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又逢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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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山縣就這麽大,縣衙附近除了開了一家吃食鋪子有時衙役捕快們會去光顧,周圍基本沒有什麽店鋪。
    再往居民區走一點,街上便稍微熱鬧兩分,但與其他地方的縣城比還是荒涼得多,甚至還比不上江南繁華地區的鎮子。
    孟晚和宋亭舟步行到泉山街的糧店,巧的是糧店的掌櫃為人好熱鬧,宋亭舟的兩次縣衙公審他都去旁觀過,對這位知縣大人印象深刻。
    “宋大人和夫郎來了,兩位真是稀客,快請進。”糧店掌櫃客氣的說。
    孟晚被宋亭舟牽著走進糧店,隨口打趣了一句,“我家的糧食都是在你家買的,怎麽還說是稀客呢?”
    糧店掌櫃暗中腹誹:這些個大戶人家不都是指派下人過來買糧?除了你們夫夫倆,還有誰親自登他家這小破店的門呢。
    “往常都是宅子上的雪生小哥過來買糧,小的還是頭次接待知縣大人,多謝夫郎惠顧。”糧店掌櫃麵上賠笑著說。
    宋亭舟將孟晚往後拉了拉,“我家夫郎嬌俏,愛與人玩笑兩句,掌櫃的不必介懷。”
    “哪裏哪裏,咱們縣城裏誰不知道孟夫郎辦了個糖坊,是頂有本事的。”掌櫃的眼見著宋大人將夫郎護的和眼珠子似的,除非是不長眼的才敢說些風涼話。
    宋亭舟聞言果然滿意,“小打小鬧罷了,聽說鋪子裏新采辦了麵粉來,不知還有沒有。”
    掌櫃忙不迭的答:“有有有,您來的正巧。我這麵粉還沒到鋪子都被人訂的差不多了,剛好還剩下來兩百斤,您看您要多少?”
    孟晚道:“那就都要了吧。”常金花和宋亭舟都愛吃麵食,就是頓頓吃也吃不膩。來赫山縣快一年,已經許久沒吃上白麵,眼見著又要過年了,餃子也要安排上,多多益善吧。
    糧店掌櫃喜笑顏開的應了一聲,“那我一會兒就叫夥計送到您家裏去。”
    麵粉每斤的價格比別的地方略貴上幾文,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南地雨水充沛,還是以每年能種兩季的稻子為主,麵粉為輔。好在如今家裏也不差這麽點銀錢了。
    從糧店出來,孟晚點點宋亭舟的手背,“這個糧店掌櫃說話隻說半截,他自己說采辦的麵粉還沒到鋪子裏就被人定的差不多了,我們來問卻又騰出來二百斤。要麽就是他吹牛,要麽就是誰家定了後又不要了。”
    宋亭舟接著他的話說下去,“麵粉因為運輸等原因,西梧府這一帶價格一直比大米貴上幾文,普通百姓除非是像我們家這樣不差錢的,或者是真愛吃麵粉的,否則都是買大米,麵粉看都不看一眼。”
    “對!“孟晚把手從他手心抽出來,攏了攏衣服的領口,阻止寒意入侵,“糧店老板見我們把所剩二百斤白麵都買下來,臉都笑成花了。極有可能是後一種情況,被誰家定了後又不要了,他擔心這些麵粉會砸在手裏生蟲,所以聽見我們說全買了才那麽高興。”
    他倆三兩句將這二百斤麵粉的來曆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將一旁卸貨的糧店夥計聽得一愣一愣的。
    宋亭舟重新拉住孟晚的手,指尖微涼,他將其握在掌心暖著,“回家去還是再逛一會兒?”縣衙昨天就開始休假了,衙役小吏都各回各家,宋亭舟忙完稅收的事,赫山縣的衙役與縣兵將稅銀與“稅糧”運輸到府城交差後,他便也輕鬆下來。
    孟晚穿了身青色的薄棉長衫,外罩一件白色狐皮鞣製的鬥篷,戴上帽子顯得臉更加小巧,難得年前有空出來逛逛,他道:“聽說菜市口有個獵戶獵得皮子不錯,隻是不常來縣城賣,咱們去碰碰運氣看看有沒有,若遇見了,可以給阿硯和楚辭一人做件鬥篷。”
    宋亭舟自是陪同他一起去,也是他們運氣好,碰到那獵戶年前最後一次進山,攢了一堆皮子拿到縣城來賣。
    孟晚挑了幾張雪白的兔皮和兩張紅色的狐皮,紅色狐皮顏色鮮亮好看且稀少,價格略貴了幾分,正好給兩個孩子做毛領鬥篷,兔毛就做帽子。
