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塞外警訊驚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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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目光落在案幾上那卷泛黃的族譜上。
    燭光在曾瑤的側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她垂著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族譜邊緣,那裏用朱砂筆圈著"曾氏女"三個字——半小時前我們剛從老學究那裏得知,這竟是百年前皇室私生女的記錄。
    "公子,前院說金爺求見。"小書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幾分急促。
    我和曾瑤對視一眼。
    金爺是洛陽城最有名的情報販子,獐頭鼠目,總愛搓著那雙沾著茶漬的手,但若說這亂世裏誰的消息最值錢,非他莫屬。
    更要緊的是,他從不在夜間登門。
    "讓他去偏廳,上盞濃茶。"我扯了扯衣袖,轉頭對曾瑤道,"你先收著族譜,等會兒再議。"她應了一聲,指尖卻在族譜上頓了頓,才將那卷紙小心收進檀木匣裏。
    偏廳的炭火燒得正旺,金爺縮在椅子裏,後背卻挺得筆直,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耗子。
    見我進來,他猛地站起,茶盞在桌上磕出脆響:"陸公子,這事兒...這事兒可邪性得很。"
    "慢慢說。"我坐下來,曾瑤端著茶盞立在我身側,指尖輕輕搭在腰間匕首的雕花柄上——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
    金爺喉結動了動,從懷裏摸出個油皮紙包,展開來是張揉皺的羊皮地圖:"上個月我讓馬幫的老胡去了趟雁門關外,他說看見遊牧人的帳篷連成了片。
    您瞧這兒,"他用指甲在地圖上摳出個印子,"青鹽灘往南三十裏,原本是片荒灘,現在紮了二十多個大寨。"
    我眯起眼。
    青鹽灘是塞外通往中原的必經之地,水草豐美卻不宜久駐,往年遊牧人最多秋高馬肥時來搶兩趟,從不在那兒紮營。
    "不止紮營。"金爺壓低聲音,"老胡混進他們馬廄喂馬,聽見小頭目喝酒時說,首領要"讓馬蹄踏碎洛陽城的青石板"。
    更邪門的是,他們糧倉堆得冒尖,我讓線人查了,那些糧食有一半是中原的粟米——您說,好好的塞北蠻子,上哪兒弄這麽多中原糧?"
    曾瑤的匕首柄在燭火下泛著冷光:"他們要打大仗?"
    "可不是!"金爺一拍大腿,"老胡今早剛翻回關內,說遊牧人這月已經調了三撥騎兵往南壓,算上原先的,怕不有五萬騎!
    陸公子,您是見過世麵的,五萬騎兵什麽概念?
    當年石勒打洛陽,也就帶了三萬!"
    我心頭一沉。
    五胡亂華這些年,遊牧騎兵的機動性一直是中原軍隊的噩夢。
    可五萬騎...這不是普通的劫掠,是要攻城略地了。
    "去請殿下和大臣甲。"我轉頭對曾瑤道,"就說有急事相商。"
    半個時辰後,皇室成員a——我暫且稱他為殿下——和貴族大臣甲匆匆趕來。
    殿下腰間的玉玨撞出清脆的響,大臣甲的狐裘還沾著夜露,兩人臉色都不大好看。
    "陸公子,可是北邊出事了?"殿下直接切入主題。
    他比我大兩歲,眉目間有股子銳勁兒,去年我在英雄大會上救過他,算是過命的交情。
    我將金爺的情報複述一遍,末了攤開地圖:"青鹽灘是咽喉,他們若從這兒南下,三天就能到雁門關。
    雁門關守軍才八千,撐不過半個月。"
    大臣甲摸了摸花白的胡須,目光掃過地圖:"老夫前日收到邊報,說雁門太守上月遞了辭呈,說什麽"老妻病重"。
    現在想來..."他頓了頓,"怕是早被遊牧人買通了。"
    "內鬼?"曾瑤皺起眉。
    "十有八九。"大臣甲指節叩了叩案幾,"遊牧騎兵的戰術老夫清楚——他們擅長迂回包抄,馬快箭準,中原步兵追不上,守又守不住。
    當年桓溫北伐,就是吃了這虧。"
    我捏了捏眉心。
    現代軍事理論在腦子裏轉了一圈:"或許可以學戚繼光的車營。
    用大車結陣,配上強弩和火油,騎兵衝陣時用弩箭壓製,步兵藏在車後放箭。
    再挑三千精騎,專門繞到敵後劫糧——遊牧人補給線長,斷了糧道,五萬騎就是五萬餓鬼。"
    殿下眼睛一亮:"好計!
