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元及第,宴飲瓊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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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士的公服是在張榜的第二日送來的.
連鈺在程叔的“逼迫”下,試了一下,便收好,等候三月十五的殿試了。
到了三月十五,連鈺天未亮便坐車出門,前往皇宮方向。
行至馬車禁行的地方後,連鈺走下馬車,便看到路上三三兩兩,都是身著公服的貢士。
此時東方既白,遠處的宮門在尚且泛紅的天光的襯托下,有些看不清匾額上的字,
連鈺伸手輕輕撫了撫前襟的玉環處,舉步向著皇宮走去。
根據大臻的科舉法,貢士參與殿試,於殿試上隻考策問一道.
淩晨抵達保和殿的貢生們,經過點名,散卷,讚拜,行禮等禮節後,便坐在座位上,等候頒發試題.
皇帝坐在上首,此時連鈺很想抬頭看一看,那滅了自己滿門的皇帝,究竟是怎樣的一副模樣。
但是現在連鈺絕對不能過於顯眼,否則之前全部的努力都會落空。
她需要足夠穩健,足夠耐心的向上走,才能有機會為自己的父親和全家翻案。
她垂下眸子,悄悄握緊了桌下的左手,心緒才稍稍有所平複。
隨著試題發到手裏,連鈺也開始沉浸在試題的思索中…
日暮走出保和殿的時候,皇帝早已離開,可連鈺的心緒卻久久不能平複。
她用力壓下所有的異樣心事,毫無異常的與鍾白和林硯告了別,乘著連宅的馬車回了家。
四月十五,金榜揭示,眾貢士需在宮內等候皇帝宣召。
一大清早,程叔就派出一組又一組家丁去看榜,自己在廳裏一邊來回踱步,一邊又十分不耐煩地碎碎念著什麽。
此時連鈺正身著公服,作為會試的會元,自然站在第一排,率領一眾貢士站在太和殿外,等候傳臚唱名,皇帝封賞。
“升安十七年三月十五日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一名連鈺。”
傳臚官傳唱三次後,連鈺入殿內跪伏謝恩。
皇帝看著殿中伏跪在地的連鈺,心裏的欣喜已經掩飾不住的傳到麵上。
新科狀元不隻是新科狀元,還是三元及第,這等祥瑞可是大臻朝開科舉以來第一個。
竟然還讓自己遇上了,怎麽能不說是上天護佑呢?他看著行禮起身的連鈺,越看越順眼,
“才高八鬥,麵如冠玉,確是文曲星才能擁有的。”皇帝心裏默默地想著。
之後傳臚繼續,
第二名許觀,第三名鍾白,同賜進士出身,亦是傳唱三次,二人進來謝恩。
傳臚官繼續唱第二甲林硯等十七名,第三甲陳遠等八十名,皆是僅唱一次 。
待所有進士都封賞完畢,皇帝便離殿而去。
離去之前,他還特地行至連鈺身前,含笑不語。
連鈺連忙低頭垂眸,不敢直視天顏,因而她不會看到皇帝看向她時的笑容是多麽愉悅。
皇帝鑾駕慢慢消失在外麵後,眾進士才跟著新科狀元連鈺,從正陽門走出,前往正陽門外看榜。
這正陽門是宮城正門,平日裏隻有皇帝才有資格走,僅皇後受封和新科進士受封這兩日是例外。
這也是為什麽讀書人都以金榜題名為目標,不斷苦學,不斷參加科舉,都隻不過是為這一日的榮耀。
連鈺帶領進士們看過榜,便有禮部人員帶著換好吉服,騎上駿馬,開始每個讀書人最風光的終極時刻——狀元遊街。
連鈺騎著高頭大馬,胸前係著大紅花,滿臉喜氣的慢慢驅著馬,看著道路兩側興奮的百姓們。
人群中的程叔此刻開心的似乎在擦著眼淚,她回了一笑,繼續向前慢慢走,
“那就是新科狀元啊,生的好生俊俏啊”
“不知狀元是否有婚配,我家老爺可一直盯著呢!”
“誒呀,狀元郎笑了,他在看我呢”
“狀元郎可是文曲星轉世,你知道三元及第意味著什麽?”
“文曲星多少年才有一個呢,快看啊,這滿身的祥瑞之氣!”
