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撰文天才林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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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安十七年二月二十七杏榜放榜日。
貢院外牆眾學子人山人海,均被守榜的軍士阻攔在距離皇榜的三步距離之外,卻絲毫未影響學子們肩踵相接,伸長脖子看榜單的熱情。
無論是清秀的少年,還是須發花白的老者,都眼神殷切的望著前方的榜單。
中榜的人歡呼雀躍,落榜的人落寞的垂首離開。
人群之後遠遠一段距離處,連鈺百無聊賴的坐在車內,等著青風回來稟報結果。
她本可以在家等待結果,但是家中程叔在耳邊不斷地絮叨。
一會說著看榜的家丁跑得太慢,一會又說是不是派的人少了,要在加派一些出去。
現在宅子裏的家丁都派出去三分之二了,竟都沒有安住他的心。
過了一會程叔又找連鈺,神神叨叨的問她,當時考試時覺得發揮如何…
連鈺一個白眼過去,便離開程叔的身邊。
但是連鈺在家裏無論是呆在書房,偏廳還是花園空地,程叔總能找到她,然後接著在耳邊絮叨。
連鈺實在有點不勝其煩,便借口要親自出來看榜,著青風趕車出來了。
“車內可是新科連會元,瑞山兄?”
連鈺聽聲音耳熟卻不知來人究竟是誰,便撥開車窗查看,原來是前幾日新認識的林硯,
“原來是文正兄,文正兄已經看過榜了?”
“看過了,所以趕緊過來與瑞山報個喜,順便說一下,少淵排名第二,不才排在你二人之下,哈哈哈。”
林硯雖然隻是個文弱書生,卻是個個性豪爽的,相貌又俊秀非凡,因而十分容易讓人與之產生親近之感。
“這首報之喜我實在是想沾一下,便跑在瑞山的長隨前麵,報與瑞山,
恭喜瑞山取得會試首名,摘得會元。”
他以折扇拱了個手禮,麵上表情又甚是促狹。
雖然身上桔梗色的長衫把身材頎長的他襯得越發玉樹臨風,此時搭上他這是不倫不類的禮,卻是平添了兩分滑稽。
林硯保持這個姿勢半天,似是在等連鈺的回答,
“既如此,那愚弟想邀文正兄共飲一杯茶,不知可願?”
連鈺忍俊不禁,垂眸嚐試壓了壓嘴角,笑聲相邀,
“金科會元的茶,可是求之不得!”
他放下那個滑稽的手禮,看了一眼剛剛回來的青風,迅速坐上了連鈺的馬車。
連鈺是會試最後一場結束後與林硯認識的。
當日,連鈺與鍾白在出貢院時曾碰到一起,奈何剛剛經曆過三場——九日的封閉考試。
二人身上實在疲倦,且身上邋遢,亟需沐浴修整一番,便約定次日午後相聚於天香茶樓。
若說趕巧,那也真是巧合。
第二日,二人的馬車在路口相遇,於是一起徒步行至茶樓。
一進門便見到一隻茶壺正向一名紺色錦袍的青年男子的麵門飛去。
看那男子似是被嚇到,竟看著茶壺飛進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那茶壺飛過的地麵上還有茶水滴下,若是碰到人不被燙傷,也會被砸傷。
連鈺三步並作兩步飛身至那青年身側,猛地將他拉走,才避免了一場悲劇。
“嘩!”一聲,男子似驚魂乍定,看向地麵,又回頭看向剛才關鍵時刻救了自己,現在依舊拉著自己的手的少年人。
他努力壓下心下的失措,抬手行禮道,
“剛才事發突然,多謝小兄弟相救之恩,文正沒齒難忘。”
“兄台無事便好。”
說著,連鈺便準備和鍾白去樓上,
“小二哥,一壺清茶,老地方。”
“好嘞,鍾公子,連公子,您二位樓上請,雅間已經給您備好了。”
小二找人給連鈺二人帶路,隨後又攜著剛剛腳滑,摔飛茶壺的侍者與林硯道歉,
“無礙。”
並未有實質性的身體損傷,因而林硯並未追責,隻告訴對方小心點便追著連鈺二人去向三樓,
“二位兄台,我乃今年春闈的學子,剛才小兄弟救了我,於我有大恩,請務必允在下報答一二。”
林硯終於在雅間門口追上了連鈺二人,鍾白轉頭看了林硯一眼未曾答話,看向連鈺。
連鈺本就無甚在意,便溫聲回道,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兄台也不必酬謝。”說著繼續向雅間內走去,
“於兄台是小事,於我確是關乎前程的大事,還請兄台切莫推拒。”
林硯疾步奔至雅間門口,再次拱手道,許是剛才上樓跑的急,現在他的呼吸還有些急促,
“其實我二人亦是今年趕考的學子,若兄台不介意,可否進來飲茶相識一番?”
