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進乾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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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輛馬車迎著朝霞,平穩的行駛在長麟街上,從後麵看去,滿天的霞光,似是給行駛中的馬車鍍上了一層金光。
到了翰林院門口,鍍著金光的馬車倏然停下,一名身著青色常服的青年男子從車上走下來,在朝陽的映照下,粉麵朱唇,甚是俊俏。
“瑞山,早啊。”遠處一聲呼喚,吸引了男子的目光,男子轉頭望去,
“少淵,早啊。”這俊俏的“男子”正是翰林院修撰連鈺,她含笑回應著鍾白,鍾白也是淡笑著走過來,
“昨日休沐,瑞山可是沒休息好?”鍾白走到麵前,看到連鈺眼角,似有倦色,麵露關心的詢問道,
“有這麽明顯?”連鈺下意識扶了一下麵頰,隨後又似是認命了一般,懶洋洋的說道,
“可不是,昨晚有些悶熱,在床上一直輾轉反側,直至後半夜方才睡著。”
連鈺昨日將一切都安排好之後,回到府裏已然三更,勉強睡了一個多時辰,便爬起來出門上值,倒也不算扯謊,
“其實,倒也還好,”鍾白見後麵也有官員正在往門口走來,先一步攜著連鈺進入門內,繼續和連鈺聊著剛才的話題,
“隻是見瑞山眉間略見疲態,我隨便猜的,最近天氣確實比之前熱了些,但瑞山也切莫貪涼,仔細落了風寒。”
“哈哈哈,少淵真是個體貼的,你以後的娘子可是有福咯。”
“那瑞山之後的娘子,看來是個操心的可憐命了。”
“有人給我操心還不好,說明我不用多費心思,命多好~”
“那我為我的娘子操心,亦是甘之如飴~”
兩人互相調侃中,已經到了值事房門口,連鈺率先轉到左邊自己的值事房方向,
“我到了,命好的我就先進去了,操心的少淵,就隨意請咯~”
說完,她衝鍾白點了個頭,心情很好似的,搖頭晃腦的走了進去,鍾白看著連鈺的背影消失,若有所思的走向右邊,自己的值事房方向。
連鈺走到自己的位置,剛剛坐下,曹修撰和其他幾位同僚也陸續走了進來,
經過將近一個月的相處,這幾個修撰們已是十分相熟,幾人相互問候過,便各自埋頭到事務之中。
巳時許,白勝領著兩個小太監來到值事房,正在埋頭書寫的眾人,紛紛起來行禮,
“白公公,是什麽風把您吹來了?”曹林風殷勤的上前與白勝說話,
“曹修撰,雜家是領了差事來尋人的。”白勝笑著回道,
“據曹某所知,楊修撰清晨已經去前朝值守實錄官了,可是需要再派一人?”
曹林風有些好奇,每日都有人在皇帝身邊籍記朝廷一應實錄,為何還要再來找人?
白勝沒再回答,含著笑,轉頭掃視值事房內的其他人員,目光最終停在連鈺身上,
“連修撰,陛下在乾元殿召見,請隨咱家來吧。”
乾元殿
再次來到乾元殿,連鈺已經比上次來的時候平靜多了。
依舊是不需通報,直接讓連鈺進入了殿內,
“臣連鈺,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連卿平身!”
皇帝聲音從頭上響起,連鈺領命起身,餘光看了看,殿內依舊是隻留了成恩在旁伺候。
“連卿可知,朕因何事召見你?”
“啟稟皇上,微臣不知聖上為何事召見,但聖上召見微臣,定是有機會可讓臣獻上微薄之力,乃臣之幸事也。”
連鈺垂首,恭敬的拍著馬屁,
“哈哈哈,連卿啊,你這張嘴可真會說,愛卿不必多想,朕隻是想找你說說話,”
皇帝聽連鈺說完,語氣平緩的說了兩句話後,半晌又未再出聲,連鈺也在安靜的氛圍中沉默著,又不禁抬頭看了一眼,。
皇帝坐在桌案後,半垂著眸子,似在一瞬不瞬的看著手裏的折子,不知在思索什麽。
“多年前,禦花園的樹,不似現在這般多,朕為了夏日有涼可乘,於是栽下了許多樹,其中有一棵樹,在栽種之初便長勢十分喜人,”
半晌,皇帝終於再次開口,他說到“長勢喜人”的時候,還頗為驕傲的看了連鈺一眼,又繼續說道,
“於是,朕便叫人多給這棵樹澆水,埋肥料,期待他盡快長成參天大樹,可是啊,”
皇帝語氣一頓,轉而問連鈺道,
“連卿可知,發生了什麽意想不到的事?”
連鈺低頭沉思一瞬,抬起眸子不確認的問道,
“這棵陛下細心培育的樹,可是病了?”
