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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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晚到中午就已經守夠了攤子,“夫君,我想去吃石花糕。”
    宋亭舟把他嘴邊的花生皮撚下來,“我們現在去找,東西就放在這裏。”
    他寫了張規則紙條,用炭筆押在桌子上,牽著孟晚就上了街。
    賣石花糕的商販果然過來府城擺攤,其餘小販們的花樣也多,都是從各地縣城村鎮趕過來的。
    孟晚捧著石花糕邊走邊吃,宋亭舟怕街道上人來人往衝撞到他,一直緊緊攬著他的腰身,手裏還提著孟晚的小筐子。
    “晚兒,那邊像是賣酸嘢的,要不要吃?”
    孟晚猛烈搖頭,“配粥吃還好,現在不想吃。”
    “孟夫郎,宋大人!”帶著些異域腔調的呼喊聲在他們身後傳來。
    宋亭舟拉著孟晚走過去,見是達尼妹和幾個壵族其他的小姑娘在擺攤賣東西,而且生意看上去還不賴,攤位上圍了許多年輕小哥兒和女娘。
    “難怪剛才隻見韋凱他們,沒看到你。”孟晚的視線在攤位上巡視,達尼妹開了布莊,做為整個壵族手最靈巧的姑娘,她的攤位上都是織的五顏六色的布,最大也就床單大小,大多都是些小巧的帕子之類的。
    孟晚挑了幾塊帕子,打算送給長輩們用,然後不顧達尼妹的阻攔付了錢,“你現在還兼職做書院的夫子,我怎麽能占夫子的便宜呢?”
    現在的壵寨已經形成了一個大型的紡織學習基地,當地壵族人都請教達尼妹怎樣織壵錦。但這種東西很吃天賦,達尼妹仍是織的最好的一個。
    孟晚已經聘請了包括達尼妹在內的幾個壵族哥兒女娘,做鬆韻學院慧三紡織班的夫子。再加上項芸給他在揚州找到刺繡師父,真真算得上是名師教學了。
    宋亭舟在另一個壵族小哥兒的攤位上買了包叫“沙糕”的糕點,捏出一小塊喂到孟晚嘴邊,孟晚咬了一口後眼睛都亮了,“好吃,裏麵還有花生芝麻。”
    周圍人實在太多了,孟晚的音量本來不大,也被旁人聽了去。有兩人見狀也去壵族人的攤位上買了幾塊沙糕。
    由於這些年赫山大小糖坊的興起,當地的糖價逐步開始下降,糖製的糕點五花八門,大家也舍得給孩子買來甜甜嘴。
    宋亭舟和孟晚分吃了兩塊沙糕後,又吃起了糖蔥餅,成功的膩住了。
    “我好像看到青杏他們了。”孟晚從自己的零食筐子裏拿出一顆橘子解膩,剝好皮後分給了宋亭舟一半。
    宋亭舟接過橘子往孟晚所指的那處看,果然看見青杏領著一群弟妹在逛街,“他身邊的那個男子是誰?”
    青杏姐弟幾個身邊還有一個陌生男子,容貌俊秀,氣質有些文弱的樣子,身邊跟著兩個小廝,正與青杏說說笑笑。
    “徽州府茶商徐家的庶子,他和珍罐坊做了一筆大生意。人還算有魄力,就是心眼太小,勤於算計,一句話拐十八個彎,不算什麽良人。”孟晚琢磨著珍罐坊的貨已經給徐文君補齊,對方近些日子應該就能走了,不急著上路,怎麽反而湊到了青杏身邊呢?
    西梧府都知道苗家的藥堂和知府夫郎沾親帶故,以徐文君的精明勁兒應該查到了。之前孟晚嚇了他一通,他是不敢在孟晚麵前擺弄的。可青杏一個醫女,除了和孟晚的這層關係在,就剩一身醫術了,有什麽值得圖謀的?
    “青杏姑娘,這裏人多嘈亂,不如我請姑娘一家去味珍樓裏坐坐?”徐文君說話斯文有禮,很容易博的人好感。
    青杏的臉頰浮上一片紅雲,“徐公子太客氣了,家裏孩子多,就不用您破費了,我們在街上逛逛就好。”
    徐文君不讚同的說“青杏姑娘與我有救命之恩,怎麽能說是破費呢?”