    碧雲和常金花近些日子都在縫製嫁衣和繡被,孟晚幹脆將皮子送到了布莊,交了定錢讓布莊裏的繡娘幫忙做鬥篷。
    回去的路上又在街頭買了些用紅紙剪裁的福字,對聯就不必了,這個往年都是宋亭舟和孟晚親自寫。
    大年三十當天,黃葉秋色將家裏張貼上春聯和門神,窗戶糊上故意倒著貼的福字。灶房的煙囪從一大早就開始冒煙,等晌午的時候,滿院子都已經飄起肉菜的香氣。
    孟晚抱著兒子滿院子溜達,廚房裏有什麽好吃的熟了便被常金花投喂兩口,一頓正經飯沒吃,但肚子一點不餓。
    宋亭舟難得有空,這些天不是帶孩子就是教楚辭讀書寫字。孟晚抱不動兒子了就叫他換班,自己跑去書房教楚辭寫字畫畫。
    晚上一家人圍在廳堂裏擺了滿滿一桌的菜,除了雞鴨魚肘子這樣的大菜,還有土豆、冬筍、荸薺、菌菇、木耳等山珍素食。家裏人都不貪杯,孟晚便買了果酒回來。
    他們一家再加個楚辭擺了一桌,雪生、碧雲、黃葉和秋色四人,又在廂房裏單獨擺了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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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硯小朋友還算給麵子,中途睡了香香的一覺,讓他們不用分出心來照顧他,眾人吃了頓豐盛的美食。
    飯後碧雲他們先來收拾桌椅,洗刷碗筷等,麻利的將餐桌的收拾妥當。楚辭拿著吃剩的肉骨頭喂小白狼,他給小狼起名叫雪狼,養的和大狗差不多,在宅子裏看見誰都搖著尾巴要吃的。
    宋亭舟爹的牌位供在常金花屋裏,上麵供著瓜果五穀和肉食,孟晚和宋亭舟由常金花帶著依次上香磕頭。中途阿硯醒過來,也被孟晚帶著見了見祖父的牌位。
    孟晚做為現代人是不信這些人鬼仙神的,但現在越來越能意識到,親人死後,若是半點念想都沒有,未免太過涼薄,溫情不該散去,血脈裏的牽掛也應永遠鮮活。
    哄著哇哇大哭的兒子,他隨口說了句,“聽說蘆溪鎮上有座寺廟香火還算興旺,明年我也想將我爹娘的牌位請到廟裏供奉。”
    常金花正在給阿硯用火爐溫奶,冷不丁聽到孟晚的話心中不免一跳。早就知道孟晚的身世不好,卻從沒聽他提及過自己家人,原來是雙雙過世了。
    也是,若是沒過世,應當也舍不得將這麽聰慧漂亮的兒子賣到旁人家為奴為婢。
    她眼中憐惜更勝,“也好,逢年過節讓大郎跟你一塊供奉些香燭寒衣,免得在底下孤寂。”
    阿硯小寶寶喝完奶在床上玩了會祝三爺給他的玉葫蘆,踢完了抱著啃,啃得都是口水再踹到一邊去。楚辭看著可愛,偷偷摸摸的親了口他又白又嫩的笑臉,換了阿硯熱情且帶著大量口水的啃咬。
    楚辭麵無表情的用帕子擦了擦自己臉上的口水,轉過身去嘴角玩命的往上翹。
    孟晚假裝沒看到他的小動作,“今夜別去你的小院了,就在常奶奶這兒的耳房裏睡,明早帶你上街玩。”
    楚辭猶豫了下,比劃還在院子裏啃骨頭的半大小狼,一般狼崽一年就可以蛻變成熟,但楚辭的雪狼因為父親是個異種,體型大的不正常,它雖然沒有那麽誇張,但體型也比一般狼大,掰開嘴巴看牙齒的話,便會發現這匹拉出去已經極為駭人的狼,實際還未成年。
    楚辭擔心自己不在家雪狼被關在小院裏會亂叫。
    孟晚如今已經能看懂大半啞語了,他回道:“沒事,讓雪生看著它,再不濟往後把它帶我糖坊裏去,正好能給我守門。”
    楚辭認真的思考了一番,點點頭比了個手勢,“可以。”
    孟晚笑了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想玩就去隔壁找阿尋他們玩,夜裏早點回來守歲就好了。”他家沒有同齡人,往日自己又忙,楚辭再怎麽早熟也是孩子,平日裏愛去苗家玩。
    雪生白日去布莊將兩件款式相同的紅色鬥篷取回家,袖口處繡娘還用金線各繡了隻帶翅膀的小豬,是孟晚親自繪得圖,憨態可掬,十分可愛靈動。
    趁著楚辭不在,孟晚偷偷將大的那件放到常金花隔壁耳房的枕頭旁,那裏還有一隻新荷包,裏頭裝著幾個小銀錁子,應該是常金花放的。
    晚飯剩的飯菜放好,又開始按北方的習俗包大年夜要吃的餃子。常金花做了蘑菇豬肉和白菜豬肉兩種餡,赫山搭炕會泛潮,床上不方便放桌子包餃子,常金花便在廚房裏放了張矮桌,將麵板橫在上麵,同碧雲一起包起餃子來。
