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公司休息室格外安靜。安靜到能聽見零食袋“哢啦哢啦”的聲音，和遙控器被按下的那一下“滴”。
    “來來來，快開快開！”智妍盤腿坐在沙發上，手裏抓著一大把爆米花，朝何拉吆喝，“咱們金演員的綜藝紀錄片首秀，必須包場收看！”
    “歐尼，你們能不能安靜點！”金多美假裝不耐煩地抬手要打，“別給我整得跟首映禮似的。”
    “不是首映禮是什麽？你可是我們公司的綜藝新人類啊！”全鍾瑞一邊把可樂放在桌上，一邊一臉認真地說：“而且這節目還叫《潛跡》，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去深海潛水的。”
    “潛你個頭啦！”金多美白了她一眼，“是潛入普通人的生活啊。”
    節目開場了。
    鏡頭一轉，熒幕上的金多美穿著素色的衣服，素顏上陣，走在釜山的巷子裏，和街頭賣魚餅的阿姨聊天，一邊寫著日記式的獨白。
    “哇哦！”智妍看得目不轉睛，“這文藝風格我喜歡，果然是你多美的風格。”
    “就是有點慢……”何拉托著下巴，“我媽要是看這節目估計得開1.5倍速。”
    金多美咳了一聲，“你媽是你媽，我是我。”
    “哎，不是說收視率挺不錯的嗎？”全鍾瑞拿出手機查了一下，“第一期全國收視率2.3，釜山地區3.1，還登上熱搜第二了呢。”
    “還行吧。”金多美嘴角忍不住往上揚了一下，努力維持“冷酷藝人”的人設。
    “你別笑得那麽明顯啊！牙齒都露出來啦！”智妍邊笑邊把爆米花砸她懷裏，“不過說真的，多美你這節目真挺有深度的。拍得很靜，和你演戲時候不太一樣。”
    “對啊，”全鍾瑞點頭，“你不是一直說想拍點非主流的？這節目感覺像是你在自己拍紀錄片。”
    金多美瞟了她一眼：“這還不是我上次想開車旅遊，公司就直接給我弄了個綜藝。”
    “你知足吧你。”智妍一口汽水沒咽下去，嗆得直咳嗽，“哎呦我去……得了便宜還賣乖。”
    “別說我了。”金多美看她一眼，“歐尼，不是在做新專輯嗎？”
    智妍一聽就歎了口氣，整個人往沙發一倒：“別提了……專輯錄了一半，詞還沒改完，我這兩天快背詞背瘋了。還得練舞，肩都抬不起來了！”
    “何拉歐尼，你不是也在做新歌嗎？”鍾瑞看向她，“你進度怎麽樣？”
    “我比她好一點。”何拉自豪地點點頭，“我已經定了三首主打候選，風格都不一樣，有點neo pop，又帶點future bass。”
    “聽不懂。”金多美捧著可樂，“你就不能說點人話？”
    “說人話就是——我要火了。”何拉笑得一臉燦爛，“這次準備來個反差爆擊，走個甜妹路線。”
    智妍：“你走甜妹行，正好跟我不一樣風格。不過，最近大家都挺忙的。看個綜藝就咱們四個了。”
    “誒鍾瑞你不是也快要出國了？”金多美想起來，“聽說你要拍那個……叫什麽來著……”
    “《蒙娜麗莎與血月亮》。”鍾瑞聳聳肩，“導演是安娜·莉莉·阿米普爾，美國拍的奇幻片，挺特別的。”
    “哇哦！”三人異口同聲。
    “你這才是要國外拍片了。”何拉羨慕得直跺腳，“你在美國拍電影欸！，我們亞洲還沒混明白呢。真實羨慕啊。！”
    “哎喲，”鍾瑞一臉淡定，“發展方向不一樣嘛。你們是音源藝人，我走的是表演路線。”
    “同一個公司啊。”智妍一把摟過她，“你火了不就等於我們也沾光了嗎？”
    “對對對，到時候你紅毯走完，我們在後頭唱ost！”何拉立馬接話。
    “你倆唱《血月亮之歌》？”多美差點噴笑，“就你們倆這畫風，還不如我來朗誦。”
    四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節目都快播完了，四個人還是在嘰嘰喳喳地笑個不停。
    畫麵一轉，現場笑聲不斷。
    金智宇正抱著肩在監視器前哈哈大笑，手上還捧著保溫杯，一口沒喝，全噴樂了。
    他笑什麽？當然是笑他親妹妹金智秀的出場造型！
    ——一頭原本亮眼的紫發，現在夾雜著塵灰，臉上花得跟“土係朋克”似的，眼下還有一坨不知道是灰還是煙的暈染，就像剛從廢墟裏鑽出來。
    衣服破破爛爛，鞋帶都掉了一隻，真有點“煤礦風”的時尚感。
