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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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十的集會著實熱鬧,哪怕第二天大家都回歸生活,該進學的進學,該開鋪子迎人的也照常做買賣。可昨日的盛會還是成為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老李,怎麽今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就有媒婆去你家了?”幾個相熟的攤販一邊收拾手上的東西,一邊聊起天來。
    賣豆腐的攤販臉上半喜半憂,“昨個陳家二孫子去姻緣樹那邊,正巧拿到了我家三丫寫的牌子,今兒就急吼吼的帶著媒人上門了。”
    旁人寬慰他,“這不是好事嗎?唉聲歎氣的做什麽?陳家二孫子也是個成才的,還在城外琉璃坊裏頭做工,學成手藝往後還能傳後呢!”
    “就是,老李你這眼光也太高了,這樣女婿還不滿意?”
    老李臉上帶著些猶豫,“小夥子人是不錯,會來事,就是個頭不算高。不和你們說了,我去知府大人家送豆腐去。”見他這樣估計也是鬆口同意了,畢竟陳家條件是真不錯。
    老李走後大家又都議論起來。
    “李家都是老實人,陳家人的心眼可多著呢!昨天我可都瞧見了,人三丫剛往樹上掛竹牌,劉家那小子等人走了就給摘下來了。”
    “好小子,我看他早就盯上三丫了。”
    “三丫長得那麽俊,又能幹,哪個不誇?”
    “唉,也是緣分到了。”
    “別說,我們家二郎昨兒也從樹上取了個簽子,就是上麵沒寫字,畫了個什麽花兒,也不知道是誰家孩子。”
    “我聽人說過,好像是壵族那邊,愛畫個什麽花兒草兒的。”
    “壵族的姑娘和小哥兒也不錯,聽說各個都會織布,織的那布還貴呢。”
    “還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得上我們家。”
    ……
    秋收後向來是說親的好時節,經過集會認識的年輕人許多都順利成就了好事。
    每個人都是兩個不同的個體,怨侶還是愛侶很難說,但隻要兩人都是踏實過日子的人,縱使有的時候會小吵小鬧,努力起來過得也不會差。
    “晚哥兒,把你師父師公送走了?”常金花在家裏正準備出門,遇上一大早出去送人的孟晚和宋亭舟。
    孟晚心情不甚明朗,“是啊,我托那拓帶了一隊人親自護送他們回揚州。”
    常金花安慰道“明年天好的時候,再叫他們來西梧府多待一陣子。”
    孟晚沒說話,他和宋亭舟隱隱有預感,這次見麵,可能是最後一次見他們了。
    從深秋到過年,孟晚旗下的工坊就在不停運作,其中所帶來的巨大收益難以想象。連孟晚都有些眼暈,但他話已經說出去了,咬咬牙還是將其中三分之二的盈利都用在修路上。
    他安慰自己,路修得好,他賺的錢才會更多。取之於他,用之於他,非常公平。
    他們一家本來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哪怕現在有錢有權了,除了穿的料子買好一些,其餘也並沒有太多變化。
    “來來來,今年你們夫郎生意興隆,大家賞錢比去年多一倍。”
    初一早上孟晚手裏就托了個小筐,裏麵是一筐找銀匠打的銀花生。他和宋亭舟吃過早飯就留在常金花院子,一家幾口都坐在堂上。
    宋家的下人們給常金花和孟晚夫夫拜了年,孟晚讓他們在他麵前排好了隊,挨個過來領賞。
    “從黃葉開始,一人抓一把。”孟晚把筐放到旁邊的邊幾上,讓黃葉先來。
    黃葉上前來隻抓了兩顆銀花生,“謝夫郎賞賜,祝您歲歲安康,萬事順遂。”
    孟晚直接抓了兩把塞給他,“不用替我省錢,這幾年你沒少勞累,都是你該拿的。”
    若不是黃葉不願離開宋家,孟晚高低也給他安排個管事。如今他家裏家外哪裏忙去哪裏,已經是孟晚身邊僅次於唐妗霜的得力助手了。
    接下來是朱顏、朱砂、桂誠、桂謙,桂方、桂圓。其中朱砂和桂圓最小,朱砂過了年才八歲,桂圓七歲。
    幾人規規矩矩的各抓了一把銀花生,不管多少,都不敢在孟晚麵前抱怨一句。
    孟晚把筐裏剩下的銀花生連筐都給雪生,宋亭舟也添了個荷包進去,裏麵是小把金豆子,“給阿硯和楚辭發壓歲錢留了把,你收著吧。”
    雪生嘴角抽搐,“謝謝大人,不過我就不用了吧?”他都三十多歲了,還收壓歲錢?
