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血契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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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水河下遊的蘆葦蕩在暮色中搖曳,七盞慘白的河燈漂浮在水麵,幽光忽明忽暗,宛如遊蕩的鬼火。沈予安踏入齊腰深的河水中,刺骨的寒意順著褲管蔓延。右手掌心的鈴鐺印記泛著詭異藍光,與三天前那場惡戰留下的傷口遙相呼應——耳後兩道細長的鰓痕仍在滲著藍綠色黏液,每逢陰雨天便隱隱作痛。老漁夫蹲在泥濘的岸邊,布滿老繭的手指顫抖著指向河心:本該沉入河底的青銅箱此刻正詭異地半浮水麵,箱蓋縫隙中垂下幾縷濕漉漉的黑發,隨著水流如活物般擺動。
    "沈先生......"老漁夫的聲音戛然而止。沈予安猛然轉頭,右眼竟已化作水猴子標誌性的豎瞳,冷冽的光芒在暮色中閃爍。河麵瞬間沸騰,七個巨大的漩渦同時出現,每個漩渦中心都緩緩浮出一具身著嫁衣的女屍。她們麵色慘白,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手挽著手齊聲唱起歌謠:"七月七,河娶妻,紅妝裹身淚如蜜......"歌聲空靈而陰森,在蘆葦蕩中回蕩,令人毛骨悚然。沈予安掌心的鈴鐺印記突然裂開,一滴藍血墜入河水,刹那間激起丈餘高的浪花,仿佛喚醒了沉睡的惡魔。
    "砰!"青銅箱的蓋子如炮彈般彈開,箱內蜷縮著的怪物緩緩起身。它長著與沈予安一模一樣的臉,卻覆蓋著青黑色鱗片,指甲如鋼鉤般鋒利。怪物咧嘴獰笑,倒鉤狀的尖牙上還掛著血絲,腹部纏繞的紅繩突然如毒蛇般竄出,直取沈予安咽喉。老漁夫見狀,毫不猶豫地舉起魚叉刺向怪物,卻不料河中突然伸出白骨手臂,死死纏住他的腳踝,將他拖向深水區。老人驚恐的呼喊很快被河水吞沒,隻留下一串氣泡浮上水麵。
    沈予安迅速揮動分水刺斬斷紅繩,斷裂的繩子卻在水麵扭動著重新連接。怪物趁機撲來,利爪帶起破空之聲。千鈞一發之際,沈予安竟將分水刺狠狠刺入自己右眼!藍綠色的血霧爆開,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一片模糊。怪物發出淒厲的慘叫,鱗片如落葉般大片脫落。沈予安強忍劇痛,趁著怪物吃痛後退的瞬間,一把扯下它額頭的晶瑩鱗片——那正是自己胸口缺失已久的關鍵之物!
    河底突然傳來劇烈震動,八口紅漆棺材破土而出,如巨型牢籠般將怪物團團圍住。嫁衣女屍們停止歌唱,紛紛解開腹部的紅繩。無數青銅鈴鐺懸浮在水中,組成巨大的往生咒文,符文閃爍著神秘的光芒。怪物瘋狂掙紮,卻無法突破結界。沈予安將染血的分水刺狠狠刺入青銅箱,箱中那具純淨的嬰孩骸骨突然爆發出耀眼金光,光芒如潮水般將怪物徹底吞噬。淒厲的嘶吼聲中,怪物化作一縷黑氣消散在晨光裏。
    當最後一縷黑氣散盡,沈予安浮出水麵。朝陽為他鍍上一層金色光暈,右眼雖恢複了正常,卻仍會在不經意間變成豎瞳,仿佛在提醒他這場戰鬥的代價。老漁夫在回龍灣立了塊無字碑,每逢朔月都會帶著祭品前來,祭奠那些逝去的靈魂。而沈予安知道,每當暴雨傾盆、河水暴漲時,他依然能聽見青銅鈴鐺的聲音,從河底深處幽幽傳來——那是血契輪回留下的印記,也是守護這片水域的無聲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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