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買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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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盧春芳炸油果子教了兩日,這個倒是沒什麽技術難度,手熟自然就會了。
    鋪子裏多了兩人,孟晚與常金花鬆快不少,其中孟晚的活計最少,早上在前頭忙活一陣便能回屋裏寫話本子。
    如此寫作進度飛快,第二冊已漸露雛形。
    盧春芳在他家鋪子安頓下來後,托宋亭舟給馮進章帶過信,怎料馮進章冷冷淡淡並不在意,就差直言宋亭舟多管閑事了。
    宋亭舟也並非是沒有脾氣的人,隻是近一年學的孟晚為人處世,待人才比從前溫和幾分。既馮進章如此,他更沒必要再上趕子來往,隻是冷眼看馮進章與那幾位什麽少爺公子的相交甚歡。
    昌平府六月初的氣候已經又幹又熱,如今家裏錢財不是特別拮據,從前村裏幹粗活穿的舊衣,整齊些的收好放起來繼續穿,縫了補丁的都被常金花打成了袼褙做鞋用。
    “你帶著春芳去布莊看看去,喜歡穿什麽顏色的就買什麽顏色,免得我買的你又看不上。”
    鋪子剛關了門,常金花指使孟晚帶盧春芳去布莊買布做新衣裳用。盧春芳二十來歲的小媳婦,整日穿的比她這個寡婦還要暮氣,實在不成樣子。
    盧春芳收拾著用過的家夥事出來,聽聞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我身上錢不多,就不買了。宋姨,你讓晚哥兒自己去吧。”
    孟晚已經從屋裏取了包銅錢出來,沉甸甸的一小袋交到盧春芳手裏,“你已幹滿半月,我這就將你的工錢提前給你結了,先供你花著。”
    450文的工錢,就是買半匹也夠她做兩身衣裳了。
    隻要是女子,又哪有不好打扮的?盧春芳心有意動,意意思思的被孟晚拉著出門。
    “走吧!”
    “等等!”
    李雅琴從院裏刷著碗筷湯匙等,聽到孟晚他們一番交談,也跟著說了句,“我也想去,不如同行吧。”
    這倒是稀罕了,她向來都是安靜幹活,不屑與常金花盧春芳兩人說什麽小話,今日倒是主動搭上話了。
    孟晚無所謂,“那就一起吧。”
    三人搭伴去了附近一家價格實惠的布莊。
    盧春芳看著色澤繽紛的布匹,連摸都不敢摸上一下,“我……我就買幾尺最便宜的粗布就成。”
    她話剛落地,李雅琴已然甩著帕子,站在賣布的展台上挑挑揀揀了。
    “老板,你這都是去年的花色了,是不是在糊弄我們?還不找些新鮮樣子給我瞧瞧。”
    “是李姑娘啊,您可許久沒來了,您不知道,近日祝家要辦喜事,我家的時興料子都被他家下人買去了,新布還未織成,您要買不如再等幾日?再說了,這去年的花色也不差什麽,要不我從庫房再抱幾匹出來供您選選?”
    李雅琴不甚滿意,“哼,行是行,但這舊料子就別當新的價格賣了吧。”
    布莊老板恍然大悟,“這是應該的,這邊提花布都按七百五十文一匹的價格給您算,您看如何,放別人來,我可都是少於八百文不賣的。”
    李雅琴雖然家境不錯,也隻有及笄的時候穿過一件提花棉布的衣裳。
    過兩日她要相看人家,母親偷偷塞了她一角銀子叫她做身新衣,哪怕早就知道價格,聽到七百五十文的時候,她心中還是不免一陣抽痛。
    李雅琴拿眼睛瞟著孟晚,周圍鄰裏都知道宋家開早食鋪子生意火爆,應是賺著錢的。她在宋家做工,更曉得宋家是孟晚在管錢,若是孟晚要買提花布,兩人倒是可以搭個伴買一匹。
    孟晚果然摸上那些提花料子,“比細棉貴上一半,摸著倒確實緊實舒適。”透氣性好像不錯,做不做衣裳不要緊,扯幾尺做床單肯定睡著涼爽舒適。
    “這匹藏藍色的給我包起來吧。”孟晚指著一匹料子和掌櫃的說。
    掌櫃的大喜,沒想到他和盧春芳穿著簡樸,竟然一開口真的要了一匹提花布,但嘴上還是提醒道:“跟夫郎告罪一聲,這匹藏藍色上織的是鸞鵲紋,這動物的織布要比植物的略複雜幾分,所以價格嘛便稍貴一點,這匹要八百文。”
    睡在身下的東西,幹什麽為了個花紋多付五十文?孟晚道:“那深色的可有植物織就的?”
