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加油站後，我帶著藍娜娜沿著城市廢墟最隱蔽的線路一路趕路。
    我們避開主幹道，借著塌樓和斷壁殘垣遷徙。
    一到岔路，我便停下，用終端地圖細看喪屍分布，藍娜娜則不停四下觀察。
    走到南郊廢棄超市附近時，前麵出現一大片徘徊的喪屍，大約有二十來隻。
    它們擠在一起，像是在守什麽東西。我低聲囑咐：“這條路不成，繞遠點。”
    藍娜娜側頭盯了一會兒，說：“等等，這群喪屍的停留點不對，一般都是沿建築物陰影活動，現在各自朝著西南邊聚攏，看樣子要有大喪屍過。”
    我咬咬牙往巷子裏退。藍娜娜悄悄拉住我，說：“右邊有個下水井口，剛才有三隻鑽進去，左側巷子那塊暫時安全。
    我們從垃圾堆後繞過去，過上鐵道，直接鑽二線小區。”
    我沒多說，跟著她低頭快步穿行。她的腳步很輕，每一步都踩在雜物與陰影之間，很快就穿了過去。
    到下一處拐角，藍娜娜停下來，握緊袖口。
    她突然低聲說：“等等，別急。”我回頭看她。
    隻見她又觀察片刻：“有一隻喪屍快要掙脫障礙了，等它過去我們再動。”
    果然兩分鍾後，一具滿身油汙的高大喪屍從廢樓內鑽出來，朝那群散屍移動。
    這片片刻安靜下來。
    我們趁亂加速，穿過窄巷繞遠，直到這些危險消除。
    我的後背一片冷汗，沒料到她判斷得比終端地圖標記還要靈光。
    繞完第二個喪屍點時，藍娜娜小聲喘著氣：“末世初年，我在研究組幹得就是這行，每周專門給安全區畫活動圖。
    那些大塊頭習性還是有規律的，否則早死了。”
    “你經驗這麽多？”我問。
    藍娜娜推了推碎發，隻道：“觀過不少屍潮，幸存下來，總得靠點東西。”
    走了幾個拐彎，我們終於遠離喪屍密集區。又走了二十分鍾，天色漸亮，我帶頭領藍娜娜來到廢棄工業區。
    這裏的倉庫孤零零地藏在碎石和殘牆間，是我早先在係統地圖上標記的安全點。
    灰色的三層倉庫橫在塵土中，比周邊雜亂的小工棚高出一截，四周有低矮圍牆和鐵門，入口半掩，地麵零星腳印。
    走到大門前，我放下背包，摸出藏好的鑰匙插進鏽鎖。
    門鎖還是老樣子。藍娜娜盯著倉庫外牆繞了一圈，說：“結構不錯，三層水泥樓，沒什麽被炸過的痕跡。
    東側圍牆後有一段斷口，不過一時半會沒人能翻進來。”
    我推門進去，腳下推倒碎石。倉庫內空間寬，大廳中央淩亂碼著三四十個塑料桶，靠牆停著幾隻廢木托盤。
    空氣有陳年灰塵味兒，沒多餘的動靜。
    我打開手電，從樓道到一層各處慢慢檢查。靠角落散落幾隻趴著的喪屍。
    我把刀橫在手腕上，小心靠近。藍娜娜撿根鐵棍，撲出去鉤住一隻喪屍的脖子，我迅速補上，三下兩下就將遊蕩喪屍處理幹淨。
    樓上和側間空無一物，每間小屋隻餘幾件破爛家具。
    二層有窗戶，推開能看到後巷景象。經過仔細查看，沒有更多喪屍。
    整個倉庫內外被我們仔細巡了一遍，隱患不多。
    我示意藍娜娜跟著往樓下走，道：“地下室還有個房間，可能有屍體，過去看看。”
    她點頭，小心跟進。
    地下室門從內反鎖著。我撬動把手，藍娜娜一腳踹開。
    光一照，隻見牆角有兩具幹癟喪屍，趴在一台大家夥上。
    發電機和水泵裝置依然完好。我先踢開屍體，然後蹲下開檢修口，用電筆一試居然還有電。
    水泵表盤指針沒降到零。