    青杏很不好意思,“治病救人,是醫者分內之責。再說公子也已經付過診費。”
    苗郎中將幾個孩子教養的都很好,不以醫術而挾製旁人。青杏說完就帶著弟弟妹妹們往另一頭走去。
    徐文君先是一愣,隨後跟在青杏後麵意味深長的笑了。
    孟晚將他二人的表情變化看了個正著,似有所感的輕歎一聲,“哪兒有那麽多和和美美的愛情故事,尋常人總會受些情傷。”
    攬在他腰上的手倏地收緊,“我定不會傷你分毫。”
    孟晚空出來一隻手拍拍宋亭舟胳膊,“我當然信你,我們算是幸運的了。”
    兩人之間也就是一點苗頭,孟晚做為外人不便開口勸說什麽,之後阿尋來找楚辭玩,倒是可以不經意間提醒幾句。
    逛了半天,孟晚的嘴就沒閑下來過,下午兩人回家一趟。家裏人都出去了。雪生和朱顏跟著阿硯去找書院裏的小夥伴,黃葉陪著常金花,楚辭一大早就去找阿尋,項芸和林易陪著幾個老友在味珍樓喝茶,下人們也都被放了假。
    剩下幾個小丫鬟和小廝怕被花子拍走,留在家裏巴望著哥姐給帶吃的玩的回來。
    廚娘也放了假,孟晚給宋亭舟炒了鍋蛋炒飯,他隻陪著喝了半壺茶水。
    兩人在家歇了一會兒,晚上的燈會才是重中之重。府衙門口平時少有百姓敢來,這會兒卻圍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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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放假自己加班的喬興源站在臨時搭建的高台上,本來在有氣無力的和同樣加班的幾個衙役說著話。冷不丁看到從遠處逐漸走近的宋亭舟,立即便挺直了腰板。
    曾幾何時自己還在唾棄童平偷奸耍滑,誰成想自己會被硬逼給老油條。
    喬興源麵色肅穆的對著台下的百姓說道“前些日子是秋收的好時節,大家想必都得了個好收成。我們西梧府全府的百姓,往後都可隻納田賦稅,田地越多,納稅越多,同人口再無半點關係。家裏勞動力多的可以多開荒地,便是不種水稻,多種果樹也是一個進項。”
    底下的百姓們有所感悟,不說鄉下的農戶日子比從前好過了。就是在城裏過活的百姓買賣也越做越好,這是大家都親身體驗到的。
    喬興源寫了張手稿,他抽空看了幾眼,繼續說道“現在城裏的府學,縣城的縣學都供普通人家進學,不要學費,隻付食宿而已。鬆韻學院的學費更是隻要一兩,家裏小哥兒女娘去了白吃白住還發衣裳。”
    “家裏孩子多的,也不要苛刻了孩子們,男子讀書科舉能當大官你們都是知道的。”
    “女娘小哥兒在學院讀了書,識了字,學了算數的可以到孟夫郎的工坊裏做管事。學了刺繡的可以做繡娘,學了紡織的可以去布莊紡布,學了烹飪的能自己開店賣吃食,學了藥理更了不得,那就是能看病治人的郎中!”
    孟晚抬頭掃了眼慷慨激詞的喬興源,問向身邊的宋亭舟,“怎麽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喬經曆身上有一層怨氣呢?他是不是也想放假?”
    宋亭舟淡淡的說“抽簽決定,他自己手臭。”
    抽簽的人一共有兩位,喬興源和單教授。
    喬興源把台下百姓動員的都心動了,甚至有人開始悔恨府學縣學或學院招人的時候沒讓自家孩子去,把孩子送去的本來不敢聲張,這下又開始得意起自己的先見之明。
    眼見大家情緒高漲,喬興源又開始說“大家不用懊悔,往後每年的九月,縣學、府學、鬆韻學院都還會再招新。”
    今天的這場集會,一是增加西梧府當地節假日,促進百姓消費與資金流動。二來稱大家都在,為幾座學院宣傳一二。三也是最重要的,撮合少數民族與禹國之間的聯姻,激增當地人口。
    如喬興源所說,西梧府現在已經取消了人丁稅,是時候多生孩子開闊土地,往書院輸送年輕學者,為朝廷選拔人才。
    喬興源最後提醒大家,不著急走的晚上可以留下看燈會,府城的富商們買了煙花,晚些會在河邊放煙火。而且城裏客棧的通鋪,今天隻要往常一半的價錢。
    通鋪本來就不貴,一半的價錢也就幾個包子錢,喬興源說到這兒,人群便已經四散開來去訂房了。
    孟晚留在原地招呼下台的喬興源,“喬經曆,辛苦你為鬆韻學院說話。”
    喬興源對兩人行了一禮,“大人,夫郎。鬆韻學院本就是利民之舉,家中小女明年六歲也是要去學院進學的,等日後百姓們見到其中便利,想來無需旁人多言,也會爭搶入學名額。”
    孟晚笑道“那就借喬經曆吉言了。”
    “今日辛苦你,年後可多歇兩天。”宋亭舟說出的這句天籟之音後,喬興源眼睛都亮了。
    “多謝大人!”
