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可疑的麥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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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京兆府衙,沈飛照例在公堂下首給連鈺三人設了三個旁聽席位。
    先被宣上堂的是經常與欒虎一起鬼混的劉越,張來,王真誠三人,
    這三人本就是從鶯雀樓被帶過來的,此時似乎宿醉還未完全清醒,
    一個個的發絲淩亂,麵上紅腫,眼神還透著迷離,
    幾人身上的細麻絲緞的衣裳上盡是褶皺,頭上的巾帽看著雖然有心整理過,也還是有些歪歪斜斜的,
    其形容極盡潦倒狼狽,茫茫目內卻無半分羞赧,
    “大人,不知召草民來此,所謂何事啊?
    據小人所知,最近小的除了逛了點花樓,喝點花酒,賭過幾次小錢什麽的,並未做過什麽違法亂紀之事,是不是,兄弟們?”
    幾人似乎是對公堂沒有懼意,跪在最左邊的一人甚至仰著頭,麵帶挑釁的與沈飛說話,
    “對對對,我們剛剛還在花樓呢,大人,不信您聞聞,這身上的酒氣還沒散呢。”
    另兩人馬上隨聲附和,還提起衣著的下擺,作勢真想讓堂內的官員聞一聞衣著上的味道,
    “放肆!”
    沈飛一聲驚堂木,三人宿醉一下子醒透了,他們抬頭還想插科打諢,
    但看到沈飛犀利的眼神,旁邊還坐著三個陪審官員的陣仗,突然有些怯,
    便也安靜下來,堂下頓時鴉雀無聲,
    “你們三人和欒虎什麽關係,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
    “回回回大人,我們三人與欒虎交情還算好,昨日我們還一起喝花酒呢,
    喝完花酒我們就領著各自點的姑娘睡覺去了,今日醒來後還沒有見到過欒虎呢,
    誒?欒虎怎麽沒在這啊?”
    跪在中間的張來來回看了看堂內的人,卻發現欒虎並沒有被叫到堂上,
    他與左右跪著的劉越和王真誠二人麵麵相覷,
    “昨日你們去青樓,路上可有人尾隨?快快將昨日你們整日的行程說清楚!”
    沈飛是文官,但他銳利的眉眼,高亢的聲音,在審案子的時候,充滿威壓,
    堂下跪著的三人此時也不敢怠慢,紛紛開了口,
    “啟稟大人,我們三人昨日白日的時候並沒有與欒虎在一處,
    晚上在鶯雀樓見麵的時候才知,他白日與嫂子起了爭執,將嫂子趕回家了,
    我們就勸他消消氣,吃完酒,召了我們常喚的姑娘。
    欒虎喜歡如鳶姑娘,我們三個經常叫水兒,臘梅,紅雲,
    欒虎領著如鳶進屋後,我們就沒在見過他們了,也不知道後來有沒有人去打擾過欒虎行樂子。”
    “對,昨天我們見到欒虎的時候,他額頭還有點泛青,
    應該是和嫂子打架的時候弄傷的。欒虎和我們碰頭的時候,他也沒有被跟蹤的自覺,
    如果大人要知道欒虎白天的其他事,可能要找欒虎本人問了。”
    王真誠和劉越二人剛說完,張來也拍了拍自己的臉,補充說道,
    “對了,我想起來昨晚他說要休妻,說嫂子總是管他,
    現在既然已經有了兒子,要找個理由休了嫂子,後來還說了什麽,我們已經醉了,我也想不起來了。”
    沈飛眉頭微皺,看了一眼在堂下站著的一名侍官,
    那侍官轉身悄悄退下,不多會兒,那侍官又返回原來的位置站著,後麵兩名衙役壓著五名女子走到堂下跪下,
    一名女子身材較圓潤,雲髻高聳,釵環叮當,麵容上上了年紀,看打扮應是青樓老鴇,
    另外四名女子皆是薄紗附體,眸中情絲纏綿,聲柔身軟,說一句話眼波流轉三次,勾的人心神也險些蕩漾起來,
    “如鳶?”
    “奴家在。”
    一名紅色紗衣的女子輕輕抬起手臂,嬌柔的回應沈飛的詢問,沈飛卻毫不受影響,聲音依然威嚴,
    “你與欒虎相好,近日那欒虎可有異常?”
    “回大人,奴家確實與欒虎大爺相好,他每個月會找奴家三四次,不知大人詢問的是什麽異常,
    反正啊,在奴家看來他一直都是一樣的,好色又勇猛,特別的——嗬嗬嗬——懂女人。”
    紅衣女子說完,咯咯笑了兩聲,還掩麵嬌媚的跟沈飛拋了個媚眼,
    “欒虎四人昨晚去的時候沒有人尾隨?”
    “回大人,我們這青樓做的是迎來送往的生意,這進我們樓裏的,都是來找樂子的,奴沒看到有人尾隨欒老爺他們。”
    老鴇是老江湖了,來這裏跪了一會兒,便聽出這大老爺話裏有事,趕緊出聲坦白道,
    “昨天樓裏生意沒有那麽好,幾位爺都是直接和姑娘們玩得通宵,今天快中午了,欒老爺才起床離去,
    但劉老爺三位爺在欒老爺走後也一直沒醒,花錢的是大爺,老奴也不好直接去叫,
    是以,直到衙差到樓裏找,三位爺以及老奴幾人才被帶到這裏,其他的事情老奴和樓裏的姑娘們,便都不知了。”
    “欒虎可與何人有過過節?”
