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準備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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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要顧忌聶二夫郎的身體,孟晚一行人決定從揚州走水路回西梧府,這個決定剛好和宋亭舟岔開了,他到家的時候見家裏忙忙亂亂的收拾東西,才知道宋亭舟已經走了半月。
    “都誰跟著大人去了?”孟晚洗漱後擦著頭發問過來稟告的黃葉。
    黃葉拿了條幹布巾給他遞過去,“陶家三兄弟和阿尋、雪生哥,他們就帶了兩車行李,大人說吏部催得急,要他在十月前赴任。”
    孟晚把頭發擦得半幹不幹,隨便找了根發繩把鬆散的長發攏起來紮上,“竟然還規定了日子?”他更覺得擔心了。
    他更加覺得這個正三品的官位有詐,想盡快上京同宋亭舟匯合,“家裏收拾的差不多了吧?把拿不準的都列到單子上,我去珍罐坊一趟,回來將單子給我看看。”
    孟晚回到家來不及休息,就開始跑東跑西,隻能交給他最信任的唐妗霜,西梧府有宋亭舟的餘威在,起碼在下一個六年到達之前,不會有人敢打珍罐坊的主意。
    琉璃坊更不用說,除非是想不開打算被抄家把眼睛放琉璃坊裏。
    至於風重所在的橡膠廠……
    “你要上京了?那記得告訴我的小弟,他說的那什麽車輪,我已經有眉目了,兩年之內我肯定能造出來。”風重穿著一身不知道多久沒換的衣服,遠遠走過來氣味由輕到重。油膩成縷的頭發黏在他臉龐,絲毫不影響他抬得高高的腦袋,和一臉傲氣的表情。
    孟晚盡量屏住呼吸,結果被他這一句話破了功,“什麽小弟?你還有在盛京的弟弟?”也像風重似的是個科學怪人嗎?也這麽厲害嗎?
    風重一臉不耐煩,“就是上次那個姓羅的,他不知道有多景仰我,死皮賴臉就是為了見我一麵。”知到他把橡膠車輪給研製了出來,更是不知道會多崇拜自己!
    哦,羅霽寧啊!
    孟晚眉眼彎曲的看著已經成型的黑色輪胎,非常突然的說了一句,“風大哥,等你把橡膠車輪研究到可以供馬車上路使用而輕易不損,我就給你寫本書吧?就寫你是如何克服千難萬險,造福禹國百姓的出行問題,到時候天南地北的印刷出來幾千、幾萬本供整個禹國的百姓閱覽,你覺得怎麽樣?”
    風重“”
    出書出名萬人景仰禹國無人不知!
    “也不要光寫我,我的長輩們也出了力,但是他們淡泊名利,書裏的名字主要寫我就可以了。當時我……”他裝都不裝了,恨不得拉著孟晚徹夜長談自己匠心獨運。
    孟晚被他熏了大半天才僥幸脫身,唐妗霜和餘彥東在外等候,三人在珍罐坊開了個小會。
    “郊外這三間工坊應該是無礙的,若是真有人不長眼上門,妗霜,你可以去找琉璃坊的管事和幾位師父,沒人敢造次。”孟晚叮囑唐妗霜道。
    唐妗霜能力很強,最主要的是他也夠沉穩,不會因為一點小小的危機就方寸大亂。等過了這三年,之後果珍罐大批量生產到價格下跌,珍罐坊也會同糖坊一樣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工坊。
    這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孟晚十分期待禹國也如後世一般,各種工坊接連聳立,匠作工師百花齊放。
    最賺錢的說完再說說最有前景的,驛站的收入目前孟晚都投在了修路上,等路修好,才是石見驛站開始盈利的時候。
    但是有利就有弊,驛站的模式不同於工坊,是聚集起來統一管理。也不同於官方驛站裏的人不敢胡亂造次。
    石見驛站從嶺南鋪設到盛京,一路大大小小的驛站算得上是半獨立運營,如今驛站還處於初期階段,目前倒是看不出什麽,可看不見不代表沒有。
    就算孟晚挨個給人下蠱,也不可能保證所有人對他忠誠,人都有私心、有欲望的,有些問題在所難免。
    “驛站這邊我走後很可能會出問題,小餘,你……”你不行就多找找你爹,孟晚讓餘彥東做最重要的西梧府管事,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便是他後麵有老餘兜底。
    “夫郎你就放心吧!我和霜哥兒強強聯手,定然把你留在西梧府的買賣打理的井井有條。”餘彥東倒是自信滿滿,他想拉唐妗霜的手,結果被拍了兩下。
    唐妗霜對孟晚說“夫郎,西梧府周邊的驛站我們都會定期巡視,但其他地方的要怎麽辦?”