    有需求就有市場,前些日子就有消息靈通的小販聽說晚上有燈會。等宋亭舟和孟晚前往城內的護城河支流時,兩岸已經是燈火通明,仿若白晝。
    “孟夫郎!”自橋上往下走的阿尋看見了孟晚和宋亭舟,和楚辭兩人跑了過來。
    “一整天都沒看到你們,原來早就來了。”孟晚語帶調侃。
    楚辭把手裏剛買的燈籠遞給阿尋,對孟晚和宋亭舟比了幾下。
    “你祖母他們都回家了啊,阿硯也被她帶走了?好,我知道了。”孟晚從宋亭舟懷裏掏出個錢袋子,抓了一小把碎銀給楚辭,“難得出門玩一次就玩個痛快,和阿尋多買些小玩意。”
    楚辭知道推辭不過,無奈的裝進自己袖兜裏,剛才碰到常金花,對方已經塞了把銀子給他了,他錢袋現在都滿了。
    宋亭舟拍拍楚辭的肩膀,“注意安全,也不要玩的太晚,我和你阿爹去對麵看看。”
    楚辭點頭,和阿尋往別處走去。
    河對岸不光有燈,還有賣花的。這個時節若是北方也就隻有菊花了。嶺南不僅有花,種類還不少的樣子。
    孟晚想為宋亭舟買一束切花,這個在現代相當權威的浪漫禮物,他還沒給宋亭舟送過。
    “夫君,你去那邊幫我也買個花燈來玩,什麽花樣的都行,你挑的我都喜歡。”
    孟晚兩句話支走宋亭舟。等看人走遠了才到花市上尋了一處小攤,蹲下來問賣花的小販,“這種花叫什麽?”
    小販見他穿著不俗,忙著推銷,“夫郎好眼力,這個叫春麗,是從南海傳過來的品種。您看這花苞開的多大,一支隻要三文。”
    孟晚財大氣粗的說“你這一籃我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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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放花朵的籃子是用細竹條編製的,比尋常籃子要細長一些,暫且能充作花瓶用,上麵還係著兩根背帶,可以背在背上。
    孟晚付了錢,背上花,心情愉悅的去找宋亭舟。
    這會兒已到戌時,河上撐起船隻,漫天的煙花從左到右應接不暇,被河景映襯的格外美麗。
    “哇!”
    “好漂亮喔!”
    “那邊那邊,好像是陳家放的。”
    “這邊也開始了,是黃員外家的家丁在放煙花。”
    “你們快看那兒啊!是餘二公子,不愧是咱們西梧首富,餘家的煙花最大最漂亮。”
    “河對岸也放了!是珍罐坊的人!!!”
    “不是珍罐坊,是琉璃坊!天!好大的煙花,竟然還有圖案!”
    鋪天蓋地都是人們的驚呼聲,大家忙著看煙花,一時間人群都滯留在河邊賞景。
    宋亭舟提著一盞錦鯉燈踏上橋麵,“晚兒,你看這個可喜歡?”
    孟晚站在橋上笑盈盈的看著他手裏的錦鯉燈,卻並不接到手裏,反而從身後掏出一筐子的新鮮月季花來。
    “看!送給你的。”
    煙花在天空乍響,宋亭舟一時耳邊都是“嘭嘭”的爆炸聲,和人群的驚呼聲,愣了小會兒才突然笑著接過孟晚手中的花束,將自己手裏的花燈遞給對方。
    “怎麽想起給我買花?”
    孟晚好聽的話像不要錢一樣往外冒,“送心悅之人才要送花,你是我最愛的人,早就該給你買了。”
    都成親這麽久了,宋亭舟聽到孟晚的情話還是會不好意思。他就如初墜愛河的青澀小夥一樣,聽了孟晚的解釋頗為笨拙的說“那我這就去給你買花。”
    孟晚提著河燈牽他往橋下走,“今天我給你買,下次你再給我買就好,不然我們拿著多難受啊,一會兒還想再去買些小吃零嘴回家呢!”
    剛才在橋上的男男女女皆聽見了孟晚的話,不好意思是真的,但大受啟發也不假。
    自這天集會之後,西梧府突然就掀起了一陣送花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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