    常金花從一旁路過,“我們老家的時候,沒成親的都要收壓歲錢,晚哥兒和大郎沒成親的時候我也給包了。”
    雪生木著臉收下,轉身出了門就把金豆子分給黃葉一半,“收著吧,哥給你的壓歲錢,夫郎說明早叫我套家裏的車送你去沙坑縣。”
    槿姑的服役期限已經滿了,黃葉與她即將團聚,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激動。
    他知道夫郎和雪生哥的好意,滿懷感激,初一夜裏幾乎一晚沒睡。初二早上天還沒亮就爬了起來,把自己存下來的錢財都藏好,帶些幾兩碎銀和銅板,坐上雪生架著的馬車出發去沙坑縣接槿姑。
    初二開始家裏就開始陸陸續續的來人送禮,幾乎大部分都是宋亭舟的下官,令人欣慰的是沒有抖機靈的,送的禮都規規矩矩,不出彩也不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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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晚估了大概價值,照常給對方都回了禮。商戶中有餘家這個老大哥在前,沒人敢站出來出頭,大家相對平和的過了一個年。
    正月十一槿姑被黃葉接回了宋家,不顧自身風塵仆仆,母子倆跪下實實在在的給孟晚和宋亭舟磕了個頭。
    “當日大人救我一命,夫郎又收留葉哥兒這麽多年,兩位的恩情,我們母子沒齒難忘。”在礦山勞作幾年,槿姑已經初現老態,比尋常婦人更蒼老幾分,實際上她也不過才三十出頭而已。
    孟晚眼裏閃過一絲不忍,“黃葉,快起來,把你娘也扶起來。”
    “是,夫郎。”
    黃葉揉揉眼睛,扶起瘦弱的槿姑,“夫郎,我娘說想留在做個仆人,她什麽粗活都會做,也不要什麽月錢,隻求夫郎留她一口飯吃就好。”
    孟晚無奈的說“我說放你的奴籍你不肯,和你娘一起在外買座小院不好嗎?你如今年紀小,尚不知道奴籍意味著什麽。”
    黃葉抿著唇,“夫郎,我什麽都懂,但我情願一輩子留在你身邊,現在還有我娘也在,我再沒有什麽不滿足的了。”
    孟晚看著他們母子堅定的臉,有點明白黃葉的脾氣是隨了誰,他折中想了個辦法,“這樣吧,槿姑也不必賣身宋家為奴,全當是我雇傭你來做活。家裏現在不缺人,等年後你去我婆母的店鋪幫忙,晚上再回來休息。”
    “黃葉,我叫人把你和旁邊的屋子打通,讓雪生幫你搬張床,和你娘一起住可好?”孟晚詢問黃葉母子的意見。
    黃葉現在住的是孟晚和宋亭舟院子的門房,旁邊有個小的雜物間,打通了之後也夠他們母子倆住了。
    這已經是槿姑想象不到的好日子了,她忙道“不用那麽麻煩的夫郎,我和葉哥兒住一張床就好。”
    比起她來,黃葉就更了解孟晚一些,沒有再說其他。果然,孟晚當機立斷的把雪生找來,也不必找外人,他和桂誠桂謙三個幾下就給屋子打通。順便把雜物都歸整到倉庫去,又從倉庫裏找了一張木床過來幫槿姑按上。
    都是半大的小子,剛領了賞錢和新衣裳,幹活一身的牛勁兒。
    把槿姑安頓好了之後,孟晚去找常金花,說了想讓槿姑去常金花店裏上工的事。
    常金花自然滿口答應,她感慨的說“他們母子倆也算曆經磨難,如今終於能團聚了,葉哥兒是個好孩子,她也還年輕,今後的福氣還在後麵。”
    孟晚附和她的說法,“娘說的是,人有奔頭,就有希望。”
    ——
    西梧府今年給戶部平了賬,戶部尚書蔻汶的臉差點笑歪,家中夫人問起,難免誇上宋亭舟幾句。
    “年底城裏刮起一陣什麽嶺南果珍罐的風頭,好似就是嶺南產的,你猜那名貴的琉璃罐子裏裝的是什麽?”
    蔻汶腦子裏想的是還有那個州府欠戶部銀子,隨口應付自家夫人一句,“什麽?”
    寇夫人一語驚人,“是荔枝!”
