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記憶之墟與時光的和解

字數:7262   加入書籤

A+A-


    從共生島出發,沿著洋流往北航行四十五天,隊伍在一片荒蕪的海岸登陸。
    這裏的沙丘上散落著無數斷壁殘垣,風化的石塊上還能辨認出模糊的花紋,像是某種古老文明的印記。
    最奇特的是,每當風沙掠過廢墟,就能聽見細碎的聲響,像有人在低聲交談,仔細聽,又像是無數人在同時說著不同的話。
    “是記憶之墟。”當地的考古學者艾文博士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沙粒的金光,“三百年前,這裏是‘遺忘之城’,
    傳說城裏的人能把記憶注入石頭,可後來不知為何,城市突然消失了,隻留下這些會‘說胡話’的廢墟。”
    艾琳娜蹲在一塊刻著花紋的石板前,指尖撫過磨損的紋路。
    那些紋路像纏繞的藤蔓,在石麵上形成封閉的圓環,圓環中心嵌著細小的光粒,像被封存的星火。
    她將共鳴花的花瓣貼在石板上,花瓣瞬間融化,光粒順著紋路流動,在石板上投射出模糊的影像:
    一群穿著長袍的人圍著石桌,手裏拿著發光的筆,在石板上書寫著什麽,臉上帶著虔誠的表情。
    “不是胡話,是‘未說完的記憶’。”艾琳娜輕聲道,影像裏的人突然開始爭吵,
    有人揮手打翻了石桌上的容器,黑色的液體流淌開來,腐蝕著石板上的文字,
    “他們在爭論要不要封存痛苦的記憶,有人想隻留下快樂,有人說痛苦也該被記住,爭執間打翻了‘記憶墨水’,讓所有記憶混在了一起。”
    小托姆用毛刷清理石板邊緣的沙塵,露出一行殘缺的文字:“記……所……,方……永……”
    他翻出隨身攜帶的古文字詞典,對照著解讀,“是‘記所有,方永恒’!他們想記錄所有記憶,不管好的壞的!”
    艾文博士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圓形祭壇,祭壇的石塊上布滿孔洞,像被蟲蛀過的蜂巢。
    “那是‘記憶共鳴台’,”他說,“城裏的人會把重要的記憶刻在石板上,放在祭壇中央,讓所有人都能共享。
    可現在,祭壇裏的石板都碎了,記憶混在一起,就像把所有顏色的顏料倒在一個盆裏,變成了渾濁的灰。”
    走近祭壇,果然看見碎石堆裏嵌著無數細小的晶片,晶片反射著陽光,每個晶片中都有流動的畫麵:
    有孩子的笑聲,有老人的歎息,有豐收的喜悅,有戰爭的恐懼……這些畫麵雜亂地交織在一起,讓人心煩意亂。
    艾琳娜撿起一塊晶片,裏麵的畫麵突然清晰——一個母親抱著生病的孩子,跪在祭壇前祈禱,石板上的文字正吸收著她的悲傷,發出柔和的光。
    “記憶不是負擔,是養分。”她將晶片放回碎石堆,
    “就像這母親的悲傷,被石板吸收後,能讓其他人體會她的痛苦,從而互相幫助。可當記憶被強行打碎,就會變成傷人的碎片。”
    莉莉突然指著祭壇中心的凹槽,裏麵沉著個鏽跡斑斑的金屬盒,盒蓋縫隙裏滲出黑色的粉末,與艾琳娜在共生島見過的分水劑有幾分相似。
    “是‘忘憂粉’!”艾文博士驚呼道,“古籍裏記載過,這種粉末能抹去特定的記憶,看來當年有人想用它清除痛苦的記憶,結果劑量沒控製好,把所有記憶都攪亂了!”
    艾琳娜讓小托姆把星落之野的露水倒進凹槽,露水與忘憂粉接觸,立刻冒出白煙,金屬盒漸漸變得透明,露出裏麵的東西——
    一卷羊皮紙,上麵用古文字寫著《記憶守則》:“喜者記其暖,痛者記其戒,生者記其行,死者記其名,萬物記憶,皆為鏡鑒。”
    “這才是他們最初的想法!”小托姆激動地說,“他們想讓記憶成為鏡子,而不是包袱!”