    沈飛沉默一瞬,繼續詢問案情,
    “大人,有!毛花巷的苗七,他和欒虎因為如鳶姑娘打過不止一次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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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矮林巷的趙喜,這家夥比欒虎還好賭,他借了欒虎的錢去賭,結果輸了就不還了,我們就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張來經過這半天的堂上問話,也隱約覺察出不對勁,他想可能欒虎出了什麽事,也趕緊將自己知道的事和盤托出,
    “還有嗎?”
    “真要算的話,綠竹巷的梁童生也算吧。”
    劉越猶猶豫豫的開口,
    “上個月梁童生的妹子被欒虎睡了,欒虎事後就去找梁家提親,卻與梁童生起了衝突,
    欒虎我們一時衝動就打了梁童生,他們來京兆府報案,但是沒有獲審,
    之後梁童生的妹子就懸梁自盡了…”
    “豈有此理,待此事了了,本官再算你們的賬!”
    沈飛一聽,頓時怒目喝道,
    “大大大人饒命,小人知錯了,都是欒虎帶著我們做的,我們幾個膽小,絕不敢做這等害人的事情。”
    “哼!此事容後再議,你們給本官繼續想想,這欒虎還有沒有與他人的過節!”
    “大人,我們與欒虎認識也不過兩年,再也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了。”
    王真誠似乎被沈飛欲事後算賬的架勢嚇到了,哆哆嗦嗦的回答沈飛,
    劉越和張來也連忙點頭應和,表示王真誠說的沒錯…
    …
    經過一下午的審問,相關人員的情況,沈飛幾人已經摸清楚了,
    除了有作案動機和作案能力的苗七以及趙喜,
    還有準備之後算賬的劉越三人被暫時收押之外,其餘人員均被放了回去,
    連鈺幾人看著遠處下山的餘暉,也起身與沈飛告辭。
    “瑞山,你要往何處?”
    鍾白看著連鈺走的方向,疑惑地叫住她,連鈺本以為剛才和鍾白許觀二人辭別之後,二人都已經各回各府,
    是以,也是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喚聲驚了一下,
    連鈺轉頭,身後果然隻有鍾白一人,
    “少淵竟未曾回府?”
    “剛才你辭別我和子瞻兄的時候,神態就不太對,現在看來你果然有事情瞞著,”
    鍾白沒有理會連鈺欲岔開話題的意圖,冷冷的快步走上前來,開門見山的指出連鈺的另有所圖,
    “嗬嗬,少淵真是觀察入微,沒錯,自從回到京兆府,我便感覺不對勁,”
    連鈺見鍾白走過來時那一副“誓不罷休”的氣勢,也不再作隱瞞,直接邀請對方道,
    “少淵可願與我一同去求證一番?”
    “瑞山盛情邀請,自是不敢推卻。”
    鍾白聽到想聽的答案,嘴角漾出一抹微笑,大踏步的往發生案子的煙袋巷走去,
    他走了兩步,發現連鈺還沒有跟過來,回頭看了看她,雖是一句話未說,但他眼神中飯卻滿是質問,
    “怎麽不走?”
    連鈺搖了搖頭,無奈的淡笑跟上。
    煙袋巷內 ,
    欒家院子門口的守衛已經撤去,但是在門上貼了封條,連鈺和鍾白二人施展輕功,從牆頭翻入院內,
    院內的屍身已經斂入京兆府的停屍棚,現在留在現場的除了帶不走的血跡和檢驗官做的現場標記外,已經沒有任何人跡,
    連鈺走在院內,每走一步,都會仔細看看院內不同方向,是否有怪異的地方:
    灶房邊上的麥稈剁在中午已經被京兆尹的衙差翻查過,
    連藏在裏麵的凶器——鐮刀也已經被帶走,但是那股怪異感卻始終都縈繞在連鈺的心頭,
    連鈺慢慢走進屋內,這是中午京兆府勘察現場的時候,連鈺並未進入的區域,
    當時地上成灘的血跡,現在已經完全幹涸,她小心地繞過地上各種血跡和標記,
    走到了血跡的“盡頭”——床,
    床上的血跡顏色已經趨近茶褐色,斜拉在地的被褥顯示主人在被刺的時候,應該是正蓋著被子睡覺,
    她慢慢拉起被褥,仔細觀察著床上的每一寸,太陽越來越低,屋內的光線有些不足,
    連鈺直起身子,想點個蠟燭,旁邊已經有一隻火折子閃著明火,照亮了床角的暗處角落,
    她回頭看了一眼火光地位方向,便又認真看向床的裏側,
    忽然,床邊一隻細小的幹枯麥稈映入連鈺眼簾,看位置,應是被蓋在被子下麵,才能留到現在,
    一瞬間,連鈺仿佛被雷電擊中,仿佛自己變成了一盞明亮的燈,萬物在她的眼前豁然開朗,心中茅塞霎時盡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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