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救了嗎？”我平複住呼吸問。
    一秒，兩秒，時間在一點點流逝。
    “算了。”我起身，被陳歌抓住胳膊，“還有救。”
    “要怎麽做。”
    我聽見一陣腳步聲，遠了，聽不見了。是林念的腳步聲。
    “你把她支開，她不能聽嗎？”
    “我單純討厭她而已。”
    他把我扶起來，帶著我上樓。這隻眼睛毀了，另一隻也好不到哪去，看上去正常，可是根本看不清東西，就像蒙了一層紗一樣。
    “推門。”他說。
    我伸手碰了碰，指尖抵住了門板，用力一推，吱呀一聲，門開了。
    “關門。”
    我轉身去關門。
    “要是真不行，你就這麽訓練我吧，也好過什麽都不會。”我說。
    他沒說話，倒顯得我求著他一樣。
    “坐。”
    我坐在了床上。
    “嘩啦——”眼睛裏又噴出大量的液體，這一次，我真的感覺另一隻眼睛也要看不見了。
    我不知道陳歌在搞什麽，很長一段時間，房間裏都沒有任何動靜。
    可是呼吸聲卻在我旁邊。
    “你到底要幹嘛。”
    一雙手從背後捂住了我的眼睛，在我耳邊輕聲說：“我在幫你。”
    幫我還是毀了我，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疼。”
    “疼？”
    他鬆開了手，“還疼嗎？”
    “不疼了。”其實還疼。我隻是不習慣有人蒙著我的眼睛而已。
    “是剛才那樣疼，還是現在這樣疼。”他看穿了我的心思，問。
    我沒說話，但他顯然知道什麽，又把手放了上來，“我知道，肯定是放下來疼。”
    “你為什麽討厭林念。”
    “這個啊，”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和她有過節，她太自私了，我不喜歡自私的。”
    “我也自私。”
    “你和她不一樣。”
    他和我的距離近到他的嘴唇似有似無地觸碰我的耳垂。
    “哦？怎麽個不一樣法？”我笑了笑，一下子牽扯眼睛周圍的肌肉，疼的我倒吸一口涼氣。
    “她為了保命，什麽都做得出來。而你不會。”
    “其實我也會。”
    “你不會。不然你不會三番五次地去救我。”
    “你一直在騙我。”我說，“離開的那段時間，你究竟去哪了。”
    他沒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說：“在這裏，你隻能信我。”
    “憑什麽。”
    “憑我能治好你。”
    “那你還是別治我了。”
    “你喜歡跟他們在一起？”
    他似乎有些生氣，手上的勁都大了些，把那些想要去外麵的液體生生地按了回去。
    “我隻是把他們，都當成自己人。”
    “你把他們當自己人，可他們呢？恐怕隻把你當成一個跳板吧。比如誰呢？”他在我耳邊吹了一口氣，“上官顥？你和他接觸最多，你覺得，他對你是真心的嗎？還是說，你已經完全相信他了？”
    見我不回答，他又說：“你以為你眼睛是怎麽壞的，在法森西莊園，米托什給了你一副眼鏡，後來在伯爵府，你明明都好了，為什麽現在還會變成這樣？你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徐末。”
    “不是他。”
    “上……上官顥？”
    “也不是。”
    我鬆了一口氣。
    “是林念。”他另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肩膀，用了一抓，我感覺整個人都被他提了上來。他看上去明明那麽瘦，力氣卻不小。
    “都是她做的，是她把你變成這樣的。”
    “對她來說，有什麽好處嗎？”
    “當然有，隻是你不知道。”
    “是什麽。”
    “你以後會知道的。不過，那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你不說出來，我很難相信你啊。”
    “可是現在你隻有相信我，你對他們熟悉嗎？我們是一路走過來的，你不信我，還能信誰？而且你都和我走這麽久了，說放棄就放棄了，你還能找到一個和我一樣的人毫無保留地陪你嗎？”
    pua我。
    我不吃這一套。
    “似乎一個人也能活，兩個人隻是有個伴而已，也並不是很重要。”
    “可是要是我現在收手，你就徹底瞎了，沒了我，你以為你能活多久？”他就要把手拿開，被我按住。“求我。”
    喉結滾了滾，還是沒開口。
    “求我。”他想抽出手。
    “求你。”我服軟很快。
    “不夠誠懇，江哥，你求別人的時候，也是這種語氣嗎？”
    看來，他知道點什麽。
    以前在初中被人霸淩的時候，那人讓我求他，說求他就可以免他一頓打。我求了，沒用，還是遭了一頓打。
    我記得很清楚，他後來死了，被卡車就這麽碾過去了。骨頭渣子攤一地，血肉模糊的。那個時候，他剛打完我。
    眼珠子滾到我腳邊的時候，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你要死嗎？”
    “哈哈，”他笑出聲，“好啦，開玩笑的。”
    不知過了多久，他把手鬆開，把鏡子拿到我麵前，“看看，是不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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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點疼，不過的確正常了。
    “謝謝你，陳歌。”
    “說謝謝就見外了，以後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一起走呢。”他擦了擦手，對我笑。“還是要戴眼鏡哦，記得不要見強光。”他還貼心地給我準備了一副墨鏡。
    陳歌他……的確很好，就是陰暗了一點。就像戀愛裏你說分手他就下跪求你不要拋棄他不要離開他，然後一直纏著你跟蹤你的男鬼一樣。
    “嗯。”我接過他擦幹淨的眼鏡戴上，好多了。
    “我去外麵一下。”我說。
    “嗯。”
    我走到門口，感覺一道目光正死死地盯著我，一回頭，發現陳歌站在陰暗的角落裏看著我，發現我之後，他也隻是笑笑。
    我關上門，盡可能離他遠一點。我趴在欄杆上抽煙，希望這樣可以讓緊繃的神經放鬆一點。
    “陳歌跟你說什麽了？”林念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她一直很喜歡穿高跟鞋。我低頭一看，紅底鞋。和她在一起後，她的所有東西幾乎都是我買的，我很享受給她買東西的過程，這讓我很有成就感，就像……遊戲通關了一樣。
    她整理一下襯衫飄帶，抬頭看著我。
    “沒說什麽。”我吸了一口煙，本想著吐出來，但是看她在這，又咽了回去。
    “你不說我也知道，他是不是告訴你，我是個自私的人，你的眼睛是我造成的。”
    “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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