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現場取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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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鈺和鍾白再次走回院中,發現京兆府的差役已經圍在院中了,
    庭中有仵作和檢驗官,已經在各自查驗屍身和現場的線索,而在距離屍身幾步遠的位置,有幾個布衣百姓正跪在一個官員麵前,顫巍巍說著什麽,
    連鈺和鍾白順著那幾個布衣百姓跪著的方向,才看到微微隱在差役後麵的京兆尹——現在兼任京兆尹一職的刑部尚書沈飛沈大人。
    五日前,沈飛治喪歸朝後,便接到皇帝令他兼守京兆尹的聖旨,近期他應該給前任京兆尹舒亭收拾了不少爛攤子。
    沈飛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一程治喪歸來,看著明顯比之前蒼老了許多,但他眼中的淩厲氣勢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減弱,
    “下官連鈺鍾白,參見沈大人。”
    連鈺二人意識到來人的身份之後,快步上前和沈飛行禮,
    “連修撰,鍾編修?正好來聽聽這欒姓一家人的事情吧,”
    沈飛見一臉灰的連鈺和手上沾灰的鍾白,隻稍稍皺了一下眉頭,便擺擺手,讓二人靠近點一起聽聽案情,
    那跪在地上的男人見京兆尹示意自己繼續說話,才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道,
    “大人,小的是老欒頭家鄰居,老欒頭他老兩口子平日裏都挺老實本分的,也不知他夫妻倆到底做了什麽孽,竟生養了欒虎這個混子。
    這欒虎平日裏不務正業,不是逛窯子喝花酒,就是賭錢,再不就是打架,以至於在外麵得罪了不少人,
    他這一天天的折騰,也把老欒頭他們兩口子這麽多年的積蓄都折騰的差不多了,眼看欒虎長大了,老欒頭便以為,等欒虎成親之後他能收斂點,
    沒想到現在欒虎的孩子都三個月了,他還是那一副老樣子,昨天還把他媳婦打得帶著孩子回娘家了,誰能想到今天,這欒虎全家就被殺了呢?
    請大老爺明鑒,小人對於殺人凶手,是什麽也不知道啊。”
    “是啊,大老爺,我們和老欒頭一家的來往,不過是在門口互相送點菜,或者換點吃食,有欒虎這個祖宗在,我們連欒家的門都沒敢進來過呀。”
    旁邊跪著的其他幾名男女也都紛紛開口附和,那驚懼的模樣,仿佛在擔心自己與欒家的案子扯上哪怕一絲一毫的關係,
    “沈大人,下官想問他們幾句話,”
    連鈺聽到這裏,心中有了一些疑問,她轉身對沈飛行禮請示道,
    “連修撰有什麽問題直接問便是,鍾編修若想起什麽,也可以一起在此詢問,”
    沈飛對連鈺和鍾白很是客氣,連鈺也是寵辱不驚,轉頭看向還跪在地上的那幾名百姓,開口道,
    “幾位,我想知道近日欒家附近可有可疑人員出入?欒家三口近期是否得罪過什麽閑雜人等?欒虎平時可有交好的友人,以及他可與什麽人有過過節?”
    連鈺幾個問題拋出,下麵幾人頓時炸開了鍋,紛紛張著嘴抻著脖,爭先恐後的要率先發言,
    “不許吵嚷,一個一個來!”