    “這玩意還能用？”藍娜娜湊過來。
    “維修一下就行，用一年半載沒問題。”我隨口說。
    我又爬去對麵儲物間檢查，順便把門反鎖關緊：“這裏結構穩，一樓有防爆門，地下室幹燥、無滲水，做物資倉庫最合適。”
    等確認一遍無漏，藍娜娜挨個兒關起各個隱形門，把通道堵得死死的，我才取出終端，在係統裏悄悄點開“物資定向傳送”。
    我選好功能，設好位置，分批將背包與係統空間中的水、食品、醫療包、應急燈、備用武器等，按樓層、隱蔽點歸好，全部傳送完畢。
    東西落地毫無動靜。我屏息檢查一遍，將地上的食品袋塞進角落的木箱裏，又把備用子彈藏進最深的管道。
    我抖了抖手，用袖子抹了下臉：“這些物資我早就來過，臨時藏的。”
    藍娜娜用腳扒拉了兩盒壓縮餅幹，隨口問道：“你原本有幾個據點？
    看你收拾得挺全啊。”
    我擱下工具箱：“東邊舊工地，還有寫字樓天台，都埋過東西。
    但這地方最好，有圍牆，有地下空間，方便隱藏。
    你幫我檢查一下樓頂朝東那塊兒，看有無漏雨。”
    她手腳麻利地翻糞叉、鐵杆，去二樓忙活。我抓緊時間把終端調回隱形模式，隻露出一串記錄，仔細確認“傳送物資”沒有異常，每包東西都落在指定點。
    倉庫折騰完一圈，到晚上才總算安頓下來。我和藍娜娜找了角落，將兩層間的小辦公室簡單清理，鋪上睡袋。
    她靠著牆邊出神。我靠在門口，翻查著新到手的急救物品和幹糧。
    夜漸深，倉庫內一點燈光都沒有，隻有外頭偶爾傳來老鼠翻箱倒物的細小聲響。
    藍娜娜把一塊帆布披在身上，忽然開口道：“我總覺得沒太安全，要不是你帶路，我早喪了。”
    “你不是觀察屍群挺厲害？”我順口問。
    她嗤地一聲，把壓縮餅幹掰成兩份，咬下一口：“靠得都是以前積下的記憶。
    我本是生物實驗室裏做助理的，沒正式科研頭銜。
    爆發那陣子，我值夜班，眼看所有門都關不上。
    我跟幾個同事躲樓下庫房。到天亮，外頭全是喪屍，研究住宿樓早就空了。
    我那會兒靠檢測畸變鼠的氣味，分辨喪屍活動。”
    我看了她一眼，隨口安慰：“能活下來就不算本事小。”
    藍娜娜沉默一會兒，低聲道：“後來實驗物資被軍隊全征走，我們小組散了一半。
    剩下的不是投靠軍營，就是被抓去外派。後來再遇到你們基地，是我已經跑到城南一年多後了。”
    我聽到這兒沒多問，隻道：“末世誰沒點複雜底細。
    我也不是做正經工作的，原本在物流快遞混，後來專門給人找失物。
    我記東西下落比別人快些，嗅覺靈。”
    藍娜娜抬頭，眨了下眼，隻說：“那你藏物資這本事倒真不假。
    怎麽想起拉我一起幹？”
    我把睡袋裹緊，側過身道：“路上多個人搭把手，交換點本事。
    你懂屍群，我會藏東西，都不算白混。”
    倉庫裏靜了下來。藍娜娜收拾完一小袋吃的，窩進毯子裏，“明天你休息早班吧，我熬夜盯一會兒，順帶熟悉下樓上出入口。”
    我點頭同意，把終端揣進褲兜，心裏卻準備著，每晚都得定個夜間巡查的規矩。
    安全屋看上去沒什麽破綻，但我知道，以後麻煩不會少。
    夜越發深，我盯著倉庫微弱的ed燈，看著藍娜娜背影。
    腳下的水泥地最終冷靜下來，一點雜音都聽不到。
    我默數著時間，想著明天怎麽進一步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