    孟晚心中自有思量,“驛站的生意主要都在西梧府之內,然後便是冬季大量往盛京城運輸果珍罐,暫時其餘小地方還翻不起什麽風浪,等路修完,我會再將驛站的章程重新變動一番。”
    他的話,唐妗霜和餘彥東是信服的。
    把三座工坊和驛站的事都交代好,孟晚回到家裏去,放學回來的阿硯知道他回來了,一直在院裏等著。
    “阿爹!”阿硯小跑著過來,抱著他黏黏糊糊的撒嬌,“我好無聊啊。”
    孟晚把他從自己身上扯下來,“你怎麽跟個狗皮膏藥似的?人家緋哥兒一個小哥兒都沒你粘人。”
    阿硯現在初步進入叛逆期,自尊心比小時候強烈,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孟晚,眼尾鈍圓,“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我再也不要理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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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晚看著他跑走的圓潤背影,懷疑自己生的是個小哥兒。
    沒管獨自生悶氣的阿硯,孟晚接過黃葉手中的單冊開始清點。
    “這幾樣家具都讓人送到苗家去,細棉布也分過去一半,另一半拿去成衣店做成成衣,你們看喜好自己選樣子去。剩下的名貴布料妥善包裹好,裝一車明天我帶去赫山縣。”
    孟晚抬手拿筆,在單冊上勾畫了幾下,“家裏的書一本不落都要帶著,金子銀兩都兌成銀票,珠寶首飾藏到馬車車廂夾層裏,路上吃的用的米麵油糧和灶具一車放車頭,一車放車尾。這些事都辦好了之後就去租車,租咱們西梧府當地的,不要外鄉人。”
    他回來之後黃葉的心就安定許多,將孟晚所說一一記在紙張上,轉身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將孟晚洗漱後的髒衣服和布巾收走。
    孟晚望著他較小的背影感歎,黃葉是忠心能幹,但也不能緊著他一個人用,回盛京後免不得還要再買些人手。
    晚上吃飯,飯桌上少了個小小的身影,聶知遙問“阿硯哪兒去了,往日不是他吃飯最積極嗎?”
    常金花最了解孫子,“準是和晚哥兒置氣了,我去找找他。”
    “娘~”孟晚叫住他,“你就吃你的飯嘛,一會兒他餓了自然過來,你看緋哥兒多乖。”孟晚有心管管兒子,也忒嬌氣了點。
    常金花既怕孫子餓到,看看乖巧聽話的緋哥兒又喜歡,雖然嘴上嘀咕道“阿硯雖然沒有緋哥兒聽話,但是也算乖巧。”到底是坐下來沒去找阿硯。
    阿硯一開始躲到花園裏,抱著雪狼喂蚊子,後來實在又熱又咬,便跑到了常金花屋子裏。
    他盯著桌子上擺著的一盤子糕點幹果,惡狠狠的發誓,“我要把自己餓暈,讓阿爹後悔!”
    阿硯說完腦海中浮現孟晚抱著他大哭,滿臉後悔的說“阿硯,爹的好兒子,你可千萬別出事啊,爹這就抱你去酒樓吃好吃的!”
    “嘿嘿……嘿嘿嘿。”阿硯一邊傻笑,一邊揪雪狼尾巴上雪白的毛毛。
    雪狼吐著長舌頭,看著白絨絨的毛發飄落到鼻子上,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噴嚏聲喚醒了做白日夢的阿硯,他委屈巴巴的喃喃自語,“阿爹怎麽還不來找我啊?祖母也不知道我不見了嗎?”
    大家吃完飯各自回去,孟晚也跟著常金花,“娘,你的鋪子交代的怎麽樣了?等我從赫山回來咱們可就走了。”
    常金花說話也有些沒底,“我看來喜這孩子實實在在,做活也勤快,還學了認字算數,就想讓他做管事。”
    孟晚認同的點點頭,“當然可以啊!對了娘,黃葉跟咱們一塊走,那槿姑也不能留在店裏了,廚娘是當地的,不會進京,不如雇她做咱家廚娘吧?”