皇帝聽後,不無意外的苦笑了一聲,歎了口氣道,
“連卿自然想不到,朕種下樹苗的時候,它們尚小,朕不知預留足夠的地方,因而將他們種的太近了,
後來,朕的小樹旁邊的另一棵小樹,搶著吃了朕悉心埋下的樹肥,慢慢地也快要追上第一棵小樹了,
現在兩棵樹都快要長成,第二棵甚至隱隱有超過第一棵的態勢,可是,朕每天日理萬機,精力實在不足以顧全兩棵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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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皇帝再次看向連鈺,問她道,
“若是連卿的話,會如何選擇?”
連鈺心內無語,若換成自己的話,肯定會挪走一棵啊,但是自己若是敢這樣給皇帝回話,皇帝幾日內就能找個借口,給自己的腦袋搬個家…
連鈺沒有馬上回答皇帝的問題,她先在心內打了個腹稿,才緩緩開口道,
“回皇上,臣沒有養樹的經驗,”
皇帝聽後,眼神立刻變得淩厲,眼刀向連鈺‘嗖嗖的’掃過去,連鈺當然能感受到皇帝驟然變冷的目光,但她並沒有慌,反而繼續不緊不慢的說道,
“但是,臣還在太平府的舊宅之時,倒是有過不少種花的經驗。
還記得去年,臣偶然得了一枝赤薔薇,一枝鴛鴦藤,甚是喜愛,於是將兩枝花枝種在了臣書房外的花田,日日照料,夜夜查看,期待著開花了,便可在書房的窗口時時看到。”
連鈺略微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
“誰知,到了花期,鴛鴦藤和赤薔薇突然都開始枝葉枯黃,別說開花了,連隻花骨朵都沒有。臣當時的心情,便如那煮過頭的皋盧茶一般,”
“哦?那愛卿之後可做了什麽挽救那兩枝花?”
“回陛下,微臣也如陛下一般,不想就此放棄,於是,找來了很有名的花匠,希望能挽救一二。
那花匠到我的花田一看,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在兩枝花中間放了一塊很厚的石板,之後便如臣之前一樣,澆水,埋肥,如此大概過了半個多月,那兩枝花竟奇跡般都變回了翠綠色的葉子。
那支赤薔薇甚至在那之後不久,還開出了鮮紅的花朵,但是鴛鴦藤因為已經過了花期,臣來奉都之前,都沒有機會看到鴛鴦藤開放,令臣一直抱憾至今。”
連鈺說完,麵上頗為遺憾的搖搖頭,
“雖然未曾看到鴛鴦藤的花,但是花匠半個月便救活了臣的兩枝花,臣事後非常虔誠的請教了花匠,那花匠是個脾氣大的,劈頭蓋臉便將臣罵了一通,倒也把臣罵的醒悟了種花技能,”
“連愛卿竟乖乖挨一介花匠責罵?嗬嗬,那匠人是如何說的?”皇帝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小民百姓,粗鄙之言,恐有辱聖聽,但他說的十分有理,臣也就認了,粗鄙點就粗鄙點吧,”
連鈺斟酌了一下用詞,停了一會兒,繼續說道,
“他說,赤薔薇和鴛鴦藤雖說都喜好日照,但鴛鴦藤喜幹,赤薔薇喜濕,將這兩者種在一起,必然會雙雙枯萎,
加塊寬石板在中間,水分土壤均被隔離,兩者的根係便不會誤入對方的土地,自然都能在食盒自己的地方長好。
也多虧臣這個‘棒槌’找花匠找的及時,二者都還有能有機會得救,若是晚了,臣就會一下子失去兩隻花了。”
連鈺說道‘棒槌’,皺著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皇帝也是被這兩個字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臣倒是由此明白了一個道理,”
連鈺覺察到皇帝情緒大好,繼續自己沒說完的話,
“愛卿繼續講,”皇帝大手一揮,示意連鈺繼續,
“花有根係,世間所有植物也如花一般,都有根係,所以臣明白:
無論是同類還是非同類,若是離的太近,他們的根係就會延伸到不該延伸的地方,其結果不是傷了對方根係,就是伸錯地方,傷了自身根係,甚至有可能兩敗俱傷,因而枯萎。
自那以後,臣種花都會注意,將他們從根係開始就隔離開,也從此未再發生過花樹枯黃的情況了。”
連鈺說完,便噤聲,侍立原地,
“說得好,根係延伸到不該延伸的地方,確實如此。”
皇帝從桌案後走出來,背著手向著窗口走去,他抬頭看著窗外接近正午的陽光,眼神微眯,
許久,似是灼痛了眼睛,成恩及時走上前,呈上錦帕,幫皇帝擦拭眼淚,
“連卿果然是解憂草,深得朕心,哈哈哈哈。”皇帝將絹帕扔給成恩,轉身走回桌案後,坐回龍椅上,朗聲說道,
“微臣不敢居功,全賴陛下指導有方。”連鈺微一躬身,恭敬回話,
“連卿不必如此謙卑,朕說你是,你就是!”
“多謝陛下垂青!”
“好了,你退下吧,成恩。”皇帝開口讓連鈺離開,同時喚成恩上前。
連鈺領命退出殿外,白勝已經在外麵準備好,見連鈺出來,上前問候一聲,便引著連鈺,往宮外走去。
連鈺走後,成恩亦走出乾元殿,向宮門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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