    金智秀瞪著她哥，嘴角都在抽搐：“歐巴！你是不是故意讓化妝師姐姐把我畫成這樣的？”
    金智宇笑到不能自已：“我是那種人嗎？我這都是為了劇情。”
    李東旭這時候插話，靠在一旁，一邊補妝一邊偷笑：“不是我說，導演你確實過分。這麽漂亮的妹妹，讓你畫成什麽樣？”
    金智宇立刻“義正詞嚴”：“東旭哥，你這就不對了！你當年《鬼怪》多帥啊，現在不也演個臉都快糊滿血的災民？演員啊，就得服從角色安排！別看外表，要從角色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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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智秀撇嘴，想反駁，但又有點聽進去：“好吧，我試著理解一下……可是，我是真的太醜了。”
    金智宇拍了拍她的肩，語氣溫柔了些：“電影講究‘信’，你演得信，觀眾才會信。
    你現在演的是在地震災難之後艱難返回公寓的人，你幹幹淨淨的，能讓人信嗎？
    得苦、得髒、得像真的在外頭飄了幾天才行。
    你演的這個人，戲不多，但你一出現，要讓觀眾‘一下記住你’。”
    他頓了頓，看了看監視器上的畫麵，繼續說：“而且你是那一場戲裏，唯一一個‘外來者’視角進公寓的人。
    你的存在，讓李東旭那個角色的背景開始產生懷疑，這一拋出，就能帶動後麵一整段衝突。
    所以，你雖然是配角，但是很重要。明白沒？”
    金智秀聽得眼睛都亮了，有點被說服了：“好像……還挺重要的？”
    金智宇拽下耳麥，“行，趕緊準備實拍。”    畫麵從昏黃的走廊慢慢推進，鏡頭在推軌上滑動，焦點落在金智秀狼狽的身影上。
    她的臉滿是塵灰，嘴唇幹裂，紫發貼著額頭，呼吸急促，像是剛剛穿越混亂的城市回到記憶中的“家”。她的眼神四處亂掃，顯得慌張又不安，但腳步依舊堅定。
    推開防火門那一刻，公寓大廳的笑聲突然停住。
    裏麵，李東旭、樸敘俊、珪瑛和幾位居民圍著一張用報紙鋪就的“餐桌”吃飯。地上堆著幾袋剛弄回來的罐頭和泡麵，還有幾瓶藏著的燒酒。
    大家停下筷子，一起看向門口。
    金善映角色皺著眉，眯眼看了一眼金智秀，先是一愣，隨後激動了起來：“這姑娘我認識啊！她是咱們公寓的——跟她媽媽一起住，房號是……你家隔壁吧？”
    她的話語一出，鏡頭切至李東旭
    他原本端著湯碗的手忽然頓住，瞳孔明顯一縮，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下一秒，他很快鎮定下來，但嘴角不自覺抽動了一下，低聲敷衍地答：“噢，好像是吧……”
    他轉頭喝了口酒，試圖掩蓋那瞬間的不自然。
    金善映滿心感慨，看向金智秀：“這就是你隔壁的大叔啊，認得吧？”
    金智秀站在原地，眼神冷靜，抬頭盯著李東旭，目光沉穩、不帶情緒，仿佛在驗證什麽。她掃了他一眼，語氣平平，卻像一把刀子割斷虛假的氛圍。
    “不認識。”
    整個大廳一下安靜下來。
    李東旭手指微微用力，碗沿“啪”的一聲裂了一道口。
    金善映一愣，趕忙笑著拍拍金智秀的肩：“這孩子在外麵流浪了這麽多天，估計是受刺激了……精神不太清楚。”
    她回頭看了一眼李東旭，沒發現他的神情已從從容轉為僵硬。
    氣氛微妙地改變。
    “cut！”
    金智宇在監視器後大喊：“不錯！這條有感覺了！”
    他摘下耳麥，站起身來走向片場。
    “智秀，剛才你看東旭那一眼——非常好！你那個‘不認識’說得太硬了，要輕描淡寫點。”
    金智秀立刻站好，認真回一句：“好的，導演。”
    金智秀還挺公私分明的，工作的時候還知道改口叫導演。
    金智宇笑了，想摸摸頭鼓勵一下，又收了回來，頭發有點太髒了。
    “來！補拍近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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