖的利息:第二口井需要支付"摯友之痛",第三口井要"剜心之勇"...而第七口井的代價欄赫然寫著"主祭之魂"!
遠處傳來紙頁翻動的嘩啦聲。轉頭看見趙家小女兒站在廢墟上,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本微型《陰婚簿》。當女孩天真地翻動書頁時,整條槐花巷的廢墟裏浮起無數火紙,在空中組成龐大的利息計算陣。
"柳家...把《陰婚簿》...種在了全鎮人身上..."陳老道用最後的力氣掏出三枚桃木釘,"去楊記利通...地窖裏有...克製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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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話戛然而止。他的道袍突然鼓起,下麵有什麽東西在蠕動。當沈予安掀開道袍時,駭然發現老人的背部皮膚已完全變成賬本紙,上麵正自動生成新的契約條款——甲方是柳家先祖,乙方處竟浮現出沈予安的名字!
"陳..."沈予安剛要伸手,老人的眼球突然彈出。兩顆眼珠在空中變成翡翠算盤珠,哢嗒一聲合並為微型陰陽賬本。賬本自動翻到"未結清"頁麵,上麵記載著恐怖的事實:陳老道早在六十年前就該死亡,是靠不斷偷取他人陽壽才活到今天——而最後的"供壽者"名單裏,赫然有"沈青玥"三字!
"原來是你..."沈予安左眼的晶體瞬間冰冷。殘魂傳來的記憶碎片顯示:當年親手將沈青玥改造成"契約容器"的,正是偽裝成道人的陳老道!這個發現讓左眼裏的姐姐殘魂劇烈震顫,差點震碎晶體外殼。
趙家小女兒的笑聲突然逼近。她手中的微型《陰婚簿》已翻到記載沈予安生平的那頁,紙麵上浮現出他抱著蘇晚晴屍體走向第二口井的畫麵。更恐怖的是書頁邊緣——那裏正在自動生成新的預言插圖:沈予安站在第七口井邊,親手將左眼挖出...
"沈哥哥,玩契約遊戲嗎?"小女孩歪著頭,脖頸皮膚下浮現出柳七郎的翡翠蜘蛛紋,"就像你和青玥姐姐以前玩的那樣~"
沈予安左眼的殘魂突然釋放出刺骨寒意。這股寒意凍住了飄近的火紙,在滿地廢墟上鋪出條冰霜小徑——直通楊記利通的後院。他最後看了眼陳老道完全紙化的屍體,轉身踏著冰徑狂奔。每跑一步,左眼就傳來撕裂般的疼痛—???那是姐姐的殘魂在抵抗《陰魂簿》的召喚。
轉過街角時,整條東市的商鋪突然同時開門。每個櫃台後都站著紙紮人似的掌櫃,他們齊刷刷舉起右手——掌心全都刻著"凶"字烙印。當這些手掌同時翻轉時,沈予安驚覺自己正跑在巨大的算盤上,每塊地磚都是顆活動的算盤珠!
"陰月當鋪舊規..."掌櫃們異口同聲,聲音裏混著柳七郎的回響,"逃債者...永墮..."
沈予安左眼突然射出紅光。光束照在算盤地磚上,竟燒灼出焦黑的"贖"字。這個字仿佛有生命般自動延伸筆畫,最後組成通往楊記利通的箭頭。當他踏著"贖"字奔跑時,兩側的紙紮掌櫃紛紛自燃,火焰中傳出數百個債戶的哭嚎。
楊記利通的匾額比記憶中更加破敗。匾上"利"字的立刀旁正在滴血,在地麵形成小小的血泊。沈予安剛靠近,血泊裏就浮出蘇晚晴的臉——她似乎正通過《陰婚簿》的鏈接傳遞訊息,燒焦的嘴唇反複說著"地窖"二字。
門鎖在觸碰的瞬間鏽蝕成灰。店內彌漫著陳年的血腥味,櫃台玻璃罐裏泡著的不是標本,而是各種還活著的人體器官。最駭人的是當鋪正中的天平——左側托盤放著顆仍在跳動的心髒,右側是堆翡翠眼珠,平衡指針竟是根嬰兒脊椎骨!
"叮——"
天平的指針突然轉向沈予安。心髒托盤裏傳出柳七郎的聲音:"典當左眼,可換蘇晚晴七日陽壽。"與此同時,地板上浮現出無數傀儡線,像活蛇般纏向他的雙腳。
沈予安左眼的紅光再次爆發。這次光束中浮現出初代宿主的完整身影,她隻是輕輕揮手,那些傀儡線就紛紛自燃。火焰順著線纜燒向天平,將心髒托盤烤得滋滋作響。柳七郎的慘叫中,櫃台後的簾布突然掀起——露出向下的樓梯,台階上灑滿發光的翡翠粉末。
地窖比想象的更深。每下一級台階,沈予安左眼的晶體就增厚一分。到第七階時,晶體表麵浮現出記憶畫麵:蘇晚晴被柳家人押到這裏,他們用銀針刺入她的脊椎,將《陰婚簿》的文字直接灌入骨髓...