“小郎,看著,那就是文曲星,你快拜拜,希望以後也能考個功名。”
“母親,他是文曲星,這麽多年也就一個,我拜了我也成不了文曲星啊”
“你快拜,今天一定可以沾上這祥瑞的。”
“好了好了,我拜就是了,娘別擰我耳朵…”
“誒呀,你看,那探花郎也是不遑多讓啊,多好看!”
“要我說今年的進士當中的玉麵郎君,應該是曆年來最多的,真是養眼啊。
“姐姐你快去搶一個回來,嘻嘻嘻”
“誒呀,去你的…”
…
人群中不少虎狼之詞,遊街的進士們有聽到的,也有沒聽到的,但都完全不在意,畢竟今日使他們最風光的時候,什麽溢美之詞都可以山呼海嘯般過來。
待到日暮時分,進士們正好行至瓊林苑,眾進士依舊是跟在連鈺身後,享受皇帝賜下的瓊林宴。
連鈺本不勝酒力,但是今日宴會,必須照例喝足九盞,五杯酒後,中間會有休憩時間。
今日赴宴除了異常高興的皇帝,坐在百官之中上首之一的禮部趙展趙大人,因是這一屆進士們的座師,是百官之中被敬酒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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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連鈺因被皇帝召見坐於身旁沒有機會之外,趙大人幾乎喝遍了每個人敬來的酒。
現在趙尚書的臉上似已經微泛了紅,連鈺不禁心中感歎一句:酒量真好啊!
及至中間休憩時刻,皇帝也已經盡了興,率先帶人回宮去了,美其名曰:要讓新晉仕冠放開宴飲。
待皇帝身影離開宴席,趙大人便奔出外間吹風解酒去了,其實今日的酒並非烈酒,但…奈何趙大人喝得多。
連鈺剛剛做在皇帝的宴桌上拘著,除了酒,便沒有吃過什麽。
此時她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吃點東西,填填自己的五髒廟。
剛剛又一塊點心入腹,鍾白就攜著另一個年紀稍大的青年男子走過來,連鈺認出那是今年的第二名,榜眼許觀。
鍾白似乎與他甚是投緣,一路說說笑笑,看起來似乎很是愉悅,
“瑞山一個人在這裏吃,豈不無趣?”鍾白走近,率先和連鈺搭話,
“我確實酒量略差,不好多喝,況且因為侍奉禦前,剛剛確實沒吃什麽。”連鈺實話實說,
“我剛剛與子瞻兄聊到這瓊林苑的景致。
雖是日落,而園中燈火明亮,配以園中的珍貴植株,別有一番風味,想著一起去觀賞一番。”
鍾白說完,轉頭對許觀介紹道,
“這是大臻唯一一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瑞山,今日我們可一直在她的帶領下呢。”語調中滿是調侃,
“那我也隨少淵,厚顏直呼瑞山了。”
許觀聽著鍾白的玩笑語氣,明白鍾白和連鈺的關係應是十分親近,他也願意結識一番新科狀元,
“不知可否有幸,共同遊園一番。”他客氣的邀請到,
“我們休息結束前悄悄回來便可。”鍾白湊近連鈺,悄聲說道,
“而且陛下已經回宮,稍後也不需瑞山回去侍奉。”說完還朝她挑挑眉,一臉痞樣。
“少淵已經微醺,希望稍後不用我和子瞻兄駕著你回來。”
連鈺嗅到他說話時淡淡的酒氣,看他似乎已經有些醉了,忍不住調侃了一下,
“放心,我心裏有數。”
鍾白沒有反駁,
“稍後我會注意,可千萬不能發生被架著行走的事情,不然明日就會傳出‘新科探花郎嗜酒如命,瓊林宴上被人抬回府邸’的傳言,讓我剛入仕途,就從此抬不起頭來。”
說完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爛醉如泥,軟在人身上站不起來的場景,使勁甩了甩頭,
“太丟人了,決不能發生!”他又看向連鈺,似乎保證的說道,
“那就好,現在我們也正好出去吹吹風,醒醒酒,不然剩下的一半宴會,少淵若是真撐不住了可怎麽辦。”
連鈺半開玩笑,一邊說著,一邊跟著鍾白和許觀往外走,
“少淵和瑞山似是相識已久,瑞山也是京城人士?”
