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次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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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連鈺又被三法司的衙役,以皇帝的聖旨為諭,傳喚到了京兆府。
    連鈺跟著衙役走近京兆府的公堂時,堂上正上方,正坐著三法司的三位最高官員,三位官員都是正襟危坐,麵色嚴肅,壓迫感十足:
    都察院司嬰司大人,大理寺卿寧世昌寧大人以及刑部尚書沈飛沈大人,
    京兆尹舒亭在右邊下首陪坐,左邊下首也坐著一位官員,看著與沈飛年齡相仿,都是四十上下的樣子,
    不過仔細看他麵相,與堂上站著的王酆在眉眼上多有相似,連鈺猜測,此人應就是王酆的父親——刑部左侍郎王保義。
    “下官連鈺,拜見各位大人。”
    作為這個屋子裏官位最低的人,連鈺很主動的抬手行禮,
    “連大人不必多禮,本官聽說,骸骨是連大人第一個發現,便勞煩連大人來為本案做個認證了。來人,給連大人看座。”
    堂上正中坐著的大理寺卿寧世昌開口,止了連鈺的禮,將他安排在王保義座位的旁邊落座。
    “司大人,寧大人,我們,開始吧。”
    刑部尚書沈飛見人員已經到齊,便與旁邊的另兩位三法司官員商議開始,
    “升堂!”大理寺卿寧世昌和都察院司嬰點了點頭,驚堂木一拍,在衙役的‘威武’聲中,案件再次開始審理,
    “堂下何人?為何不跪?”
    大理寺卿寧世昌一聲喝下,嚇得剛剛還歪頭站著的王酆,立刻腿軟跪下,
    “大大大人,小人王酆,是刑部左侍郎王保義王大人的兒子,小人冤枉啊。”
    王酆嘴上喊著冤枉,卻不忘擺出自己父親的身份,怎奈堂上三人,每人官位都不在王保義之下,
    “你有何冤屈?速速講來!”寧世昌怒目圓瞪,對著王酆厲聲說道,
    “大人,昨日有一女子誣陷小人殺人,因其沒有證據,昨日舒大人都已經放小人回去了,今日卻不知為何,又將小人給傳了來,該說的小人昨日明明都已經說過了......”
    王酆可能昨日沒睡好,此時眼下大片青黑,他又故作委屈的,邊擦著臉上莫須有的眼淚邊說著話,這畫麵有一種奇妙的陰森感,
    “大人,就算您傳喚小人一百次,小人也是冤枉的,您看,今日那汙蔑小人的女子,都不敢來堂上與小人對質了,”
    王酆說到這裏,揚著眉,挑釁意味十足,
    “哦?那女子現在何處?怎不曾傳她上來?”寧世昌轉頭,看向坐在下首的京兆尹舒亭,
    “啟稟寧大人,那女子實際上是沈尚書家的侍女,昨日,沈尚書已經從下官這裏,將那女子接回去了,至於為何沒有帶上堂來,想必尚書大人本人,應該更加清楚。”
    京兆尹舒亭在下首緩緩回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刑部沈飛的身上,
    他似是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那準備看笑話的眼神,連鈺坐在對麵都看得一清二楚。
    “哦?沈尚書,不知可否傳這位侍女上堂來對質?”寧大人轉頭詢問沈尚書,
    “昨日菊香從京兆府接回去之後,便一直不曾蘇醒,是以…”
    京兆尹聽到這裏,眼中的笑意更加藏不住了,沈尚書卻並未看京兆尹這邊,隻短暫停頓了一瞬,便繼續不緊不慢的說著未說完的話,
    “但本官今日還是將菊香帶過來了,來人,將菊香帶上來。”
    京兆尹還在心裏想,抬一具屍首上來,有何意義,卻被接下來的場景驚得目瞪口呆:
    隻見菊香今日換了一身衣裙,可能是因為昨日被棍打傷背脊的影響,她被一個婆子扶著,十分緩慢地走到了堂下中間的位置,
    “民女菊香,參見各位大人。”
    堂上一瞬間的寂靜,此時不僅是京兆尹,坐在另一側的王保義和堂上委屈跪著的王酆,麵上表情都是非常的精彩,
    京兆尹對菊香做了什麽,王保義和王酆心裏是十分清楚的,可現在跪在堂上的女子又是何人?
    坐在正上方的沈尚書,此時的內心同樣也不平靜,
    他猶記得昨日,已經死去多時的菊香,突然活著站在自己麵前時的情景,
    好在他自己從來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表情,才未曾在這小丫頭麵前失態。
    作為多年的刑司官員,他對於假冒證人這種事,非常的不齒,可是,眼前需要這個證人的受害人,可是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啊…
    沒人能知道,昨晚同意讓“菊香”來作證後,沈飛的內心有多麽的掙紮,但最終還是感性占據了他的理性,他倒要看看,這丫頭口中那神通廣大的主子究竟有幾分能耐。
    “菊香,你控訴王酆殺人,可有證據?”寧大人在上方,詢問菊香,
    “啟稟大人,民女要告王酆此人,三年前對我沈家小姐圖謀不軌,侵犯不成後,便將我家小姐和小姐的公公甄老爺全家殺害!”