台階盡頭是扇青銅門。門環是兩隻相互撕咬的翡翠蜘蛛,蜘蛛腹部分別刻著"利"和"息"字。當沈予安靠近時,左眼的姐姐殘魂突然劇烈震顫——門後傳來清晰的、帶著回響的撥算盤聲。
"姐,忍忍。"沈予安輕聲說,將銀指環殘餘的能量注入左眼。晶體表麵立刻結出冰霜,暫時隔絕了算盤聲的影響。他伸手推門的刹那,兩隻蜘蛛門環突然活過來,毒牙刺入他手腕——但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契約文字的具現化液體。
門內景象讓沈予安窒息。地窖中央懸著口紅漆棺材,由七條翡翠鎖鏈固定在空中。棺材下方是個複雜的血池陣法,池中站著十二個穿壽衣的老者——正是槐花巷裏出現過的柳家成員,但他們此刻都隻剩半張人皮,另半邊身體完全由利息算法組成。
棺材蓋上有道新鮮裂痕。通過縫隙能看到裏麵躺著個穿白衣的女屍——正是沈青玥的原始軀體!她的胸口插著七根桃木釘,每根釘尾都連著傀儡線,通向不同老者的天靈蓋。最恐怖的是她的左手:小指戴著銀指環,其餘四指卻分別纏著不同顏色的契約線——其中那根白色的,正連在沈予安左眼的晶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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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主祭終於來了。"為首老者抬起算法組成的半邊臉,"令姐的魂魄...味道甚美。"
沈予安左眼的晶體突然爆裂。姐姐的殘魂被迫歸位,與棺中軀體重新連接。十二個老者同時撥動虛空中的算盤,棺材劇烈震動起來。隨著"哢哢"聲響,沈青玥的屍體突然坐起——她睜開沒有瞳孔的翡翠眼睛,嘴角撕裂到耳根:
"阿弟...典當左眼...換姐姐複活...不好麽?"
聲音雖像沈青玥,語調卻是純粹的柳七郎。沈予安踉蹌後退,撞翻了牆邊的燈架。煤油灑在地麵,映出可怕的倒影:棺材下方根本沒有血池,而是口縮小版的古井!那些"老者"都站在井沿,他們的影子在井水裏全是翡翠嬰靈的模樣。
"你們...把我姐做成了契約樞紐..."沈予安右眼流出血淚。淚水滴在地麵,竟腐蝕出初代宿主的符咒,"用她的魂魄...連接七口古井的記憶棺材..."
"沈青玥本就不存在。"老者的聲音突然年輕起來,正是柳七郎的本音,"她隻是初代宿主女兒投井時,飛濺的四百滴血淚...我們柳家不過是將這些血淚...捏成了人形..."
棺中女屍突然抬手。那根連著沈予安左眼的契約線劇烈抖動,通過這條線傳輸來的不是親情,而是純粹的利息算法!他的左眼瞬間爬滿血管網,視野裏所有物體都變成了借貸關係——牆壁是"以磚石為質借百年穩固",煤油燈是"以光明為息換黑暗暫退",甚至連空氣都標注著"每呼吸一刻,欠柳家三厘陽壽"...
"看啊,這才是世界的真相。"女屍飄到沈予安麵前,腐爛的手指輕撫他左眼,"萬物皆可典當...眾生皆為利來..."
就在契約線即將完全控製左眼的刹那,地窖頂部突然炸裂。燃燒的《陰魂簿》殘頁如雪片般落下,每張殘頁都精準地粘在一條傀儡線上。蘇晚晴焦黑的身影出現在洞口——她已沒有人形,完全由契約文字組成的軀體正不斷剝落,卻仍固執地爬向棺材。
"沈...予安..."文字聚合體發出最後的聲響,"記...住...真...相..."
隨著這聲呼喊,所有燃燒的書頁同時爆炸。氣浪掀飛了棺材,十二個老者的傀儡線紛紛斷裂。沈予安趁機撲向棺中女屍,用殘留的銀指環能量觸碰她額頭的銅錢烙印——
烙印碎裂的刹那,四百個女童的哭聲充滿地窖。女屍的翡翠眼睛突然流出鮮血,血滴在空中組成畫麵:萬曆十五年的井邊,紅轎新娘確實抱著女嬰,但那孩子左手天生六指!當新娘將女嬰沉井時,第六指自動脫落,化作最初的銀指環...
"原來...初代宿主的女兒...才是真正的契約源頭..."沈予安在劇痛中頓悟,"柳家隻是...竊取了她的力量..."
女屍突然抱住沈予安。這個擁抱冰冷刺骨,卻讓他感受到久違的親情——盡管知道這是柳家的陷阱,他仍忍不住回抱。就在相擁的刹那,女屍後背裂開,伸出十二根翡翠尖刺,全部瞄準他的心髒!
"阿弟..."女屍的聲音突然變回沈青玥的本音,"快走..."
這是真正的姐姐殘魂在警告。沈予安猛地後仰,尖刺隻劃破前襟。藏在衣服裏的泥娃娃殘骸掉落,正好滾進棺材下方的"偽井"中。井水突然沸騰,水底浮上來具小小的骸骨——正是初代宿主女兒的遺骸,那根六指骨正散發著純淨的銀光。
十二個老者發出驚恐的尖叫。他們算法組成的身體開始崩潰,像被水浸濕的墨跡般暈染開來。沈予安趁機抓住六指骨,骨頭的尖端恰好能刺入翡翠契約線——當他把骨頭刺入女屍心口時,整個地窖突然劇烈震動!
"不!"柳七郎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那是陰契的..."
六指骨發出刺目銀光。光芒中,女屍的翡翠眼睛漸漸恢複人眼的模樣。她顫抖著抬手,最後一次輕撫弟弟的臉頰:"阿弟...去第七口井...那裏有..."
話未說完,整具屍體突然分解成四百滴血淚。這些淚珠在空中組成微型陣法,將十二個老者的殘魂全部吸入其中。最終陣法壓縮成米粒大小的翡翠珠子,輕輕落在沈予安掌心。
地窖頂部徹底坍塌。陽光照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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