連鈺見對方如此堅持,便也不再推拒,邀請他一同進去,
林硯顯然沒想到這二人竟然與自己一樣是舉子,他難掩驚喜的跟著連鈺二人走入雅間,一屁股坐在連鈺對麵,旁邊的鍾白看了他一眼,也未說什麽。
“在下林硯,父親為我取字文正,二位叫我文正便好。”
他目光誠懇地望著連鈺和鍾白,笑容中還有隱隱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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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文正兄,久聞大名,剛才在樓下便覺文正兄器宇不凡,原來竟是才名遠播的林文正林兄!失敬”
連鈺十分驚喜,林硯她自是知道的。
她是這一屆,也就是升安十六年的會元,在上一屆,也就是升安十三年,有一位十分有名的撰文奇才橫空出世。
以林硯的才學,若是繼續參與當年的會試,會高中三甲也未可知。
然當年九月中旬,林硯父親卻突然病逝,按照大臻禮法,林硯需要回去為父守孝,三年內不得參與科舉。
林硯因此錯過了上次的會試,沒想到今日竟這般有緣分,在這天香茶樓遇到了他。
“我叫連鈺,文正兄叫我瑞山便好,他是鍾白…”
“喚我少淵便是。”
連鈺因為驚喜,聲音比平時略微高揚,鍾白在連鈺手伸向自己的時候,跟著補上了自己的介紹,
“原來是今次的連兄和鍾兄,失敬失敬。”
林硯此時已經十分放鬆,他雙目笑意俞甚,也開始更加侃侃而談起來,
“二位才名我早有耳聞,今日有機會與二位相識,真是榮幸。”
“不敢,今日我二人更加有幸,初次相識,請先用茶。”
鍾白見茶已經送來,便將斟好的茶盞推至連鈺和林硯麵前,
連鈺看了鍾白一眼,與對麵林硯一起拿起茶盞,飲起茶來,
鍾白沒有在意連鈺的目光,低頭輕輕啜飲著自己的茶,
“好茶!”林硯亦是喜愛清茶的,此時因為開心,聲音也昂揚起來。
“好茶!香而不妖,茶湯黃而不濁,天香茶樓的茶果然名不虛傳,這煮茶的功夫真是不損!”
林硯飲下一口茶,再次閉著眼輕嗅了一下茶香,方放下茶盞,跟對麵的連鈺稱讚道,
“文正兄真是有眼光,這君山銀針可是天香茶樓的招牌,”連鈺含笑放下茶盞,
“我第一次來這裏便是喝的這個茶,比我家的茶湯沁人的多,我便愛上了這天香茶樓的君山銀針。”
對著林硯不住稱讚道,
“哈哈哈,想不到我與瑞山如此相投。”林硯肯定道,
“今日未曾與少淵相約?”他摩挲著茶盞,似是好奇的問向連鈺,
“今日隻是想出來看榜,未曾約茶。”連鈺無他想,笑著解釋,
“原來如此,我聽瑞山口音,可是益州人士?”林硯轉而改變了話題,
“正是,我出身益州太平府,今次也是第一次進京。
家中都言我講話並無口音,我也以此為豪。沒想到今日竟被文正兄看破了。”
連鈺並未遮掩,她一邊給兩人的茶盞續上茶湯,一邊含笑做著說明,還不忘在話語最後調侃了自己一番,
“哈哈哈,瑞山官話其實說的十分好,並無多少破綻,隻是,”
他略略一頓,然後稍微向著連鈺的方向傾了一下身,左手大拇指和另外四指比成圓形,繼續道,
“瑞山在說某些字時,口型相較之下稍微圓了一些,我根據這個特點,也隻是蒙了一下,沒想到竟然賭對了。”
“文正兄真是好眼力,原來是這裏漏了餡。”連鈺也是沒想到,語氣中也有些許無奈,
“那我以後可要稍微學著扁著點口型說話了。”
她嘴巴誇張一扁,似是煞有介事的說道,
“哈哈哈——”
林硯猝不及防的看到連鈺這個反應,微微怔了一瞬,把剛拿起的杯盞又重新放下,大笑出聲,
“瑞山真是太有意思了,我以後一定要多和瑞山交流。
今日和你聊了一會,便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他眉目都是笑意,看著極其愉悅,
“咱可得說好,瑞山你是我的好友,我林文正也要做你的好友。”
他繼續道,還把剛剛放下的茶盞又拿起來,作勢要與對方幹杯,
“我也覺得與文正兄相識恨晚,如此便承蒙文正兄不棄!”
連鈺說著也舉起茶盞如酒盞一般,與林硯碰杯共飲。
“對了,此次…”林硯喝幹茶盞後意猶未盡,繼續打開話匣子,
“咚咚咚”雅間的門被急促的敲響,連鈺沒聽到林硯“此次”後麵的話,因為林硯的長隨在敲門聲之後便急匆匆的進來了。
他麵帶堂皇之色,跑到林硯身邊耳語一番,林硯登時變了臉色,轉身便對連鈺歉意到,
“我今日本欲與瑞山多些交流,怎奈現在家中有急事,不得不告罪先行離開,”
“無事,家事要緊,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機會品茶。”連鈺邊說邊送林硯,往門口走去,
“瑞山快快留步,咱們改日再約!”說著腳步匆匆走下樓梯。
連鈺看著林硯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走回茶桌旁,繼續斟了一杯茶,望著窗外,慢慢地抿著茶水。
日頭西斜,三樓這裏可以看到似血的殘陽甚是壯觀。
她不知在想什麽,就那樣望著天邊怔愣著看了好一會,待唇邊的茶水已經變涼,連鈺才緩緩起身,離開了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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