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月臨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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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河畔的蘆葦蕩裏彌漫著腐臭味。沈予安解開浸透血汙的繃帶,腹部的縫合處滲出藍綠色黏液,在皮膚上蜿蜒成詭異的符文。老漁夫蹲在火堆旁熬煮藥草,銅鍋裏翻滾的液體突然"咕咚"作響,浮上來幾縷黑發。"又來了......"老人顫抖著撈出頭發,發絲卻像活物般纏住他的手腕,勒出深可見骨的血痕。
沈予安用分水刺挑斷發絲,黑發落入火中發出嬰兒般的尖嘯。他望向河麵,平靜的水下暗流湧動——七處漩渦排列成勺狀,正是北鬥七星的方位。最駭人的是天樞位那個旋渦,中心隱約可見口紅漆棺材的輪廓。脖子上的青銅鈴殘殼突然發燙,燙得皮肉"滋滋"作響,空氣中彌漫著焦臭味。
"今夜是朔月。"沈予安抹了把腹部的黏液,在岸邊石頭上畫出殘缺的八卦圖,"去準備七口棺材,要柳木的。"老漁夫剛想詢問,突然瞪大眼睛指向沈予安身後——河灘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七個小腳印,每個腳印裏都積著藍綠色的水,水麵上浮著片鱗甲。腳印一路延伸到沈予安腳邊,最末那個正好踩在八卦圖的"死門"上。
子時將至,黑水河上升起濃霧。七口柳木棺材按北鬥形狀排列在河邊,每口棺內都躺著隻被咬啞的黑狗,頸間係著浸過黑狗血的麻繩。沈予安站在天樞位,腹部的疤痕突然自行裂開,露出下麵青黑色的鱗片——封印正在失效!他咬牙將分水刺插入傷口,藍綠色的血順著鐵刺滴入第一口棺材。黑狗劇烈抽搐起來,喉嚨裏發出不似犬類的嗚咽。
河心的漩渦突然加速旋轉,紅漆棺材破水而出,豎立在最中央。棺蓋緩緩滑開,穿嫁衣的女屍踏著水麵走來,每走一步,腳下就浮現出個青銅鈴的虛影。她的腹部高高隆起,皮膚透明得能看見裏麵蜷縮的怪物——那東西長著沈予安的臉,卻有一雙水猴子的豎瞳!
"郎君......"女屍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時辰到了......"她突然撕開肚皮,裏麵的怪物伸出利爪,淩空一抓——沈予安腹部的鱗片頓時崩飛,一隻覆蓋青鱗的小手破體而出!劇痛讓沈予安跪倒在地,鮮血在身下積成水窪,水麵上浮現出七張慘白的嬰兒麵孔。
老漁夫拚命敲響銅鑼,七口棺材裏的黑狗同時狂吠。女屍身形一頓,沈予安趁機將分水刺刺入自己腹部,硬生生將那隻鱗爪釘住。藍綠色的血噴湧而出,落在棺材上竟腐蝕出無數細小的孔洞。河底突然伸出無數蒼白的手臂,每隻手上都纏著紅繩,繩頭係著青銅鈴鐺。
最恐怖的事情發生了——七口棺材裏的黑狗突然安靜下來,它們的眼睛變成了和女屍一樣的豎瞳!麻繩自動解開,黑狗們人立而起,前爪詭異地拉長,變成了蹼爪的形狀。它們整齊劃一地跳出棺材,朝著沈予安爬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細密的尖牙。
女屍發出得意的尖笑,腹部怪物完全鑽出——那是個半人半猴的畸形兒,長著沈予安的五官和水猴子的鱗爪。它撲向沈予安,卻被突然繃直的臍帶拽住。沈予安忍著劇痛扯出腹中的分水刺,一斬切斷臍帶。怪物發出刺耳啼哭,藍血噴濺在最近的黑狗身上,那畜生頓時融化成一灘黑水。
其他六隻變異黑狗趁機撲來,沈予安揮刺斬落兩顆狗頭,卻被第三隻咬住手腕。千鈞一發之際,老漁夫將燒紅的鐵鐐甩來,正中怪物後背。空氣中彌漫著腐肉燒焦的惡臭,怪物慘叫著滾入河中。女屍暴怒,長發如毒蛇般射來,纏住沈予安的脖頸。
"你......逃不掉......"女屍的骨手掐住沈予安喉嚨,"契約......"她的腹部突然被利爪從內部撕開,那個怪物嬰靈又爬了出來,這次它直接撲向沈予安血流不止的腹部傷口!就在尖牙即將刺入皮肉的瞬間,一道月光穿透濃霧,正好照在紅漆棺材上。棺內突然傳出另一個嬰兒的啼哭——清亮、鮮活,與怪物的聲音截然不同。
女屍如遭雷擊,鬆開沈予安轉向棺材。怪物嬰靈也停止攻擊,豎瞳裏首次流露出恐懼。沈予安趁機將分水刺深深刺入女屍眼眶,鐵刺從後腦穿出,帶出一團糾纏著紅線的黑發。女屍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嘯,身體像蠟一樣融化,最終隻剩下一套嫁衣漂浮在水麵。
怪物嬰靈見狀想逃,卻被突然飛來的鐵鐐鎖住脖頸。鐐銬上的八卦紋亮起紅光,怪物在慘叫中縮回嬰兒大小。沈予安將它塞進唯一完好的柳木棺,釘上七根浸過黑狗血的桃木釘。棺內傳來抓撓聲,但很快就歸於平靜。
黎明時分,沈予安癱坐在河灘上,腹部的傷口用麻線草草縫合。老漁夫清理著戰場,突然驚呼:"沈先生!棺材......"那口紅漆棺材正緩緩沉入河心,棺蓋上趴著個模糊的影子,看輪廓像是個正常嬰兒。當最後一角棺材消失時,沈予安脖子上的青銅鈴徹底化為粉末,隨風飄散。
回到破廟,沈予安在銅鏡前檢查傷口。縫合處的皮肉已經變成青黑色,摸起來冰冷堅硬,像是正在鱗化。更可怕的是鏡中的倒影——那個"沈予安"的腹部依然隆起,正對著他露出詭異的微笑。廟外突然傳來"啪嗒"聲,七個濕漉漉的小腳印從河邊一路延伸到窗下,每個腳印裏都有一片閃著藍光的鱗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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