    菊香所言,與昨日堂上記錄的案件指認書並無出入,沈飛也在此時適時開口,
    “菊香,你......你說那白骨是言兒的?可......可是昨日我看了那支,你說是從屍骸身上取下來的發簪,根本......並非是我給言兒那一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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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尚書聽到菊香的話,聲音微顫的問菊香,
    “老爺,您親自給小姐的簪子,怎麽會不認識呢?那支石榴白玉簪,不是您的傳家寶嗎?”
    菊香聽後十分震驚,她立刻提出,要再次看看自己昨日呈上去的玉簪,
    “那玉簪能否讓民女再次看看?”
    上方的寧大人微一點頭,一名衙役便托著一隻玉簪上來,菊香將盤中的玉簪拿在手中,隻一眼便十分激動的否認道,
    “各位大人,這不是我家小姐的簪子,我家小姐的簪子上雕刻了一隻可以跳動的紅石榴,與這隻花簪完全不同,舒大人,這是怎麽回事?為何東西呈上去之後,會變成另一樣東西?”
    “這這這,本官怎麽知道,你呈上來的是什麽,證物庫就保存的什麽,說不準是你自己記錯了,也未可知。你休要誣陷本官。”舒亭連忙撇清幹係,
    “可是…”菊香還想說什麽,卻被舒亭強硬打斷,
    “可是什麽?難道我堂堂京兆尹還能沒了你的簪子?
    各位大人,下官乃是奉都的父母官,是在聖上眼皮子底下辦差的,下官可是絕不敢如此做的,請各位大人務必明察!”
    京兆尹解釋完,起身十分虔誠的跟堂上的三位官員的澄清自己,
    “各位大人,下官其實昨日在現場,屍骸剛被挖出時,也見過那簪子,還請大人傳筆墨,下官可以將簪子的樣子繪出來。”連鈺此時適時開口,
    “連大人昨日隻看了一眼,確認不是眼前這一隻簪子?”
    京兆尹還未曾起身,聽到連鈺要現場繪製,臉色微微一變,立時開口質問連鈺,
    “可以一試。”連鈺謙卑答道,
    堂上的三法司官員相互商量一會兒,便準了連鈺的請求,
    連鈺取過紙筆,一會功夫,就將昨日見過的石榴白玉簪展現在紙上,菊香看過之後,馬上肯定道,
    “這才是菊香昨日從我家小姐頭上取下來簪子,老爺,您一定認識!這位大人之前不曾見過小姐戴的簪子,畫的卻十分神似,可證明民女並未說謊!”
    菊香說完,還挑眉瞥了一眼京兆尹,旁邊的衙役領命將簪畫呈給堂上的三位大人,
    沈尚書見到畫的那一瞬,眼睛便濕潤了,他雙手顫抖,說不出話的樣子,旁邊兩位大人也能明白,這簪子想必確實是沈尚書女兒的,那這屍骸…
    “大人!”司大人和寧大人剛想安慰沈尚書幾句,又聽到堂下菊香說話,二人隨即看向堂下。
    隻見菊香手裏拿著那支玉簪,麵上看著十分激動,
    “大人!民女知道這隻簪子出自哪裏。”
    “快快講來!”寧大人收起剛剛的心思,繼續回到審案中,
    “回稟大人,這簪子的玉花背麵,很隱秘的刻了兩個字:萬寶,
    菊香之前曾多次與沈小姐到萬寶閣挑選飾品,萬寶閣賣出的飾品,都會在飾品的隱蔽處刻上店名,
    是以,菊香確定,此簪子就是出自萬寶閣,看這簪子的雕工,可說得上是萬寶閣的精品了。”
    菊香說完,又伏地磕頭道,
    “大人,隻要讓萬寶閣的人來此一認,必能知道何人買了這隻玉簪!”
    “準了,速去傳萬寶閣店主。”
    寧大人聽後,立刻派人去萬寶閣傳喚,苦了京兆尹還沒想好怎麽反駁菊香,就已經被堵了後路,此時他隻能坐在那裏冒著汗,幹著急。
    “各位大人,”衙役剛剛走出京兆府公堂,菊香已經起身跪坐好,態度極其恭敬,
    上麵坐著的三法司官員,目光齊齊聚下來,想看看這個丫頭又會說出什麽關鍵性的話,菊香也是不負眾望,
    “菊香昨日曾請求檢查,王酆身上是否有菊香三年前刺上的簪傷,”
    “你又想做什麽?我後背沒傷,昨日已經檢查過了的,你還想怎樣?”王酆一聽菊香的話,瞬時炸毛,張口就是懟,
    “是啊,昨日查過了,但是,菊香並未親自看到,所以…”
    菊香說著,慢慢向著王酆爬行過去,這姿勢在王酆看來就有種莫名的詭異,像是惡鬼在追著自己糾纏。
    說來也怪,他昨日回去之後,就感覺耳邊一直有人在說話,聲音時而是男人,時而是女人,
    到了半夜,說話聲又變成了哀嚎,搞得王酆一晚上都沒法入睡,今日到公堂之後,精神更是一直都恍惚著,搞得他腦子都不太好使了。
    突然,正在慢慢爬向自己的菊香,麵目變得模糊,王酆揉了揉眼,再次看過去,眼前終於恢複清晰了,
    但是…誰能解釋一下,正在慢慢爬向自己的菊香的臉,突然一下子變成了那個沈家小姐是怎麽回事?
