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商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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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金花將雞翅趁熱吃了,不得不承認燉雞炒雞吃慣了,炸雞簡直香的要命,連她這樣不貪嘴的人都多吃了一塊。
    “還是你心思巧,這炸雞是要拿到店裏賣?”
    “是啊,娘你看行不行?”孟晚啃了一嘴油問她。
    常金花極為肯定他的建議,“怎麽不行,這雞肉做的酥香酥香的,下酒吃頂好。”
    孟晚洗了洗油乎乎的手和臉蛋,一邊擦拭一邊問常金花,“今年糖坊還沒開始忙起來,要不你幫我忙活幾天,咱們開店去?”
    常金花先想到的肯定是她的心頭肉大孫子,“那阿硯怎麽辦?”
    “讓黃葉帶著他唄。”孟晚隨口說道。
    常金花瞪了他一眼,“你這個做阿爹的一點也不心疼他。”
    孟晚無奈的說:“娘,阿硯是我兒子,我怎麽可能不心疼他?”他的人生還有愛人和親人,對阿硯他是不能時時陪伴的,但愛意又不會減少。
    何況他每天還能回家陪他,等他再大點更認人了之後既可以他帶著阿硯出去,宋亭舟再出去巡視也能帶上他。
    常金花猶豫良久,“也是行的,忙起來的時候我去幫忙,等不忙了我就回家帶阿硯。”
    她嘴上這麽說著,等店鋪開業,她比誰都忙活的積極。
    店鋪的名字孟晚簡單粗暴的起了個常氏炙肉店。
    沒錯,不光炸雞,孟晚還搞了個燒烤攤子。炙肉店後麵有個不大的小院,孟晚定製了兩個燒烤爐放在那裏,專門招了兩個人烤肉,兩個小工上菜。
    畢竟是他自己的養雞場,拿貨方便,回來雞腿雞翅用了,雞胸可以做炸雞柳。內髒用來燒烤,每天再進上一批豬肉串成大串,嶺南的青菜種類就更豐盛了,隻可惜沒有孟晚愛吃的辣椒。
    鋪子前麵搭了個簡易的棚子,桌椅板凳都擺在外頭,白天防曬,雨天防雨。
    客棧還沒建好,炙肉店已經收拾妥當。開業前三天孟晚搞了個買一送一的活動,但收效甚微,客人多半是縣衙的衙役來捧場。
    喬主簿一家搬到了縣城裏住,他帶著夫人兒子來點了炸肉和肉串吃,孟晚親自給他端菜。
    兩口子受寵若驚,忙起身相迎,“孟夫郎客氣了,怎可勞累您親自上菜。”
    孟晚仍是一副上身長袖羅衣,下半身褲裙的裝扮,行動間利落又便捷。
    “這有什麽的,我開店就是賺你們這份錢,這會兒我是店家,不是什麽知縣夫郎,你們盡管用,若是缺了什麽招呼小二就是。”
    喬夫人比夫君脾氣爽朗些,“既如此我們就不客氣了,祝孟夫郎生意興隆!”
    孟晚笑了笑,吩咐夥計送上一壺茶水。
    他走後喬主簿小聲責備夫人,“怎可如此對孟夫郎說話?”
    “這有什麽的,我見孟夫郎人很隨和,沒有你說的那般誇張。”喬夫人不以為意。
    她跟著喬主簿吃過苦,人又快言快語的,喬主簿說不過她,隻能埋頭苦吃。
    嗯?這個什麽香酥羽膾居然意外的好吃。
    喬主簿五歲大的兒子眼角掛淚要哭不哭的說:“爹,你把我的雞腿都吃光了!”
    喬夫人怒目而視,喬主簿尷尬的用帕子抹抹嘴巴,“爹再給你買兩個。”
    鋪子都各自招了管事的,生意平淡,孟晚和常金花不必日日看守也能忙的過來,可是之前說過惦念阿硯的祖母,現在一天到晚也閑不下來,就是帶阿硯去玩,也是去炸雞店附近去玩。
    孟晚總算給她找了點事情做,不然日日對著還不會說話的稚童,他和宋亭舟又有旁的事,再開朗的人憋在宅子裏隻怕也會抑鬱。常金花年歲還不大,該走出家門看看別樣天地。
    赫山最熱的七月過去,八月雖然沒有明顯感覺到溫度轉涼,不過孟晚已經覺得像是蒸籠裏揭開了蓋子,偶爾也有陣陣涼風。
    院子中堂的屏風被撤走,前後大門敞開,裏麵搭了張非常寬大的竹編床,上麵每一處都細細打磨的圓潤光滑,還上油保養過,無半根毛刺幹裂。
    阿硯在竹床上爬來爬去,孟晚就斜倚在他身邊,見他爬遠了就提回來繼續爬,阿硯樂此不疲,孟晚卻越呆越困。
    前院守門的秋色過來回稟,“夫郎,祝三爺回來了,在外頭求見。”
    孟晚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他直愣愣的坐起來,聲音略顯急促,“還求見什麽求見,快快請人進來。”
    秋色忙解釋:“是三爺身邊還帶了旁人一起過來拜見,小的這才先過來稟告。”
    孟晚瞬間領悟,這個別人極有可能是隨祝三爺一起過來的商賈,“你先去前麵將人接到前廳奉茶,我換身衣裳隨後就到。”
    “是。”
    秋色退下接人,孟晚起身吩咐身旁侍候的黃葉,“你在此好好看顧阿硯,若他困了就抱到廂房裏小睡。”
    他身上的衣褲在家穿著還好,接待遠方而來的外客明顯不太合適,換了身得體的衣衫,孟晚才重回前廳待客。
    “三叔,你怎麽趕這麽熱的時候來了?”