    陸公子,這抗敵聯盟的事兒,就由你牽頭如何?"
    大臣甲撫掌:"老夫可以調兩萬府兵歸你訓練,雁門關的關防圖我讓司輿局連夜抄一份送來。
    另外..."他壓低聲音,"內鬼的事兒,還得陸公子暗中查著。
    這亂世裏,最怕的就是堡壘從內部破。"
    散會時已近三更。
    曾瑤提著燈籠送殿下和大臣甲出門,我站在廊下,望著漫天星子發怔。
    金爺縮在角落烤火,忽然踉蹌著撞過來:"陸公子,小的...小的能求個庇護不?"
    他的手在抖,我這才發現他後頸有道紅痕,像是被什麽勒過。"怎麽?"
    "今早小的出客棧,看見兩個穿玄色短打的漢子在門口轉悠。
    他們盯著小的笑,說"金爺消息賣得好,可別賣得太明白"..."他喉結動了動,"小的半輩子賣消息,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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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回...這回的消息太燙,小的怕..."
    我拍了拍他肩膀:"明早讓曾瑤送你去城外莊子,等風頭過了再回來。"
    他連聲道謝,佝僂著背往偏廳走。
    我望著他的背影,總覺得哪裏不對——金爺向來惜命,可今晚他說消息時,眼神太直了,像是被什麽攥住了喉嚨。
    第二日清晨,曾瑤來敲我房門:"公子,金爺不見了。"
    我跟著她跑到偏廳,門半開著,炭盆裏的灰都冷了。
    桌上的茶盞還在,茶漬在桌麵暈開,像塊暗褐色的疤。
    牆角有枚銅錢滾在地上,我拾起來——是金爺的標記,背麵刻著個"金"字,可此刻銅錢上沾著暗紅的痕跡,像是...血。
    曾瑤蹲在門口,指尖輕輕劃過青石板:"這兒有拖拽的痕跡。"她抬頭時,眉峰緊蹙,"鞋印是新的,四寸寬,鞋底有菱形紋——不是我們莊子的人。"
    我捏著銅錢的手緊了緊。
    金爺說的"玄色短打",還有這帶血的銅錢...看來有人不想讓他活著。
    "去查雁門關最近三個月的糧商。"我對曾瑤道,"尤其是往塞外運糧的。"她點頭,轉身時裙擺掃過那枚銅錢,發出細碎的響。
    窗外傳來烏鴉的啼叫,我望著遠處陰雲密布的天空,忽然想起金爺昨晚的話:"他們要讓馬蹄踏碎洛陽城的青石板。"現在看來,或許更狠的是——有人想讓這馬蹄聲,先踏碎我們的底氣。
    曾瑤回來時,手裏多了張紙條,是她在金爺床底下找到的:"戊時三刻,青鹽灘北坡,見老熟人。"字跡歪歪扭扭,像是被人按著寫的。
    我望著紙條上的墨跡,忽然聽見院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是殿下的親衛,他翻身下馬,手裏舉著個染血的信筒:"陸公子,雁門關急報——守將昨夜暴斃,城門鑰匙不見了!"
    風卷著落葉撲在窗紙上,發出沙沙的響。
    我望著曾瑤,她的指尖還沾著金爺床底的灰塵,而那枚帶血的銅錢,正靜靜躺在我掌心。
    有些事,或許從金爺敲響偏廳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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