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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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死鬼,不是人,你兒子剛過周歲你就出去嫖,要不要臉了!”
“我嫖怎麽了,哪個男人不嫖的?”
“你還敢說,這個家都是我掙錢在養,你竟然偷我的銀子去找暗娼!”
孟晚今日來的不巧,剛抱著阿硯從後門走出去,迎麵就看到後街的韋家夫婦廝打在了一起。
別看縣衙周邊寂靜,這會兒竟也圍了一大群的人看熱鬧。
混堂的老板娘邊嗑瓜子邊看,見孟晚過來還遞給他一把,“嘖,珍娘可真是命苦,攤上這麽個男人。”
孟晚無視兒子眼巴巴的眼神,將他交給黃葉抱著,“如今韋家的人都是靠珍娘過活,也不知道他們在囂張個什麽勁,單單不給他們花銷這一條就能製住這家人。”
混堂老板娘瓜子掉在地上,“這……不孝公婆,被韋家老婆子告到縣衙可是要打板子的。”
她說完想到孟晚就是知縣夫郎,便壓低聲音勸他,“可別為了一個外人讓宋大人徇私啊,韋家人可是難纏。”
她倒是古道熱腸,直言直語。
孟晚吃了把瓜子,笑道:“嫂子放心,他們若是鬧到縣衙我夫君定會秉公執法。隻怕韋家人舍不得告珍娘這個搖錢樹。”
珍娘是韋家媳婦,她女兒和阿硯隻相差幾天出生。孟晚忙的時候常金花時常帶阿硯找珍娘女兒一起玩耍,一來二去也算熟悉了。
珍娘是有心計的人,和常金花相處的往往姿態放低,有意討好,但也是環境所逼。
韋家上一代,也就是珍娘的公公是個有本事的,家裏在縣城也開了兩間鋪子。結果珍娘過門還沒多久,公公就去世了。
她丈夫是個軟蛋,撐不起家業。家裏的鋪子賣了一間,剩下一間也險些倒閉,還是珍娘起早貪黑的經營,才保住了僅剩的一間裁縫店。
男人靠不住,就隻能靠自己,這也就罷了,韋家仰仗珍娘麵上母子倆對她還算客氣些。
可珍娘累的傷了身子,不易有孕,好不容易拚死生了個女兒後卻是再也不能生育了。
這下韋家的母子倆反而撕下了偽裝,話裏話外都是珍娘斷了韋家的香火,要珍娘交出管家權來,不給就見天的折騰,所以才鬧了今天這麽一出。
韋母好麵子,見街坊鄰裏都過來看熱鬧,忙裝出一副和善的樣子將兒子兒媳都拉回家裏。
大門一關,誰都不知道裏頭發生了什麽事,隻是過了幾天珍娘給夫君買了個妾室迎進家裏,韋家仍是她管著家。
常金花聽了韋家亂七八糟的事情後,就不帶阿硯去後巷玩了。
天氣漸涼,甘蔗地裏的甘蔗越渡越甜,糖分充裕到終於可以收了,比農戶們還激動的是等了好幾個月的王趙兩位商人。
眼見著糖坊派出一車車的牛車將甘蔗拉回坊裏加工,他們時不時便溜達到糖坊外麵張望。
“我還是頭一次見著規模如此大的甘蔗場,都說赫山貧瘠,隻怕光是栽種甘蔗,都能養活半縣的百姓。”王糧商感慨道。
趙糖商心中一動,孟夫郎是當地知縣夫郎,這等政績隻怕宋大人來日便可高升,若是能搭上這條人脈提攜他們趙家一把,便是舉家搬到嶺南又如何?