    常金花自然同意,她正愁入了京不知道還能不能開鋪子,天天在家閑著她還不如回老家種地。槿姑好歹跟她相熟,在家起碼能有人陪她待會兒,嘮嘮家常。
    唉~還沒到盛京,她就已經開始上憂慮了。
    兩人說著話,黃葉走在前麵突然小聲驚呼,“小公子,他怎麽睡在這兒了。”
    孟晚往裏走,隻見常金花的套間外頭,阿硯坐在軟塌前麵的地上,汗水浸濕了他鬢邊的頭發,上頭還粘了好幾根狼毛。阿硯白嫩的小臉上被咬了幾個小紅包,頭靠在雪狼龐大的身軀上,就那麽睡著了。
    他眼睛大,閉闔的時候長長的睫毛落下一片烏黑,鼻子嘴巴都精致又小巧,宛如一個縮小版的孟晚。
    可憐,又很可愛。
    孟晚走過去半蹲下,雙手撐在阿硯腋下,一使勁……沒站起來。
    他吸了一口氣又呼了出去,使了大勁兒才把兒子抱起來,呼哧帶喘的往旁邊的偏房走。
    阿硯生生被他折騰醒了,眼睛像是被黏在一起,半睜不睜的問“阿爹?你是來找我吃大雞腿的嗎?”
    孟晚沒忍住笑了,一笑就破功,差點沒把孩子扔地上。
    好不容易把沉甸甸的阿硯放到床上,孟晚給他脫鞋子、外衫的時候,看到他稚嫩臉上多出兩道淚痕來,霎時心中軟成一片。
    孟晚脫了外衫躺在阿硯身邊,那帕子動作輕柔的給他擦眼淚,用極其溫柔的氣音小聲問道“知道咱們一家要搬走了嗎?”
    阿硯閉著眼睛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黃葉端了一盆溫水過來,擰了塊布巾遞給孟晚,孟晚繼續給阿硯擦臉,“你祖母和爹都是北方人,當初因為你爹要過來做官我們全家才來的嶺南。”
    “那我們是要去北方嗎?昌平府?”阿硯聽常金花說過,知道他們的老家並不在這裏。
    孟晚給他擦完臉和脖子再擦手,又給他擦手,“我們不去北方,去盛京,那是禹國的國都,整個禹國最繁華的一座城,緋哥兒的家也在那裏。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會在盛京待上很久很久。”
    “阿爹知道你為什麽委屈,但是國都和西梧府不一樣,我們會遇到很多比你爹和我更厲害的人。你進學了,也知道國都的皇宮裏住的是皇室,他們想殺死我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所以到了盛京,便再也不能像在西梧府一樣任性了,知道嗎?”阿硯小時候,孟晚希望他開心自在,但回京在即,且阿硯也已經快七歲了,也是時候叫他懂些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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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硯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悶悶的說“我們不能不去嗎?就一直在西梧府住。”
    黃葉將水盆拿走,吹熄蠟燭關門出去。孟晚扭過身子麵向阿硯,“你說呢?你爹已經去赴任了。”
    阿硯聲音悶悶的,“那我明天要去找杜允康,以後我都不能和他一起玩了。”
    孟晚摸摸他的頭安慰道“明早阿爹去赫山,回來咱們才走,你還可以和朋友慢慢道別。”
    夜色正濃,孟晚閉上眼睛準備今晚在這裏湊合一晚,反正宋亭舟不在家。
    就快睡著的時候,冷不丁旁邊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
    “阿爹,我肚子在響。”
    “嗯。”
    “我想吃飯。”
    “睡覺!”
    第二天一早,家裏的馬車已經準備好,聶二夫郎和孟晚一起回赫山縣,蚩羽照例跟著孟晚,楚辭留下收拾他的家當,他院裏雖然一半阿尋已經幫他整理好了,可也有一部分連阿尋都不敢亂動的東西。
    “小辭,看著點你弟弟,往後咱們全家都不能再縱容他了。”孟晚臨走前叮囑了一句。
    阿硯邊啃肉包子邊憋屈的眨眨眼睛,他阿爹以前也沒慣過他啊!
    孟晚回赫山真的和回家差不多,路過的百姓上趕子和他打招呼,路邊店鋪的老板二話沒說就遞上來兩碗冰冰涼涼的石花糕。
    蚩羽扔了幾個銅板給攤主,又叫攤主給扔了回來,並又附贈給他一碗石花膏吃。
    “孟夫郎在赫山果然甚得人心。”
    孟晚聽到這道聲音,立馬放下手中的碗,下馬車行禮,“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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