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四十五分，衛新戴上戰術手套，動作利落地把隱身衣扣在身上。
    他靜靜地蹲在廢棄廠區東側破舊圍欄後，係統掃描儀正投射出淡藍色的幾何線條。
    前方不足三十米，就是那條排水管道。衛新看著係統界麵浮現路線：“檢測完畢。
    入口安全。前行127米後左轉，通過老化維修豎井可直達基地地下一層。”
    衛新屏蔽雜念，深吸一口氣，一頭鑽進黑漆漆的管道。
    淤泥裹住膝蓋和小臂，頭頂鋼筋混凝土滴下冰涼積水，空間極為壓迫。
    衛新隻得半趴著緩慢前進，係統提示最佳姿態，控製著身體挪移方向。
    每往前移動一點，衣物和裝備上都會積一層汙垢和腥臭，他咬合牙關，沒有任何多餘情緒地爬行。
    七十米時，係統突然跳出低頻聲音波動：“前方有次生機械震動……判斷履帶式移動設備遠離，無危險。”
    衛新隻當沒聽見，按照指南爬行。一百二十七米後，他在岔口強忍呼吸，左轉撲進一個比他還窄些的豎井。
    頭盔數據閃爍，衛新用鞋尖勾住凹槽，緩慢往下滑動。
    就在他剛把上半身探進豎井，管道另一端突然響起一連串爆炸聲。
    那爆炸極密集，夾雜著高音頻警報。係統音頻通道安靜道：“汪麗娜已成功製造動靜，南麵警戒力量出現大規模集結。”
    衛新在低矮空間裏默數秒，外麵的喧囂越發強烈，整個基地警報拉響。
    他估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調轉了方向，白小柔將敵軍困死在南麵。
    計劃果然按預案，他抖落沾在護具上的髒水，起身調節呼吸。
    係統裏倒計時自動遞減，行動小組的配合暫時讓他放心。
    沿著豎井滑下七米，他感地麵變得平整。係統投影圈出淡藍色指向。
    他跪下貼近出口格柵，小心地架開一個通氣孔口。
    頭頂上方正是基地地下一層的邊緣。新用膝部撐起身體，將格柵輕推開，不發任何響動。
    他先用微型探頭查看，確定四周無人，再一把撐入通道。
    地下一層比之前在情報資料裏上去要龐大。這裏是一排又一排的鐵皮箱和封層架，堆滿軍用口糧、淨水裝置、抗生素藥品、壓縮燃料、彈藥箱，數量。
    衛新屏住呼吸，借助隱身衣貼著通道最內側的倉庫搬運軌道慢慢移動。
    係統同時調整頻率，由選民令牌切入基地封閉式內部網絡界麵上彈出綠色標識：“物資標簽歸類‘方舟預備物資’，存儲量可供1240人使用，理論供給周期92—120天。”
    衛新盯著物資上的標記，思緒不免沉重。他懷疑薑美人要動手，而這些早已準備齊全，意味著新一輪大規模行動已蓄勢待發。
    就在他從一組鐵箱後穿行時，突然聽見雜亂腳步聲，隨後兩名穿著加厚防彈衣的守衛正往貨架區域走來。
    衛新立刻伏地，把身體死死貼在最外一排金屬櫃後。
    他衣服的屏蔽物理光線，氣息極輕。守衛一邊例行檢查物資，一邊小聲議論。
    其中一個身材高大些的說：“這批東西本應下個月才轉運，沒想到計劃突然提前。
    你看，這回委員會給了死命令，下周全員撤走，之前那些測試都要結束。”
    短個子的回頭嘟囔：“這麽急？‘淨化協議’不是還選定時間了嗎？
    要真動手，外麵能活下來的人更少。”
    “上麵說的我們也不好問，咱們隻顧看好這些物資，到時候撤離別帶不齊東西。”
    高個的聲音低了下去，兩人調頭繼續例行檢查。
    衛新心頭一緊。他輕輕動了動繃緊的脊背，讓自己恢複呼吸。
    警戒哨所和巡邏頻道完全沒有出現異常，敵方全無察覺，有驚無險。
    他默默跟隨係統地圖，熟悉地鑽過物資堆背後的維護門廊。
    途中多次停步躲避巡查守衛。他對這種壓迫的氣氛沒有半點波瀾。
    腳步安靜，眼睛始終盯著虛擬投影的導航。
    來到一扇灰色金屬門前，衛新掏出令牌，輕觸掃描麵板，隱藏係統直接在網絡裏篡改訪問權限，門鎖無聲鬆開。