    她的口中和胸前汩汩流著鮮血,邊爬過來邊說著,
    “王酆,我的心口好疼啊,”
    “王酆,你過來摸摸,這血還是熱的呢。”
    王酆眼前的沈家小姐伸出右手,接了一把口中留下來的血,血淋淋的伸向王酆,
    血滴到了他的腿上,溫熱的觸感十分真實,王酆對於眼前的場景,已經不隻是害怕了,他想爬起來往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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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此時的“沈小姐”已經抓住了王酆的胳膊,王酆感覺手臂被人抓住,身體更加不聽使喚,他立刻手腳並用,奮力向前,卻用力半天僅挪出去半步的距離,
    “刺啦——”一聲,
    “沈小姐”手上一使力,將王酆的兩隻袖子從胳膊根部拉下來,露出他兩隻粗胖的胳膊,
    在他右邊胳膊的上臂處,赫然有一處圓圓的疤痕,看痕跡,應是錐子類的細長物留下的,很深,很細。
    “各位大人請看,他右臂處,便是菊香當日用簪子刺傷,留下的傷疤,”
    菊香雙手一用力,便將王酆的兩隻袖子從根部扯下來,包含審案的三位官員,都有些震驚,
    但是,當他們看到菊香指出的,在王酆上臂的傷痕,眾人立時回神,寧大人示意衙役,將王酆身體扶正,想再仔細查看一下,
    但是,王酆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精神噩夢中回過神,在他眼前,“沈小姐”依舊猙獰的笑著,她胸口的血沾得王酆滿身都是,王酆坐在地上,邊後退邊伸手製止眼前的“沈小姐”,
    奉命走過去的衙役,看到王酆一直伸手不讓自己靠近,甚是納悶,猛地大步一跳,伸手一抓,王酆終於被拉住。
    王酆見手被“沈小姐”製住,精神終於崩潰,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錯了,我不該殺你!你放了我吧!沈小姐,你人美心善,我是陰溝裏的蛤蟆,您已經往生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一定每年給你燒紙懺悔!沈小姐,你不要過來,啊!啊——!”
    “!!!”
    王保義聽到兒子親口說自己殺人,心內著急,馬上起身,準備拉兒子一把,
    寧大人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抬手示意抓著王酆的衙役不要鬆手,看看他還會說什麽,
    又讓王保義旁邊的三法司衙差製止王保義阻止王酆,王保義見此,隻能在旁急切地低聲喚著兒子的名字,
    但此時的王酆顯然有些驚嚇過度,他的眼中除了“沈小姐”,看不到任何人,更聽不到旁邊父親的輕喚,
    “你當時不從我,我隻是想給你個教訓,誰知,你們又弄傷了我,我是在氣不過,才動手殺你的,我錯了嗚嗚嗚,嗚嗚——
    哈哈哈哈!我就是故意的,我不隻要殺了你,我還殺了你的那個不能動彈的爹
    ,還有那些不知好歹的下人,所有人!你們所有人都該死,都該死!哈哈哈哈哈…”
    “我殺的,哈哈哈哈,那沈家小姐全家都是我殺的,哈哈哈哈,誰叫她們不聽我的話,還拿簪子刺我,活該!”
    王酆仿佛瘋了一般,兩眼無光,話語混亂,在公堂內來回走著,口中不停地高聲控訴著沈小姐一家“不知好歹”,
    王保義知道,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完了,
    他全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跌坐在地上,眼睛看著在公堂上瘋了一般胡亂嘶喊的兒子,一言不發,
    公堂上方,刑部尚書滿臉是淚,司大人和寧大人滿臉嚴肅。
    大概過了一刻鍾,王酆才漸漸停了下來,他似是終於恢複了神誌,呆呆地跪坐在公堂一角半晌,堂上詭異的安靜,落針可聞,
    “王酆,你可還有要辯駁的?”寧大人率先打破堂上的靜寂,厲聲質問下麵的王酆,
    “大人,剛剛小兒是患了失心瘋,一定是…”王保義連忙出聲,想再維護兒子一番,
    “是不是失心瘋,王侍郎,你知,大家也知。”寧大人不待王保義說完便打斷他,王保義旋即愣住,未再出聲,
    “爹,不必說了,是我殺的人,為了掩蓋罪行,我便將屍首埋在郊外的溝裏,誰知道,那麽人跡罕至的地方,竟然還是被人發現了,哈哈哈哈。”
    他惡毒的看了連鈺一眼,之後一骨碌爬起來,走向公堂中央,屈膝一跪,無所謂道,
    “既然是天要亡我,那各位大人,你們寫罪狀吧,我都認了。”
    寧大人剛要說話,門外衙役稟告聲響起,
    “大人,萬寶閣的掌櫃到了。”
    眾人立刻轉向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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