    “晚哥兒說你們婚房已經看好了?”常金花手上飛速動作,嘴裏還和碧雲嘮著家常。
    碧雲有些害羞,“看好了,就在城門口附近,院子很大,房間也足夠住了,陶家幾個兄弟前些日子還在院裏打了口井。多虧了夫郎幫我添置。”本來陶九是準備婚後在縣城租房住的,如此一來他們也算有個家了。
    “這裏房子的價錢比昌平便宜多了,晚哥兒也沒費幾個錢,再者早先他就說要給你準備嫁妝的,也算全了你們一份主仆情,等成完婚,宋家就是你的娘家,若是受了委屈,隻管回來。”碧雲陪在常金花身邊好幾年,如今快要出嫁她還有幾分不舍。
    “欸。”碧雲嘴上答應著,眼圈又紅了一次。雖說和家人分離,各自天南地北找尋不到,可宋家人待他已如親人一般,他沒什麽不知足的了。
    夜裏一家子邊吃餃子邊守夜,將阿硯哄睡了後,第二個倒下的是楚辭,宋亭舟把他抱回耳房睡下,等回去後孟晚也迷迷瞪瞪的快睡著了。
    “你們倆也回去睡吧,守不守的,明天還要早起呢。”常金花勸他們回屋去睡。
    孟晚把兒子留在她這兒,自己打著哈欠往回走,“那我們過去了娘,你也快睡吧,明早早飯讓黃葉他們做,你多睡會兒。”
    宋亭舟見他眼睛都困得睜不開,生怕他摔了,前腳出常金花屋子後腳就將人抱了起來。
    孟晚熟練的把雙手環在他脖頸上,頗為煩躁的嘟囔,“還沒洗澡呢,真煩,好困……”
    宋亭舟人長得高,步子也大,迅速回來他們的房間將人放在外間的軟榻上,“你睡你的,我去打水來幫你擦洗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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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晚迷迷瞪瞪的說:“那倒不用,你幫我打水來,我快些洗就是了,耽誤不了太久。”
    宋亭舟隻好依他給他打了洗澡水來,屋裏的火爐燃著炭火,熏得還算暖和,孟晚將自己扒了個精光,像他說的那樣飛快洗了個澡。
    宋亭舟洗的也快,攬著人斜倚在榻上將孟晚攬進懷裏,替他擦拭頭發,擦著擦著又沒忍住按著人親了起來。
    孟晚揚起修長的脖頸艱難回應,身上人靈巧的舌挑弄的他舌根發麻,透明的涎液順著唇角滴落,拉成一條長長的銀線。
    等宋亭舟一吻完畢,孟晚的瞌睡早就飛遠了,他勾著對方健壯的腰身,不滿的說:“又擾了我的好覺,你說,怎麽罰你?”
    炙熱的喘息就在孟晚耳邊響起,宋亭舟聲線性感,聲音又低又啞,“你想怎麽罰,就怎麽罰。”
    孟晚眸子半闔不闔,手順著他堅硬緊致的人魚線逐漸向下,“這樣行不行?”
    宋亭舟猛喘了一聲,額角硬生生逼出一串熱汗,“晚兒!”
    ——
    大年初一孟晚沒起得來床,大清早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也沒能將他吵醒,但因為心裏記掛著要起來給常金花拜年,他倒也沒晚的太離譜。
    洗漱完換上一身顏色鮮亮些的新衣,孟晚慢慢悠悠的去見常金花。
    “娘過年好!”孟晚正正經經的給婆母行了禮。
    “好,好!過來,娘給你包了大紅包。”常金花從沒因為孟晚起得早了或者晚了生氣,在三泉村還怕旁人來串門,被人撞見賴床會惹閑話。如今在赫山縣又沒有人來,雖然昨日叮囑過,但小兩口感情幾年如一日般親昵是好事,沒道理找小麻煩惹人嫌。
    “今年還有我的呢?”孟晚詫異。
    三泉村那邊的習俗,成了親的便算是大人了,隻有沒出閣的小哥兒才能拿長輩紅包。孟晚自和宋亭舟成婚後就不收長輩紅包了。
    果然,常金花對他說道:“今年是讓你代阿硯領的。”
    孟晚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小把金豆子,他笑著說:“成吧,有紅包就行,我先替他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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