許觀見他們二人竟是如此熟稔,退後一步,與連鈺說道,
“並非如此,我出身太平府,與少淵也是這幾個月相識,因彼此投緣,便一起喝過幾次茶。”連鈺簡單解釋了一下,
“太平府真是人傑地靈,今次更是出了你這個三元及第,瑞山又是如此的年少有為,許某真是佩服。”
許觀忍不住感歎,連中三元的含金量對讀書人來說確實是難以企及的,
“不敢不敢。”連鈺隻能禮貌回應,畢竟她既不能說是因為自己學習努力天賦好,
也不能說對方運氣不好或者學識不如自己,太難了。
連鈺心裏吐槽著,璞帽一重,似乎上麵被人插了什麽東西。
轉頭看到鍾白的下巴正對著自己的眼睛,對方帶著酒氣的呼吸噴灑下來,連鈺一滯,馬上穩住心神,身子也隨著向後一退,準備說話,
“別動,今日照例探花本是要給狀元郎簪花的,現在我給瑞山補上。”
鍾白先出了聲,也沒覺得剛才的站位有什麽不妥。因為連鈺的後退,手上的力氣找不到著力點,他又跟著向前邁了一步,繼續比劃剛才沒有插好的花。
連鈺抬頭,這才發現鍾白手中拿著兩枝鮮花,院中有同樣的花樹。
她知道鍾白應該是從前方的花枝上新采下來的,隻是剛才站的太近,所以沒看到他手裏有東西,
“那就有勞探花使了!”
連鈺此時已經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泰然自若的站好身形。
待鍾白將一側璞頭簪上花,她自己就主動轉了個身,將帽子的另一側也轉給鍾白,讓他一起簪好。
鍾白自是樂意之至,簪好花後,他又仔細端詳了一遍,確定兩側的花都是對稱的,那認真的模樣,一下子逗的連鈺“噗嗤”笑出聲來。
“好一枚俊俏的簪花少年郎。”遠處傳來另一個聲音,
“文正來了,今日少淵這模樣,不知明日他清醒後會不會還記得。”連鈺看林硯也過來了,笑著調侃看著有些不在狀態的鍾白,
“無論記不記得,今日他有這雅興,瑞山倒是成全了他。”林硯麵帶促狹,然後又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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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淵帶著瑞山和子瞻兄賞夜景,竟不曾喚我一起!”他雙手環上胸,作勢要討伐一番的樣子,
“不能怪我,找他。”
連鈺連忙退後一步,馬上甩淸幹係,指向鍾白,讓林硯找鍾白本人算賬。
“哈哈哈哈,無礙,若不是我之後才過來,也難見到少淵這麽有意思的一麵。
瑞山安靜配合的樣子也甚是有趣,你說是吧,子瞻兄。”
林硯本就不拘小節,輕輕帶過了剛才的話題。
“確實沒想到兩位文質兄台彬彬的外表下,還有如此童趣的一麵。”許觀表示肯定,
“文正也比之前更加爽朗。”他還順便帶上了林硯。
“哈哈哈,我本就如此爽朗,是子瞻兄平時太正經,我不好豪放的太過於出類拔萃。”
林硯嘴皮子也是不示弱的,
“...”
許觀吃了一癟。
“我與子瞻兄本就是同鄉,都是出身保寧府,早就熟識了。”
林硯見連鈺和鍾白看著自己和許觀說話如此隨意,似有不解的樣子,便轉頭給二人解釋,
“不過子瞻兄性格比較穩重,所以我平時與子瞻兄說話,也不會與現在和瑞山你們說話一樣過於跳脫。
他大概是今日第一次看我如此的口不擇言,”
他說著還揶揄的看了許觀一眼,
“說不定此時,子瞻兄的心內正在天人交戰,驚濤駭浪呢,哈哈哈。”
“ …” 一番話沉默了在場的所有人,還能聽到連鈺和鍾白隱隱壓不住,鼻中噴出的笑聲。
咚咚咚,一聲鑼響,瓊林宴繼續。
四人一起走回宴中,今日四人在院中相聊較歡,下半場又由於皇帝的提前離席,百官和眾人一下子都放鬆了許多。
而作為新科進士前四名的四人,經曆過剛剛的遊園笑談之後,更是直接坐在一處,吃著點心,與其餘眾人獻詩歌雅,至宴盡方各自歸去。
有道是:
新科入仕相彈冠,瓊林宴飲恩榮全。
待得滿月躍枝上,雅歌方止扶肩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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