    掌櫃的忙不迭答道:“有有有!後頭庫房裏還有兩匹同是藏藍色,但織紋是落花流水紋的。”
    他趕緊吩咐店裏夥計去後頭拿布,“再將那幾匹淺色的也拿過來,供李姑娘和這位夫人挑選。”
    盧春芳紅著臉拒絕,“我看這邊的細棉便好,提花的就不用了。”
    她活了二十多載,還是頭次見到布上織花織鳥的,再聽價格早就歇了心思,隻是嘴上也不提買什麽粗布了,細細翻看起布台子上五顏六色的細棉布來。
    “晚哥兒,你幫我瞧瞧我穿啥顏色好看?”
    孟晚懂什麽顏色花紋的,隻要常金花不來,他就買青色和藍色。
    最後竟還是一直看不上盧春芳粗笨樣子的李雅琴,替她挑了半匹淡紫色的細棉,類似丹紫色,淡淡的紫色摻著些玫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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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摻了別的色,所以又比普通細棉貴些,四百五十文一匹。
    掌櫃的還算厚道,收了二百二十文。
    孟晚買了匹藏青色的提花布,又讓李雅琴幫忙挑了半匹淡褚色給常金花做夏衣用,他自己挑了一匹月白細棉,是家裏三人做中衣的料子,一匹鳶尾藍是他與宋亭舟做夏衣的,後兩樣加在一起是八百五十文,加上提花的七百五十,共一千六百文。
    家裏銅板多,孟晚帶了兩貫銅錢出來,這一下就花剩了幾百文。
    反而是一直張羅買提花布的李雅琴,挑來挑去最後買了半匹海棠紅的細棉。
    因為孟晚買的多,布莊老板直接讓夥計將布幫他們送到了家中,還送了他們三小包做成衣剩下的布頭。
    三人各拿著小包布頭回柳堤巷,遠遠便見宋亭舟拎著兩個油紙包候在院門口。
    “月考的成績下來了?”孟晚快其他兩人一步先走過去找宋亭舟。
    府學每月十日都有月考,月考後會休兩日例假,宋亭舟是昨日考的試,今日上午是公布成績的日子,也算休了。
    宋亭舟空出來的左手自然的接過他手上小包碎布頭,“嗯,乙子班第一。”
    孟晚唇邊蕩起一抹笑,宋亭舟往日用功總算沒有白費,他嘴上抱怨他,“你也不說讓我猜猜,一點懸念都不給我。”
    宋亭舟將右手的糕點提高給他看,“下月定讓你猜,我手上的千層糕給你賠罪用?”
    兩人說說笑笑的進了院子,後頭不論是盧春芳還是李雅琴沒有誰是不羨慕的。
    隻不過盧春芳是單純羨慕,李雅琴則是有幾分不甘的。
    她自小在昌平府長大,自從及笄後開始議親,不是屠夫就是商賈,從來沒有遇見過宋亭舟這般的人物——
    英俊且身形高大,氣質不俗談吐風雅,若不是他已成婚,而李雅琴性子孤傲,不願做小,恐怕真要托媒婆試上一試了。
    想到爹娘這次托媒婆找的又是個肉攤上的屠子,李雅琴不覺又是一陣煩悶,若是長得俊朗便也就嫁了算了,隻是心底還是有些不甘。
    盧春芳跟她告別她理也沒理,徑直往家走去,路遇隔壁周嬸,兩人各自冷哼一聲,誰也沒搭理誰。
    宋亭舟與孟晚進屋後,常金花正在炕上細細摸著提花布,見孟晚進來立即數落他道:“偏你是個會花錢的,買這麽好的料子作甚?這一匹不得花個六七百文?既買了就算了,怎麽不知道挑個淺色的?這麽深怎麽穿出門去?”
    孟晚小聲說:“不是做衣服的是做床單的。”
    常金花揚起嗓門:“啥!這麽好的料子鋪炕用!”
    孟晚解釋:“不鋪炕,縫褥子上做裏麵子用。”
    常金花氣急,“租咱們地的老劉家連褥子都沒有,一家子都睡在草席上,你可好,粗棉布都用不好了,還要用上頭織花的?”