商人重利遠親,若是普通百姓,除非天災滅頂,否則輕易不會離開祖地,他們卻不會有太大的顧忌。
這回下鄉收甘蔗除了剛開始孟晚跟了幾天,剩下都是碧雲帶人去辦。偏遠又種的多的人家,直接派糖坊的牛車去村裏將捆好的甘蔗收回來。
也有許多不敢多種,用荒地和菜地種甘蔗的小戶。這種就要由村民們自行將甘蔗拉到鎮上,每一千斤一百八十文,和整畝整畝賣的價格相同,一畝約萬斤就是一兩零八百文。
孟晚在蘆雲鎮上租了個小院,派了個小管事在那裏專門收取零散人家的。
今年種植甘蔗的村民們多,早就有住在紅山紅泥村附近眼紅他們的人。紅葉村有家姓陳的不顧家人勸阻一咬牙種了八畝,當時孟晚直接將甘蔗苗送到他家,還叫人詳細的教他怎麽砍苗,怎麽栽種。
紅葉村的村民都笑陳家當家的是眼紅紅山村的人瘋魔了,敢棄水稻不種,種那勞什子甘蔗,萬一賠了一家幾口連吃飯的糧食都沒有。
陳家人賭著氣天天在地裏侍弄,每畝竟還多產了一千斤,且甜度也比其他人種植的高。
孟晚大喜,親自來陳家看過,發現情況屬實,陳家的甘蔗拉到糖坊可產出純度更高的糖來。便每畝給他家提到了二兩銀子,除了陳家自家留些種苗外,竟然共得了十五兩並百文。
這下子誰不心驚,如今縣城糧商多了起來,連鎮上的糧價都比從前便宜,陳家人掙了錢二話沒說,又是翻蓋房子,又是買了牛車,從鎮上拉了一車的糧食回來。
“陳二又去鎮上了?這一車的糧不便宜吧?”
陳二自打賣完了甘蔗一身輕鬆,人都要飄上天了,嘴角天天就沒往下拉過,他一揚草鞭,“嗨,還不到一兩銀子呢,夠吃到明年夏天了,我家大牛能吃的緊,草哥兒又嚷嚷著要吃白麵饅頭,我讓他娘也學學白麵饅頭怎麽個法子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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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將車駕到自家院子門口,草哥兒和村裏其他小哥兒玩作一團,看見他爹架著牛車回來邁著小短腿就往這裏跑,“爹!爹!讓你給我買的發帶買了沒?我要紅色的!”
陳二一把抱起小兒子,“買了買了,是紅的,五文錢一根,趕上一斤糙米嘍!”
草哥兒才不管什麽糙米多少錢,他就是要他的紅發帶,這是他爹出門的時候答應給他買的。
可惜拿到手還沒來得及跟小夥伴炫耀,就被他阿娘要了過去,“娘先給你留著,要不你出去玩弄丟了多可惜?過陣子娘帶你上集市去,穿的漂漂亮亮再戴。”
草哥兒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兒,聽到去集市又歡喜起來,“好哦,好哦,去集市嘍,到時候我要吃糖葫蘆!”
“爹給你買!”陳二一口答應,然後被自家婆娘擰了一把,“這也要那也要,家裏房子蓋完大牛也該議親了,買什麽買。”
村民們又酸又澀的看著陳家歡歡笑笑的,心裏琢磨著從他這兒買些甘蔗種,明年開春自家也種上幾畝,哪怕沒有陳家掙得多,十兩銀子也是好的。
——
臘月初,糖坊還沒停工,王趙兩位商人已經拉著先熬製出來的紅糖走了,赫山糖坊物美價廉,市場空缺,相信明年更會吸引大批的商人前來。
祝三爺是最後走的,他帶了六車孟晚給他收拾出來的赫山特產,和給瓊娘的滿月禮。托他在路過揚州的時候給項先生留下一車,回京後送林師兄家一車、聶知遙一車、祝澤寧一車、已經赴京準備明年春闈的吳昭遠一車,再就是回昌平後宋亭舟恩師聶先生一車。
孟晚送祝三爺的時候不好意思的說:“三叔帶貨就已經很不方便了,每年還要替我送年貨。”
“跟三叔說話還這麽外道可就不對了,知道你們在這兒好好的,長輩們就安心了,東西我都會帶到,你們且放心,明年三叔還來看你們。”祝三爺一開始讓兒子交好宋亭舟可能是抱著商人利益角度,想讓好生帶帶差生。可這些年相處下來,早就把宋亭舟和孟晚當作自家孩子,每次離別也都是不舍的。
“三叔,你今年給我帶的種子挺好,我種出來好幾種,明年若是去旁的地方走商,記得再幫我捎來些。”孟晚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實際上沒拿祝三爺當外人。
祝三爺上了馬,“好,三叔幫你找來。景行,快帶晚哥兒和阿硯回去吧,外頭風大,別凍著了孩子。”
“三叔珍重。”
宋亭舟攜孟晚目送祝家的車隊漸行漸遠,這才一手抱著阿硯,一手牽上孟晚往家裏走去。
“今年的稅有一半都收齊了,對朝廷的欠款也補上了三分。”宋亭舟平淡的說著前幾任知縣遺留的問題。
祝三爺走得早,如今天還沒大亮。阿硯趴在宋亭舟肩上閉著眼睛,落下一片濃厚的陰影。他眼睛長得和孟晚一模一樣,睫毛也是又長又密,睡著的時候乖巧可愛。
孟晚憐愛的親了親阿硯白嫩的臉蛋,替他將鬥篷上的小帽子掩緊,“十裏八鄉的甘蔗收的也差不多了,除了留下些存苗的,還剩一批堆在糖坊裏,慢慢熬就成了。等明年這些糖商知道了時間,以後都年後再來赫山進貨,糖坊就不用像前陣子一樣拚命趕工了,把碧雲也累的夠嗆。”
“對了,這個趙糖商也有意思,走之前悄悄找到我,竟然連明年的定金都要先給我。”孟晚現在想想對方的舉動還覺得好笑。
街上有小孩在放炮竹玩,懷裏的阿硯被驚到了,閉著眼睛小聲抽泣。宋亭舟安撫的拍了拍他,“他是要向你示好?”