    眾人合力將碎石堆裏的晶片收集起來,按照《記憶守則》的分類,將快樂、痛苦、成長、離別等不同的記憶晶片分別擺放在祭壇的四個方向。
    當最後一塊晶片歸位,祭壇突然發出“嗡”的一聲,石板上的孔洞裏噴出銀紫色的光霧,光霧中,破碎的畫麵開始重組:
    孩子們在廣場上追逐,笑聲被石板記住,成為後來者的快樂源泉;戰士們奔赴戰場前的誓言,化作警示和平的鍾聲;
    老人臨終前的囑托,變成指引後人的路標……所有記憶不再雜亂,像一本按章節排列的書,條理清晰,卻又彼此關聯。
    風化的斷壁上,模糊的花紋重新變得清晰,顯現出城市全盛時期的模樣:
    街道兩旁的建築上刻滿了記憶石板,人們在石板前駐足,或微笑,或沉思,孩子們在石板上寫下新的記憶,老人則擦拭著古老的刻痕,像在嗬護珍貴的遺產。
    風沙再次掠過廢墟,這次的聲響不再雜亂,而是變成了和諧的低語,像無數人在講述自己的故事,又像在傾聽他人的過往。
    艾文博士拿出錄音石,錄下這難得的聲音,石頭表麵浮現出“和解”兩個字,像是記憶之墟給他們的回應。
    “原來他們從未消失。”艾琳娜望著重組的記憶畫麵,“他們的記憶還在,就活在這些石頭裏,活在每個願意傾聽的人心裏。”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離開記憶之墟時,夕陽將廢墟染成了金色。
    艾文博士決定留在這裏,他要建立一座“記憶博物館”,讓更多人了解遺忘之城的故事。
    “我會告訴他們,”他撫摸著刻有《記憶守則》的石板,“真正的遺忘不是不記得,是記得卻學不會教訓。”
    小托姆的日誌本上,畫下了祭壇四個方向的記憶晶片,旁邊寫著:“記憶的平衡不是隻留甜蜜,是苦的讓你警惕,甜的給你力量,所有經曆過的,都是財富。”
    他把一塊記錄著孩童笑聲的晶片夾進本子,晶片在紙上投下淡淡的光斑,像個溫暖的標點。
    回望記憶之墟,斷壁殘垣在暮色中像一群沉默的守護者,守護著不被遺忘的過往。
    艾琳娜知道,這裏的故事不會再被風沙掩埋,那些重組的記憶會像種子一樣,隨著風,隨著來訪者的腳步,散播到更遠的地方,提醒每個人:與過去和解,才能更好地走向未來。
    下一站會是哪裏?或許是收藏著夢想的星空,或許是孕育著希望的原野,又或許,是某個正在與過往握手言和的角落。
    但無論去哪裏,他們都帶著記憶之墟的啟示:記憶是照亮前路的光,既不用刻意遺忘,也不必沉溺其中,帶著它,卻不被它束縛,才是對過往最好的尊重。
    離開記憶之墟,往西南穿越戈壁,隊伍闖入了一片彌漫著薄霧的森林。
    這裏的樹木總是半隱在霧中,樹幹上纏著發光的藤蔓,葉片會隨著人的思緒變換形狀——當莉莉想著糖果時,樹葉就變成了心形;
    當老馬回憶起黑風峽穀的驚險,葉片又扭曲成猙獰的爪狀。最奇特的是森林裏的聲音,明明沒人說話,卻能聽見熟悉的語調在耳邊響起,像有人在複述你心裏的念頭。
    “是幻夢森林。”采藥人阿芷背著竹簍,簍裏的草藥散發著安神的香氣,“我們寨子裏的人叫它‘心鏡林’,說森林能照出人心底的念想。
    可最近三個月,好多人進了森林就迷路,出來後要麽傻笑要麽哭,說看見的東西太真,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艾琳娜伸手觸碰最近的一棵古樹。樹皮濕潤,像人的皮膚,指尖剛碰到,樹身就浮現出她昨晚的夢境——平衡之樹的果實落在琉璃海,化作無數彩色的魚。“不是照念想,是‘織夢’。”
    她縮回手,樹皮上的畫麵漸漸淡去,“森林的霧氣裏藏著‘夢絲’,能捕捉人的腦電波,把念頭織成幻境。但現在的夢絲太亂了,像一團纏在一起的線。”
    小托姆掏出星落之野的露水,往藤蔓上灑了一點。露水順著藤蔓流淌,發光的紋路變得規整,周圍的霧氣也淡了些,樹葉不再隨意變形,而是穩定成橢圓的形狀。
    “是夢絲打結了!”他指著藤蔓交匯處,那裏的夢絲纏繞成一團,像個死結,“這些結讓幻境變得混亂,人在裏麵走,就像在迷宮裏繞圈。”
    阿芷卻歎了口氣:“上個月我表哥進森林找‘醒夢花’,出來後說看見過世的娘在給她縫衣服,抱著棵樹哭了半天,最後發現手裏攥著的是把枯枝。”
    她指著森林深處,“那裏有片‘幻心湖’,湖水能把幻境映得跟真的一樣,好多人走到湖邊就不肯走了。”
    往森林深處走,霧氣越來越濃,耳邊的聲音也變得嘈雜。有時是親人的呼喚,有時是朋友的笑聲,甚至能聽見從未見過的人在說悄悄話。
    莉莉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前方:“我看見我娘了!她在摘蘑菇!”