    連鈺皺眉,正欲說些什麽,旁邊看守著的衙役已經威嚇一聲,讓跪在那裏,嘔啞嘲哳的幾人又懨懨閉了嘴,
    “快點說吧,不然是跟著沈大人去京兆府大牢還是去刑部大牢,可就是說不定的事情了,”
    連鈺等了一會兒,幾人都未再次出聲,她便當著沈飛的麵狐假虎威了一番,引得沈飛也在旁邊瞟了她一眼,隻是連鈺並沒有注意到,
    “我先說吧,”
    連鈺話出口幾息功夫,一名中年男子才猶猶豫豫的開了口,
    “老欒頭他婆娘平時除了賣家裏自己種的菜之外,手挺巧的,她會編一些好看的絡子,席子出去賣,
    這些小本生意挺受女人喜歡的,時不時也會有些不知他家情況的女人,來她這裏定點東西,至於他們可不可疑,老漢就不知道了;
    那老欒頭是個老實的莊稼人,除了種地,也給人幹些力氣活,平日裏沒什麽不良的嗜好;
    欒虎他有三個認識的好兄弟總和他一起鬼混,他們有時候天亮了才醉醺醺的大聲嚷嚷著回來,
    但他那幾個好兄弟老漢不認識,隻知道其中應該有個姓劉的。”
    “我知道,我知道。”
    中年男子剛剛說完,旁邊一個較年輕的男子又抬起頭,接著開始說,
    “他那三個好兄弟啊,都是住在柳條巷的,平日裏坑蒙拐騙,手裏有了錢就去青樓喝酒泡姑娘,
    一個叫劉越,一個叫張來,還有一個叫王真誠,我有個兄弟就被他們搶過,打人可狠了,真是那麽好的名字偏偏都配了幾個狗。”
    青年說到後麵,聲音逐漸壓低,應是擔心眼前的官員一言不合治了他的罪,
    “我我我,我知道他們經常去的青樓叫鶯雀樓,”
    那青年旁邊的另一個年輕男子接著青年的話補充道,說完他感受到身旁人投射過來的視線,又低著頭,十分心虛接了一句,
    “我沒去過那家青樓,就是在酒肆喝酒時,聽到過他們吆喝著要去鶯雀樓,我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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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對了,欒虎他經常跟人打架,上個月他把梁童生的妹子糟蹋了,把阻止他的梁童生也打了個重傷,到現在那梁童生還在床上躺著下不來呢,
    梁童生的妹子不堪受辱,第二天就在家上吊了,葬禮還是梁家出嫁的姐姐趕回來和梁童生一起辦的呢,”
    青年聲音一落,他身旁的婆子便高聲接著說道,
    “還有其他關於欒虎的事情嗎?”
    那婆子話一說完,幾人便一齊靜默下來,沈飛見幾人不再說話,開口詢問道,
    “我…我知道欒虎和矮林巷的趙喜不和,兩個人在賭場打過幾次,至於具體原因,小的就…就不知道了。”
    跪在最後麵的一個小個子年輕男子聽到沈飛的聲音,直起身來,切切諾諾的回話,再之後,幾人便徹底沉默下來,
    沈飛見幾人不再說話,又看了一眼連鈺二人,便提步往院中仵作的方向走去。
    連鈺沒有在意沈飛的舉動,也緊跟著抬起腳來,準備跟上沈飛,卻被鍾白拉住衣袖,停了下來。
    連鈺意外的轉臉看向鍾白,卻看到鍾白憋著笑,遞過來一隻浸了水的濕手帕,
    “擦擦臉吧,你現在的臉跟個花貓似的,還一直站在沈尚書正對麵考驗他的定力,也多虧了沈尚書沉得住氣,”
    連鈺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可不是嘛,手上沾滿了灶灰,不抹的滿臉黑才怪,她快速接過鍾白的手帕,擦了臉,又淨了手,才有些尷尬的說道,
    “多謝了,”
    “不必言謝,記得將帕子洗完還我便可。”
    鍾白難得見到連鈺尷尬的表情,雖有些不合時宜,還是出言調侃了她一句,
    連鈺見鍾白神態,麵上馬上恢複正常,抬腳走向院中水井,就著盆中水,將帕子投淨,
    隨手扔到了後腳跟過來的鍾白手中,鍾白接了一個猝不及防,臉上身上又濺了幾滴水珠,
    他也不惱,笑盈盈的收了帕子,還想說點什麽,但他看連鈺扔了帕子之後,便又彎下腰認真的查看著地麵,也不再玩鬧,
    “怎麽了,瑞山?”