    “什麽?荔枝?荔枝能運到京城裏來?那可是足足四千多裏路,別開玩笑了。”蔻汶根本不信。
    “怎麽不能,人家西梧府的商人將荔枝去殼、剝淨、留肉,把果肉和糖水一同置於琉璃瓶內,可存六月而不腐呢!”寇夫人急的恨不得拍大腿,蔻汶出身貧寒,走到今天這步不容易,又是身處戶部這麽要緊的位置,平時在衙門麵對其他同僚有多摳門,回到家對家人隻會更摳。
    寇夫人因為飲食住行太過簡樸,平時沒少被其他官夫人夫郎恥笑。
    果珍罐先是被西梧府官府呈到禦前,而後便是西梧府的商人大批量把果珍罐運輸到盛京城來,一下便掀起一陣狂潮。
    如今盛京城裏的權貴圈子,也就是寇家沒買過這昂貴的果珍罐了,寇夫人再其餘人家見識過,回來對蔻汶說話不免帶上一絲怨氣。
    “那果珍罐雖然四百兩銀子一瓶,可咱們家又不是沒有那個錢,買上一瓶又有何妨?你下官隻是侍郎而已,還買了三瓶回家,他夫人還在伯爵府的宴席上一陣吹噓,滿席就我一人沒見識過,你說丟不丟人……”
    “奪少?”蔻汶聲調拔得老高。
    寇夫人氣不打一處來,張口噴了他一臉口水,“四百兩!”
    “四百兩買一顆果子????”蔻汶難以置信,他都夠黑了,竟然還有敢在他麵前賺這樣黑心錢?
    寇夫人翻了個白眼,“不是一顆果子,是一瓶,那可是荔枝,怎麽能和尋常果子一樣?皇極樓的一頓飯錢還要百八十兩的銀子呢,荔枝價值千金,那麽一大罐子才四百兩,已經頂頂便宜的了!”
    蔻汶險些被自家夫人氣吐血,“皇極樓那是淮南王開得食肆,先皇親題匾額,禦筆賜名,常人想花銀子吃都吃不到!”
    寇夫人見他臉紅脖子粗,也懶得再和他爭辯,一甩袖子走了出去。蔻汶還能聽到她不死心的嘀咕聲,“聽說今年的果珍罐就這麽一批,晚了就不知道能不能買的到了,明天我說什麽也要去買上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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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城,廉王府——
    “這湯水到底有何神奇之處?竟能讓荔枝在其內保持六月而不腐?”廉王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瓶最近在盛京大出風頭的果珍罐仔細端詳。
    一位十七歲左右的少年站立在一旁,神情十分複雜,“以臣看來,罐……”他話語猛地頓住,思索了一番才道“罐身的材質,可能有關係。”
    廉王先是因為他突然插話而產生一絲不悅,隨後那絲不悅又瞬間消散,姿態曖昧的揉捏了兩下那少年的腰窩,“隻是最尋常的琉璃瓶,我早就派人去灌玉坊,讓裏麵的工人做了幾個拿回來,並不能儲存果子。”
    少年身姿也算得上長身玉立,靠近耳側的紅痣代表著他哥兒的身份,他穿著一身素淨的錦袍,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廉王的鹹豬手。
    “姐夫,既然太子要留在欽州平亂,不然我們也去看看?”
    廉王哼笑了一聲,“欽州地勢複雜,地處邊境一帶,不光外族人時不時騷擾,當地劫匪也不安寧,沒個兩三年根本平息不了當地局麵,讓太子去掙這份功勞又如何?”
    意思是他不想去趟這趟挨累不討好的渾水。
    少年背在身後的手攥了又鬆,這個蠢貨,他要是能鬥過太子就算蒼天無眼,廢物點心!媽的!
    髒話在心裏罵了一籮筐,才能把要砍死麵前這個蠢貨的決心強壓下去,心緒平和的繼續勸下去。
    “欽州確實太亂,殿下千金之軀確實不適合去欽州冒險,但羅家的事既然有了紕漏,人又是死在西梧府,難保會查到殿下身上。”
    “羅家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也見識過赫山知縣……哦,現在已經是西梧府知府了。宋亭舟確實是個能人,可惜與太子走的過近,不能為我所用。他若是一直在外地為官就罷了,若是僥幸回京,就是他的死期!”廉王不想離開盛京也是有他的考量,如今太子不在,正是他發展朝堂勢力的好時機,如此一來,羅家的事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少年見勸不動他心裏也沒著急,幹脆把大招亮出來,“殿下應該知道如今盛京大火的果珍罐是西梧府傳過來的吧?咱們的香皂現在已經不賺錢了,若是我們能將果珍罐的配方捏在手裏……”
    廉王本來平淡的神情突然振奮起來,四百兩銀子一瓶的果珍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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