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腹中詭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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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廟裏的銅鏡蒙著層水霧。沈予安用袖子擦去水汽,鏡中映出的腹部皮膚下隱約有東西在蠕動——不是錯覺,那團陰氣正在形成人形。他試探著按壓肚臍周圍,指尖觸到某種堅硬的突起,像是......尚未長成的牙齒。廟外傳來"沙沙"聲,七個小水窪不知何時出現在門檻外,每個水窪裏都漂著一縷黑發,正隨著某種節奏輕輕擺動。
    沈予安解開腰間布囊,倒出五枚銅錢——這是昨夜從河中帶回來的,每枚錢孔都殘留著藍綠色的黏液。當他把銅錢按五行方位擺在供桌上時,錢幣突然自行立起旋轉,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銅鏡中的倒影在這時扭曲了一瞬,鏡中的"沈予安"腹部高高隆起,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滿口細密的尖牙。
    "砰!"廟門被撞開,老漁夫跌跌撞撞衝進來,懷裏抱著個濕漉漉的繈褓:"沈、沈先生!河邊漂來的......"繈褓突然散開,裏麵裹著的竟是一團糾纏在一起的水草!水草中心裹著個青銅鈴鐺,鈴舌是一截發黑的指骨。老漁夫驚恐地想扔掉,卻發現水草已經纏上他的手臂,皮膚接觸處立刻泛起藍綠色的黴斑。
    沈予安迅速將分水刺刺入水草團。草葉發出嬰兒般的啼哭,迅速枯萎脫落,露出鈴鐺上刻的字:"明夜子時"。老漁夫癱坐在地,手臂上的黴斑已經蔓延到肩膀:"我、我要死了......"沈予安割破掌心,將血塗在黴斑上。藍綠色紋路遇到鮮血,如同活物般退縮,最終凝結在肘部形成個鈴鐺形狀的印記。
    "去找七隻黑狗,要純色的。"沈予安撕下衣襟包紮手掌,"再打一副純鐵鐐銬,鎖扣上刻八卦。"老漁夫欲言又止地看向沈予安的腹部——那裏的皮膚正不自然地起伏,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打嗝。突然,沈予安彎下腰幹嘔起來,吐出的不是穢物,而是一團纏繞著紅線的黑發!
    黑發落地即燃,幽藍的火光中浮現出河心那口紅漆棺材的虛影。棺蓋緩緩滑開,穿嫁衣的女屍直挺挺坐起,白骨手掌輕拍腹部。隨著這個動作,沈予安腹中的蠕動驟然加劇,劇痛讓他跪倒在地。銅鏡"哢"地裂開一道縫,鏡中的"沈予安"已經變成半人半猴的怪物,正用利爪撕扯自己的肚皮。
    當夜暴雨傾盆。沈予安蜷縮在牆角,腹中的東西每隔一刻鍾就劇烈踢打一次。銅錢在供桌上瘋狂旋轉,最後全部立著靜止,顯示出一個詭異的卦象:坎下兌上,困卦。老漁夫半夜冒雨回來,帶著七隻被咬啞的黑狗和一副寒光森森的鐵鐐。"沈先生......"他聲音發抖,"下遊又漂來三具女屍,都是大著肚子的......"
    沈予安讓老漁夫用黑狗血在廟內畫了個八卦陣,自己坐在陣眼處,將鐵鐐扣在腰間。當第一道閃電劈落時,腹中的東西突然安靜了。這種反常的平靜比疼痛更可怕——它在等待。沈予安摸向脖子上的青銅鈴,發現鈴身不知何時出現了細密的裂紋,裂紋中滲出藍綠色的液體,滴在地上竟長出黑色的菌絲。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廟外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七個小水窪同時泛起漣漪,水麵浮現出扭曲的嬰兒麵孔。沈予安握緊分水刺,突然感到腰間鐵鐐一緊——鐐銬上的八卦紋正在發光!幾乎同時,腹部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他低頭看見自己的肚皮被頂出五個尖銳的凸起,像是......某種爪形。
    "來不及了......"沈予安咬牙將分水刺抵在腹部,"幫我。"老漁夫顫抖著舉起柴刀,卻在最後一刻退縮了:"會、會殺了您......"沈予安突然暴起,自己抓住分水刺狠狠劃向腹部!鮮血噴湧而出的瞬間,廟外響起淒厲的嬰啼,七個水窪同時沸騰。更恐怖的是,傷口處探出的不是腸子,而是一隻覆蓋著青黑色鱗片的小手!
    小手抓住分水刺,竟將鐵刺生生掰彎。沈予安趁機將準備好的黑狗血潑向傷口。藍綠色的煙霧騰起,腹中的東西發出刺耳尖叫。老漁夫終於鼓起勇氣,將燒紅的鐵鐐按在沈予安腹部。皮肉燒焦的氣味中,那隻鱗爪劇烈抽搐著縮了回去。沈予安用浸過香灰的麻線縫合傷口,每一針都帶著符咒。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破廟時,一切歸於平靜。沈予安的腹部多了個扭曲的疤痕,形狀像是個被封印的嬰兒。老漁夫清理血汙時,發現地上有七縷黑發,正詭異地扭動著鑽入地縫。最令人不安的是那副鐵鐐——純鐵打造的鐐銬上,竟然留下了五個深深的爪印,像是有什麽東西差點掙脫......
    沈予安靠在神龕邊,摸向脖子上的青銅鈴。鈴鐺已經碎裂,隻剩個空殼。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勝利——腹中的東西沒死,隻是被暫時封印。而河底的女屍,此刻恐怕正撫摸著紅漆棺材,等待下一個朔月之夜的到來。更麻煩的是,當他看向銅鏡時,鏡中的倒影竟然自顧自地掀開衣襟,露出個詭異的笑容——那個"沈予安"的腹部,依然高高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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