    “我在看這井邊的石磚,這縫隙當中似是淡淡的血跡。”
    連鈺猛地抬頭看向鍾白,
    “這盆中之水,是你過來的時候就有嗎?還是你自己打上來的?”
    “我自己打得,我過來時,無論是這裏的盆還是桶裏,都是一滴水都沒有,”
    “果然如此!”
    連鈺見鍾白麵露疑惑,給他解釋道,
    “你看這一盆青菜,菜根已經擇好了,說明出事前,有人正在擇菜做飯,那此時他一定會提前準備好清水,好擇完菜直接洗,但現在這裏卻沒有水,所以,”
    “所以這水是被凶手拿去用了,這磚石上的血跡是凶手倒了水之後留下的!這能說明,這裏有留下凶手的痕跡!”
    連鈺說了一半,鍾白也反應過來,將連鈺未說完的話接了過來,
    “沒錯,走吧,將我們手中的線索和物品交給沈尚書去,”
    連鈺說著,將剛才在灶房拿到的布料和黑色的塊狀灰燼拿出來,若有所思的走向庭中的沈飛,
    鍾白留在原地沒有移動,他看著連鈺將手中包著證物的帕子交給沈飛,與沈飛說了一會話,便有兩名檢驗官拿著檢驗工具往這邊走來,一個人往灶房去,另一人走到了鍾白這邊,
    鍾白將剛才與連鈺的想法說給檢驗官,才走去連鈺身旁。
    鍾白腳步剛站定,便見死者的屋子被一名官員打開,有蒸汽從房間中蔓延出來,似是有人在裏麵煮什麽,
    等那官員小心從裏麵出來時,裏麵的水蒸氣又變成了灰色的煙塵,不過屋內的煙塵並沒有蔓延很久,
    那官員從裏麵出來後,就重新把門又關上了,看的鍾白和連鈺都有些怔愣,
    沈飛又想起什麽,想回頭問問連鈺,見她麵露驚詫的看著關上門的屋子,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緩聲解釋道,
    “這叫煙熏法,事前先關門閉戶,在室內用木炭將水煮沸,待室內濕度上升後,再悶滅爐火,讓煙塵顆粒在室內飄散,
    若屋內有犯人碰過的手紋或者足印,煙塵便會附著其上,驗官可通過這些紋印,推算凶手的特征,從而可以快速抓到犯人。”
    連鈺和鍾白聽後,紛紛感歎刑司能人果然出眾。
    沈飛不置可否,看著連鈺接著問道,
    “本官聽說,連修撰在巷子外麵,便聞到了這裏的血腥味,因此很是好奇,連修撰是如何做到的?”
    “回大人,下官之前曾隨著師傅遊學數年,
    師父是個喜歡劍走偏鋒之人,是以我隨師父去過邊境,遭遇過土匪,與野豬一起掉進過陷阱,也有不少次賊窩裏死裏逃生,
    不說次次驚險,但是能夠見血的經曆確實挺多的,所以下官對於血腥味要比一般人稍微敏感一些。”
    這事肯定不能說實話,所以連鈺選擇說一半,藏一半,但隻這一半也已經很有說服力了,
    果然,老刑司沈飛隻思索了幾息,便點頭說道,
    “看來連修撰的老師是一位喜歡鋌而走險的儒士,”
    “大人,已經全部取證完畢。”
    “大人,屍格已經填好了,”
    “大人,相關人士已經全部帶到京兆府。”
    隨著死者屋子的門再次打開,仵作和所有的檢驗官完成了全部的現場勘察的工作,
    此時,被連鈺派出去追尋嫌疑人的青風也回來了,
    “公子,屬下循著痕跡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巷子,沒有找到相似的人。”
    沈飛聽到青風的稟報,回頭看了一眼連鈺,便命令現場留下一隊差役,其餘人等全都回去京兆府,
    “連修撰,鍾編修,許編修,本官派人去翰林院一趟給幾位告假,有些事情還需要與三位一起核證,勞煩三位與本官一起回京兆府。”
    “大人那裏的話,若能派上用場,乃是下官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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