    艾琳娜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霧中果然有個模糊的身影,穿著莉莉母親常穿的藍布衫,正彎腰在樹下采摘。
    但那身影的動作有些僵硬,像提線木偶,而且采摘的“蘑菇”,在艾琳娜眼裏分明是有毒的毒蠅傘。
    “是幻境!”她拉住莉莉,將共鳴花的花瓣塞進她手裏,“握緊它,集中精神想你娘最常說的話!”
    莉莉閉上眼睛,花瓣在她掌心發燙,耳邊母親的呼喚漸漸變得模糊,霧中的身影也像水波般晃動起來,最後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真的是假的……”莉莉睜開眼,眼眶紅紅的,“它連娘的聲音都學得一模一樣。”
    幻心湖的湖邊,霧氣像薄紗般籠罩著水麵。湖水清澈,卻映不出天空,反而映著各式各樣的幻境:有人在湖裏釣魚,釣上來的卻是自己遺失的童年玩具;
    有人對著湖麵梳頭,鏡中的自己卻在慢慢變老;最奇怪的是湖中央的倒影,那裏有座不存在的城堡,城堡門口站著個穿黑袍的人,正對著湖邊的人招手。
    “是‘引夢人’的幻境。”阿芷臉色發白,“寨子裏的老人說,森林裏住著個能操控夢絲的引夢人,他會用美好的幻境引誘路人走進湖底,把人的意識困在夢裏,自己則吸收夢絲的能量。”
    艾琳娜盯著湖中央的黑袍人,發現他的身影在陽光下沒有影子。她將平衡之樹的葉片扔進湖裏,葉片在水麵打轉,黑袍人的身影開始扭曲,露出底下的真麵目——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那是棵被夢絲纏滿的古樹,樹幹上刻滿了貪婪的符號,樹洞裏伸出無數根透明的絲線,連接著湖邊那些沉迷幻境的人。
    “不是人,是‘貪夢樹’。”她沉聲道,“它靠吸收人的執念生長,執念越深,幻境越真。你看那些符號,是用被迷惑者的意識刻上去的。”
    她讓小托姆把星落之野的露水和共鳴花的花粉混合,製成“破幻劑”,往貪夢樹的根部潑去。
    藥劑接觸到樹根,貪夢樹發出刺耳的嘶鳴,纏繞的夢絲開始燃燒,樹洞裏冒出黑煙,裏麵傳來無數痛苦的呻吟,像是被囚禁的意識在掙紮。
    湖中的幻境瞬間破碎,釣魚的人發現手裏握著的是根水草,梳頭的人看見鏡中隻有真實的自己,城堡和黑袍人都化作泡沫消失了。
    被迷惑的人漸漸清醒,茫然地看著四周,像剛從大夢中醒來。
    阿芷的表哥也在其中,他手裏還攥著那根枯枝,看見阿芷,突然紅了眼眶:“我剛才好像真的跟娘說了話,她說讓我好好活著……”
    艾琳娜走到貪夢樹前,樹身的符號正在消退,露出底下原本的平衡符文。“它以前是守護森林的‘守夢樹’,”她輕聲說,
    “負責篩選無害的幻境,讓疲憊的人在夢裏休息。後來吸收了太多貪婪的執念,才變成了貪夢樹。”
    她將一片共鳴花的花瓣貼在符文上,樹身發出柔和的光,剩餘的夢絲重新變得溫順,像梳理過的絲線,在林間輕輕飄蕩。
    幻心湖的水麵恢複了平靜,終於映出了天空的模樣,幾隻白鷺掠過湖麵,倒影清晰而真實。
    森林裏的霧氣徹底散去,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樹葉不再變換形狀,隻是隨著微風輕輕搖曳,發出自然的沙沙聲。
    離開森林時,阿芷在湖邊種下了一片醒夢花。這種花的花瓣一半是白色,一半是紫色,據說能讓人在幻境中保持清醒。
    “以後不會再有人被迷惑了。”她笑著說,花瓣上的露珠在陽光下閃爍,像一顆顆清醒的眼睛。
    小托姆的日誌本上,畫下了貪夢樹前後的對比,旁邊寫著:
    “真實與幻境的邊界,不在眼睛裏,在心裏。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就不會被虛假的美好騙走。”
    他把一片醒夢花的花瓣夾進本子,花瓣在紙上留下淡淡的紫痕,像個清醒的標記。
    回望幻夢森林,此刻它安靜而祥和,像個終於卸下重擔的老者。
    艾琳娜知道,這裏的夢絲不會再作亂了,守夢樹會重新履行職責,讓善意的夢境成為疲憊者的慰藉,而非陷阱。
    下一站會是哪裏?或許是映照真心的山穀,或許是分辨虛實的河流,又或許,是某個正在與內心執念和解的角落。
    但無論去哪裏,他們都帶著幻夢森林的啟示:真正的強大不是拒絕幻境,而是在迷霧中依然能看清自己的方向,知道什麽是值得堅守的真實。
    喜歡無限流之中式副本請大家收藏:()無限流之中式副本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