    祝三爺可能是更衣洗漱過才來見的孟晚,連胡子都修剪的錯落有致,聽見他的話從椅子上站起來,語氣略顯無奈,“我是想早些來拿糖,可誰知嶺南的酷暑如此難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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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本就艱辛,再趕上這裏最熱的月份,祝三爺人都清瘦了兩圈。
    祝三爺起身時,他下首兩個中年男人也跟著起了身,甭管心裏是如何心思,表麵上都客客氣氣的叫了聲,“孟夫郎。”
    “下回三叔可就知道了,甘蔗如今還沒收上來,十一月份三叔過來便能運走頭一批紅糖。兩位辛苦,也請坐下吧。”孟晚坐到上首的位置,招呼大家坐下。
    兩個中年男人對視一眼,有時候一句話便可知道對方深淺,他們還沒自報家門,這位孟夫郎似乎就已經知曉了他們的身份和所求。
    祝三爺爽朗一笑,“我早來也是為了趕阿硯的周歲宴,等從赫山回京,正好還能去看看孫女。”
    孟晚和宋亭舟早就收到過祝澤寧的信,蘭娘今春生了個女娘,取名叫祝瓊,取自瓊枝玉樹,喻意姿容秀美,品性卓然。
    祝三爺和兒子說自己隻識得幾個大字,起名還是讓祝澤寧起的好,於是祝澤寧便絞盡腦汁為女兒取名為瓊。
    “等你回了京沒準還能趕上瓊娘的周歲,我給她準備了抓周禮,剛好可以托三叔帶上。”
    孟晚與祝三叔說了幾句話敘舊,便開始談論起正事,畢竟不能將外客晾在一旁太久。
    “還沒給你介紹,這二人一個是我在揚州認識的糧商王兄,一個是咱們昌平近鄰建平販糖的糖商趙兄。”祝三爺向孟晚介紹他們的身份。
    孟晚畢竟是官眷,身份於他們乃雲泥之別,所以兩人言語上十分客氣,“見過孟夫郎,夫郎康安。”
    孟晚笑意真誠,“兩位是三叔的朋友就是我家的座上賓,不必如此客氣。”他隱隱給祝三爺抬了抬位置。
    “不敢不敢。”
    兩人看似謙遜的回話,實際上滴水不漏,一來一回的和孟晚打著機鋒。在場誰都知道孟晚賣糖,他們來是為了賣糖,可就是誰也不張嘴第一個提,好險沒把孟晚累死。
    但誰讓赫山縣如今沒有名頭,而嶺南窮山惡水的名頭又聲名遠播,人家多有考量也是正常的。
    以上是孟晚自我安慰的話。
    “王兄趙兄,兩位就別再藏著掖著了,若不是你們和我關係親近,這事我也不會向你們透露。”祝三爺義正言辭的發了話,可實際他拉著糖出了貧窮的嶺南地界,走哪兒就宣傳到哪兒,最後選出了財力頗為雄厚,商號名聲還不錯的王趙兩人。
    一路上祝三爺並沒透露糖坊主人,直到到了赫山縣縣城裏落腳了才說。這兩人見孟晚是個小哥兒,怕靠不住,竟然還拿喬上了。
    姓王的糧商道:“不是我們不信任祝兄和孟夫郎,隻是做買賣總要看過貨物再說其他吧?”
