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我做完了槍械彈藥的庫存，就直奔地下室一角，把門反鎖。
    藍娜娜睡得早，離我有一段距離。我在平台上坐了兩分鍾，往帳本上添一筆，算著手頭這批軍需能撐多久。
    身邊的密櫃插著新標簽，裏麵一堆稀罕貨色，重得很。
    第二天一早，藍娜娜揉著眼進來，把一隻透明塑料箱遞到我麵前。
    我踩了兩步，發現是前陣子庫房角落撿的廢棄儲物箱、幾根鋸斷的舊管子，還有一袋被她洗得發白的小石子和一包粗紗布條。
    她一邊擺弄，那手整齊利落：“咱們不能一直拿糧硬耗。
    地下室溫度合適，廢水池能用。你看，水培用這塑料箱足夠，把那些管子鋸成短節插在排水管縫，石子墊底，根係才不會爛。”
    我彎腰看看箱底，用手輕輕試了下，擠了兩下塑料邊。
    沒什麽變形。藍娜娜讓給她手電，她把箱子放在角落：“這裏采光不行，屋頂有間skyight，你明天拆根燈管下來給我接一下。”
    “菜種呢？”我問。
    她把胳膊上的包帶扯緊，低聲說：“我前天刨荒地，挑了點野莧菜、薄荷和小蘑菇菌絲，咱以快生長期為主。
    真要等豆子、紅薯，得等老半天。”說著，又從包裏拎出小盒子和幾個用灰報紙包著的種籽，但不多，好多裏頭還是碎的。
    “水培行嗎？”我還是不大放心，“這地底沒陽光。”
    “你有合適的燈管。”她邊說邊翻著那些原本裝藥片的小塑料瓶，“隻要足夠藍光，換層反光膜，育苗能出芽。
    采光不夠，移樓上，等長大些再說。”藍娜娜說得頭頭是道，像醫院檢驗房的老手。
    “行，這點簡單。我給你把那根舊ed燈移下來，用反光箔包一包。”
    我點頭，心裏盤算著複製些高級營養液，但麵上沒說。
    趁她低頭忙活，我用係統終端調出物資欄，選高級營養液、速生菜種各一份。
    點複製，靜默等倒計時。係統確認無異常，把這些放進那隻藥店標簽的紙箱。
    我又抽出兩瓶普通營養液，放在顯眼位置，剩下那些躲進櫃底。
    這樣一來，東西雖多，外人一時也摸不清底細。
    “這個……”我把那幾瓶營養液和一包翠綠的小種子遞給藍娜娜，“前些日子我去藥店翻到的，藏在調料櫃深處，沒落土。”
    藍娜娜嗅了下，認不出細節，眉毛微動：“這液體挺金貴，成分專用，別一下全倒裏頭。
    得兌開，一瓶能用很久。”
    我不言聲，把係統裏更多的藏好，嘴裏應著：“我不亂用東西。”
    心卻想著這些種下能有幾成收成。
    等地下水培係統架好，我幫她把塑料箱、管道打孔，用醫用紗布把底部口裹緊，防止滲沙。
    裝滿一批廢舊小缽，再分區域種菜。藍娜娜指揮我移動舊鐵架，騰出小角落。
    她甚至找出廢棄泡沫箱，加蓋循環水泵，做個流水台，用來培菌絲。
    地上小種子有的發了芽，有的癟著不動，但比幹坐等老鼠下米心裏踏實許多。
    忙完地下室，見藍娜娜擦著汗，盤腿歇下。我想到倉庫屋頂的事，脫口而出：“咱們得把水的問題解決了，不然育什麽都成空。”
    藍娜娜點點頭，說：“荒地伏脈水髒得要命，能喝，但種菜不幹淨。
    你手巧，屋頂那塊我幫你量好尺寸，雨水收集架就靠你了。”
    我應下來。趁著天氣還算穩定，搬出之前拆的舊棚板鐵皮、塑料篷布，在屋頂拚了個坡麵。
    靠舊導流管把雨水往一隻大的搪瓷缸裏引。她用一張鐵絲網當過濾網，下頭墊上炭塊和碎布，臨時過濾第一道，最後讓汙水沉澱後再接到地下水缸。
    雨下得不大，以後每次天一落黑，聽著水點子敲在上麵，心裏多半祈著別斷水。
    管道接好後，我下樓把缸邊又修了一道塑料閥門，給藍娜娜看。
    她點頭，把手頭寫的表格收回背包，念叨：“等下月雨水多了，若能留夠一天的水就行。”
    又折騰了會兒，地下室堆滿五六隻水箱，小水泵帶著輕鳴。
    我檢查各路接頭，確保沒有滲漏，管道接口緊貼。
    之後看她把一袋袋藥用植物的種子都泡進水裏，準備單獨課程。
    我沒插手，就看著她比在醫院還忙。
    “這角落照顧得好，能擠幾株黃芪、靈芝。”她停頓，“得專門分個台，別跟食用菜混著。
    養傷治病都靠它們。”
    我默默把藥品櫃的空格騰出來，又用標簽紙分成三道區：食用、藥用、實驗。
    藥用那區隻留少量舊瓶和工具。
    她瞧了下我抄寫的清單：“你這法子比醫院歸檔都詳細，明白。”
    我裝沒當回事：“物資都靠一雙手，出點錯，大家都得跟著餓肚子。”
    藍娜娜合上本子，又從野草袋裏撿了幾粒特殊的籽：“這些原先在試劑廠裏流行，能當掩體的攀援藤本，你想不想鋪屋頂？”
    “多一層防護，我沒理由拒絕。”我說，“隻要不破壞雨水收集，那就行。”
    她抖抖袋子，順手撒在泡沫箱淺表，沒再說。
    過一會兒，地下小農場初具雛形，水泵、過濾管和塑料箱裏都浸出一股清冷的水氣，沒人吭聲。
    在整理剩下的營養液種子時，她無意問道：“要是基地那幫人真找到咱們，怎麽辦？”
    我坐在舊桌旁，手掌摸著新裝的槍托，語氣平靜：“這些天附近清淨，真來人，肯定不止一兩個，無論誰來，咱都留個後手。”
    藍娜娜眉頭一擰：“換我說，能接納能幹的，比如懂修理、會采藥的，湊一隊好過死撐。
    可那幫廢人，隻會坐吃山空，咱帶得起麽？”
    我點點頭，順著她話說：“有本事的，咱不攔。
    可那些隻會叫嚷、搬弄是非的，不能留。”
    她放下小鏟，低聲：“還有那些背後打冷槍的，尤其那幾個讓你差點送命的，回頭真來了，你舍得放他們進來？”
    我彎腰收拾工具，不動聲色笑道：“真要遇見，就照規矩辦。”
    心裏卻把汪麗娜那幾個親信名單又默背了一遍——無論到哪兒，誰再敢暗算我，絕不讓進門。
    藍娜娜側過身，又補一句：“基地那些人不管，咱這點藏身也撐不了多久。
    要真想幹出點名堂，得挑心眼跟得上的，不然豬隊友來了，小命都不夠賠的。”
    我裝作若有所思，一邊把那份偽造來的營養液清理進櫃，一邊把地下室新裝的燈打開，把整個水培架照得通明。
    一切收拾停當，地下農場和過濾係統終於初步成型，藥用植物也按區分好。
    等藍娜娜起身要巡倉庫，我轉身進了係統終端，繼續默算營養液的配方和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