“應該是吧,這群商人精明的很,不知道又想到哪兒去了。”孟晚腳步加快幾分,遠離了放鞭炮的區域。
宋亭舟捏了捏自己掌心的手,“你也辛苦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關心的話,也能讓孟晚心裏泛甜,“辛苦也值當,我的小金庫又添了不少。”他們不貪不騙,掙得每一筆錢都幹幹淨淨,又能帶動當地百姓發展,花出去的時候都安心。
兩人都辛苦了一年,年底略清閑不少,卻還是有其他的事做。林易從揚州找了位燒窯的工匠前些時日終於抵達了赫山,還是托林易的麵子拖家帶口的來。
此人姓徐,祖祖輩輩都是燒窯人,還曾在京中燒過官窯。隻因得罪了人差點死在盛京,因念著同鄉之情被林易隨手救下,感激林大人救命之恩,這才二話不說帶一家老小從揚州到偏僻的嶺南來。
孟晚處事之道如今愈發嫻熟,不光在城中買了座小院給他們住,還安排徐家人到他開的店鋪中上工。畢竟沒有後顧之憂,燒窯人才好專心為他們做事。
宋亭舟時不時就去城外窯場查看進展,縣城裏不同用料的路也越鋪越多,鋪滿了之後就往城外鋪去。
不光如此,今年的赫山縣衙也多了項往年沒有的差事。
“嶺南之地本就山匪眾多,西梧府因為窮困潦倒,反而還算安定。但欽州一直是整個嶺南最亂的地方,前些日子邸報上說西南邊境動蕩,那邊的匪寇很有可能會往嶺南內部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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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亭舟說完後對下首的黃巡檢和新任典史陶九說道:“這些日子可能要辛苦你們帶領手下的捕快和衙役多多巡視村莊,特別是紅山紅泥兩村。今年兩村甘蔗豐盛,家家戶戶手裏都有餘錢,若真有匪寇恐會被盯上。”
黃巡檢和陶九神色都是一凜,他們一個家裏是地方鄉紳,一個全家都住在紅山村。聽宋亭舟說的嚴重,難免心中不安。
縣丞聽到這裏恭敬地對宋亭舟說:“大人,聽聞蘆雲鎮童家也雇人種了甘蔗、建了糖坊,要不要派人去傳個話囑咐一番。”
童家除了紅山和紅泥兩村的地外,其他村子還有上百畝地,本來村民們是不想與他家為伍,可送上門的工錢誰不想賺呢?誰都想成為下一個紅山村。
可是童家的地是好地,買的一車車甘蔗種苗卻被揚州商人給坑了,糖坊大致建了個雛形,賣童家種苗的揚州商人便卷了錢跑路。
也是童老大當時信心太過,認為一個小哥兒都能成事他們童家為何不能?孟晚說的什麽揚州人質樸,買甘蔗種苗便上杆子教他建糖坊的鬼話也信了。
連祝三爺這樣精明的商販入了揚州都要吃癟,遑論他家就是純純的地主,也妄想一蹴而就,不騙他們騙誰?
就是不算買種苗的銀錢,甘蔗已經種下半年,總也不能拔出來再種稻子。童老二咬咬牙,隻能硬著頭皮將糖坊大致建完了。
收完自家地裏的甘蔗,往糖坊一拉,出來的成品不是稀糖漿,便是火候過大,口感焦苦的糖。
宋亭舟沒有過多猶豫,“通知。不管童家還是其他鄉紳地主、平民百姓,都要對其複述一遍我說的話,年前叫所有村子的裏長來縣城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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