    另一個姓趙的糖商也附和的點了點頭。
    孟晚唇邊掛著不變的弧度,說起話來也客客氣氣,“兩位說的在理,明日便可去城外糖坊看貨,到時自有管事的接待。”
    這倆人是要想拿捏他?真以為他是心血來潮的愣頭青呢。
    宋亭舟從一個破童生坐到如今一縣之長,是為了讓自己夫郎對著這兩個看不起他的商賈受氣的?糖就在那兒放著又放不壞,這倆人愛買不買。
    孟晚禮貌送客,晚上叫秋色去祝三爺去年買的小院裏叫人到府上吃飯,那倆人本來也沒指望官員能宴請他們。哪怕是個偏僻地方的知縣,也是有傲氣看不上他們這些商籍的,不管是在揚州還是在建平,都是他們往上巴結的份。
    但這會看祝三爺被叫走,卻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王老哥,依你看這位孟夫郎如何?”趙姓糖商問道。
    王糧商和他還沒到推心置腹的關係,他們二人都是因為祝三爺才被聯係起來的,因此並不接趙糖商的話,“孟夫郎氣度不凡,言之有物,對我們這些商戶半點沒有輕視,當真是可敬。”
    趙糖商碰了個軟釘子,兩人心思各異,誰都不想空手來一趟,又生怕赫山窮山惡水,孟晚一屆官眷開糖坊會不會有其他貓膩。
    本來想找祝三爺再談談話,豈料對方一夜未歸,問祝家的鏢師,鏢師又說他們東家被留在宋大人家中過夜。
    宋亭舟下衙回家見到了祝三爺自然驚喜,他久不見祝澤寧和吳昭遠,來往書信又不方便,這回祝三爺過來少不得悉心探問。
    孟晚把人帶到了炙肉店,黃昏後炙肉店的生意一般,也隻有些沒老婆孩子的男人帶著酒水過來吃肉串,小孩子鬧著吃炸雞,家裏人過來買回家去吃。
    鋪子外頭拚了張大桌子,孟晚早就吩咐了夥計打了兩壺酒水放後院的井裏冰鎮。
    炸雞和烤的素菜先上,祝三爺打量潔白的瓷盤裏金黃酥脆的雞塊,“這是炙肉?怎麽和往日見到的不大相同?”
    孟晚給他介紹,“三叔,這個叫香酥羽膾,是用雞肉做的,你先嚐嚐看,炙肉要稍等一會兒才好。”
    祝三叔用筷子夾了一塊嚐,還真是酥脆嫩滑。
    孟晚給他斟了一杯井水鎮過酒水,“三叔再嚐嚐這個,我們這邊的特色白金瓜酒,男女老少都愛喝,不易醉人還能潤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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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肉串也烤好被夥計端了上來,肥瘦相間,滋滋冒油,焦香味和孜然混合在一起的香味撲麵而來。祝三爺一口酒一口肉,吃的連連叫好。
    常金花年紀上來晚上孟晚不叫她吃油膩的東西,他和宋亭舟作陪,三人邊吃邊聊大為痛快,隻是遺憾吳昭遠和祝澤寧不在。
    “上次你說讓我沿路若是方便,幫你找些瓜果菜種等,我收羅了十幾種,都好好存著呢,明日就給你拿來。”
    孟晚眼睛一亮,“那感情好,多謝三叔!”他音調都揚的比往常高了一度,可見是真的高興。
    宋亭舟雙目注視孟晚上翹的唇角,緩緩將他垂下的手拉在自己掌心裏揉捏,換來對方一個更燦爛的笑。
    ——
    第二天孟晚起得晚,宋亭舟早上叫陶九帶著祝三爺和那兩個商戶到城外糖坊觀摩。
    “孟夫郎可是沒空?”趙糖商試探的問了一句。
    陶九沒回他,祝三叔打了個哈欠說:“孟夫郎是知縣大人夫郎,昨日麵見已經是看在我的麵子上了,怎敢使喚人家?”
    趙糖商嘴上附和著,“是是。”暗地裏卻和王糧商對上了眼,看來這是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這個孟夫郎倒是不太簡單。
    糖坊的大門是鎖著的,這會還沒到收甘蔗的季節,裏麵工作的工人不多,多數是在擦護保養工具。
    裏麵各個作坊排列整齊,順序得當。是孟晚按照最起碼可以收兩鎮甘蔗的範圍建造的,光是看著這裏一座座倉庫廠房,便能想象的到秋冬製糖時候的盛景。
    第二次見到縣城外規模龐大、建地廣闊的糖坊,祝三爺還是忍不住感慨,他兒子要是有晚哥兒的種種手段,不考狀元也能興家啊!
    他都如此,王照兩人更是震撼不已。別看王糧商因為是揚州糧商,在祝三爺和趙糖商麵前隱隱自得,也是三人中話語權更高的人。但實際揚州大小商賈無數,鹽、布、茶、糖……糧商更是多如牛毛,他家生意這兩年越來越不景氣,隱隱有被並吞的風險,他這才鋌而走險跟祝三爺老赫山,想找找其他路子。
    王糧商不懂糖坊,尚且隻是被赫山糖坊的規模震驚,趙糖商可是常年去揚州糖坊進貨的,他見識過揚州頂尖的幾座糖坊運作模式,才更驚駭的發現小小的赫山規模竟能媲美天下糖坊聚集的揚州糖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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