    宋亭舟正要開口,孟晚先一步上炕抱住常金花胳膊,晃蕩著拿著軟調說:“娘~咱家現在掙了錢不假,可我受您教導,也知道該低調做人。
    這提花料子普通老百姓哪兒有人買的?都是富商和員外郎在穿,咱們家外頭穿著細棉確實就夠用了。
    可我觀昌平夏日定是沒有咱們三泉村裏涼快的,你看咱們此刻開著窗,可吹進屋的風都是熱的,若是盛夏更不知道多難熬。
    咱們二人不說,表哥讀書辛苦,咱們既有那份錢,幹脆褥子做的舒適透氣些給他鋪上嘛。”
    他說的話常金花一向聽得進去,聞言神色緩和不少,“買了就買了,這麽多料子,說什麽獨給大郎鋪,咱們娘幾個都鋪上。昌平這夏日確實也熱,咱們現在做夏衣都已是晚了,明兒有空我去跟周家妹子學學府城的做法,家裏一人都做上兩身換洗著穿,隻是你倆的中衣我就不管了,自己做去。”
    確實沒有都成親了還要老娘給夫夫倆做裏衣的道理,孟晚擦擦鼻子上的汗珠,“好吧。”
    府學月考,甲乙丙丁四類,每年級不分哪班,隻取前三,頭名是三兩銀子的賞銀,第二二兩,第三一兩。
    每次月考學府內都有記錄,每半年按這六次的月考平均成績重新分班,所以競爭極其激烈,但凡懈怠,便會被分到次班。
    宋亭舟這次拿了三兩銀子回來,家裏人都很高興,連著鋪子裏攢的銅板,一起拿到錢莊兌了二十兩的大銀錠回來。
    一家人又出去肉攤買了豬蹄,西城門處買了條鮮魚,菜市場買了豆腐和胡瓜,回到家裏好好置辦了一桌。
    廂房裏每日都泡著豆子,抓了小把放到剁成小塊的豬蹄裏一塊燉上。鮮魚收拾幹淨整條做成紅燒魚,豆腐也不用刀切,徒手掰成一塊塊的放到魚湯裏咕嘟著。胡瓜同雞蛋炒上一盤,再留出兩根涼拌。
    豬蹄燉的軟軟爛爛,揭開鍋蓋香味飄出老遠,黃豆泡後本就入味,又與豬蹄一起燉了快一個時辰,用筷子一戳就碎,拌著米飯吃正好。
    紅燒魚跟豆腐紅亮入味,常金花最愛吃。
    再吃上兩口涼拌的胡瓜解膩,夾上兩筷子雞蛋進口,盧春芳吃的是頭也不抬,宋亭舟也默默添了三次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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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後盧春芳搶著收拾碗筷,孟晚與宋亭舟便在巷子裏溜達消食。
    裏頭有幾戶孟晚都叫不上名字的人家主動同他們打招呼,孟晚一一笑著回應了。
    回去時碰到周嬸和她男人正跟著一對年輕夫妻出來,小兩口長得都十分秀氣,特別是那男子,長得白淨不說,眉眼間還有幾分與周嬸相似。
    孟晚同她搭了句話,“周嬸,你們這是用過飯了?”
    周嬸回他,“用過了,帶兒子兒媳出去遛彎,宋姐怎麽沒同你們出來?”
    孟晚:“她在家裁布,說是明日要上門讓你指教她做成衣。”
    周嬸捂著嘴笑,“說什麽指教不指教的,讓她明日空了隻管來,順便給我留三五根油果子,我家兒媳婦愛吃。”
    年輕婦人,不好意思的對孟晚笑了一下,“你家做的油果子在府城獨一份,聽說城南都有人排隊來買。”
    孟晚心道:怪不得近些日子賣的這般快,太過出名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看來要早做打算了。
    第二天家裏多了宋亭舟做活,鋪子裏賣了五桶豆腐腦,五盆子捶麵。
    眾人都累的不輕,賣空了東西也不再做了,收了鋪子關門,
    “晚哥兒,明日我有別的事,早晨可能過不來了。”即使李雅琴這樣性子傲的,這話說出來也帶了幾分扭捏。
    鋪子裏有多忙她是知道的,這檔口請假……
    “成啊,你忙你的去吧,後日早晨能來的吧?”孟晚幹脆利落的答應下來。
    他家的活兒準確來說隻有半天,招人的時候假期就沒包括在內,但家中另有要事乃人之常情,他還不至於苛刻到這份上。
    孟晚順便同盧春芳也提了一句,“春芳嫂子,你若是有什麽事也可以提前告知,當日咱們少賣點油果子就是了,總也不至於忙不過來。”
    “我沒有……行吧,我要是有事定提前和你說了。”盧春芳想到已有半月沒見馮進章,確實想去府學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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