    一台舊型維修電梯出現在逼仄小通道裏。他鑽進去，令牌在控製台感應一次，電梯無聲下沉。
    電梯艙體內光線昏沉，係統音色沉靜：“警告：地下二層已激活量子幹擾場，將影響部分係統功能。
    請保持警惕。”衛新點頭，麵無表情地調整背包。
    他把電磁脈衝彈收近腰側，隨時準備應付突發狀況。
    電梯到達底部時，顯示屏降為灰白色，係統界麵有些虛化。
    自動門剛一打開，衛新尚未來得及適應新環境，就看到二層與上一層明顯不同。
    正前方走廊兩側，各有銀色安檢門，守衛手持未知型號步槍，身上重型裝備一看就是精心挑選過的。
    四周極幹淨，玻璃廳裏分布著實驗台和檢測臂。
    牆上電子屏急速翻滾，一組大字始終閃爍：“距離淨化協議自動啟動6天17小時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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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新默念時間節點。基地以驚人效率推進，“淘汰時間表”就要實施。
    每個人都會被放入這嚴苛的篩選係統。他放緩動作，沿著標識指向的轉角蹲行。
    令牌在防火門掃描，係統在短暫卡頓後自動給開了權限一邊注意警戒線的騷動，一邊隨係統記錄下全部情報。
    右側的房間大門虛掩。一塊亮著熄滅的牌子吸引了注意：樣本儲藏室。
    衛新停住腳步，他想看看這裏存些什麽。
    貼近玻璃，他看見裏麵有上百個金屬製樣本冷藏器。
    編號從a至h，各自標著生物代碼。旁邊一排資料櫃。
    衛新借著令牌權限挪出一份被反鎖的實驗資料，隻看到首頁清晰寫明：“人類進化工程v5.3”。
    加粗的副標仿佛冷水潑麵：“基因選擇性激活原理與應用”。
    他心頭發沉，隻簡略瀏覽，沒敢多做停留。轉過身，把資料重新放回原處，在腦海裏死死記下這幾個關鍵字。
    就在樣本室和過道之間，一塊電子屏亮起注釋了全國多地的“淨化區域”和“釋放點”。
    每一處配有準確的人口、適應性分析評級。地圖最下處一條小字，冷冰冰寫著：“第一階段覆蓋率：73，預計存活率：12。”
    衛新盯著這些數字，深知每多延誤一分鍾就會有無數人喪命。
    他對自己說：“絕不能讓他們完成淨化。”
    繞過最後一道警戒通道，保險室的目的地即在眼前。
    大門口整齊列著六名特種兵，裝備精良，帶有兩套備用氣源和獨特迷彩塗裝。
    他們緊握步槍，表情冷硬，態度明顯與普通守衛不同。
    衛新伏低身體，腳步緩慢地移向一堵靠近配電箱的厚牆後。
    耳機捕捉到廣播：“安全警報解除，警衛原地待命。”
    他知道，汪麗娜的外部幹擾結束，如今所有壓力都回到了自己身上。
    係統界麵緩慢恢複視覺，提示道：“發現配電箱，建議使用定向電磁脈衝彈，癱瘓區域電力。
    激活選民令牌緊急權限，可借機解鎖目標房門。”
    衛新不做猶豫。他迅速取下定向電磁脈衝彈，沿著地麵滾動到走廊盡頭的配電箱。
    按下遙控按鈕時，隻聽一聲低微的嗡鳴。電力係統瞬時刷白，四周應急燈懶洋洋亮起。
    所有守衛的頭盔、通訊器、電池槍統統變成啞火。
    他們茫然地呼喊，手裏的設備集體報廢——氛圍一下變得紊亂起來。
    此時係統恢複控製，“緊急權限激活，請輸入管理員碼。”
    衛新壓下心緒，令牌彈出一排數字碼。他將數字輸入主控板，大門沉重地鳴響，緩緩滑開。
    他端著手中的備用武器，毫不遲疑地走進保險室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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