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張望間，遠處出現了一片黑黝黝的輪廓。
    "那邊有片樹林，"沈昭昭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鬢發，她指著前方
    "我們在林子邊緣休息吧，既能擋風又不會太深入危險。"
    李大牛卸下板車，立刻開始收集幹樹枝生火。
    沈昭昭則鋪開被褥，小心地把小虎放上去。
    男孩在睡夢中咂了咂嘴，蜷縮成一團，活像隻小刺蝟。
    "冷..."小虎迷迷糊糊地嘟囔，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
    沈昭昭趕緊又給他加了一層被子，輕聲說："乖，等會兒火生起來就不冷了。"
    深秋的夜風確實刺骨，她自己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時一件厚實的粗布外衣突然披在了她肩上，帶著熟悉味道。
    "蘭兒穿。"李大牛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火光映照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大牛不冷，大牛有火！"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結實的胸膛。
    沈昭昭心頭一暖，攏了攏衣襟："謝謝大牛。"
    她注意到丈夫的手上又添了幾道新傷，想必是剛才撿柴火時劃的。
    這個傻子從來不知道疼，幹活總是拚盡全力。
    火堆生起來後，四周頓時明亮了許多。
    跳動的火焰在每個人臉上投下溫暖的光暈，驅散了夜的寒意。
    李老太從板車上取下一個小鐵鍋，架在火上開始煮粥。
    米粒在沸水中翻滾，散發出樸實的香氣。
    "奶奶，我能放點蘑菇嗎？"小虎已經醒了，正眼巴巴地盯著鍋子。
    李老太神秘地笑了笑，從懷裏掏出個小布包："看奶奶帶了什麽？"
    她展開布包，露出幾片曬幹的香菇，"上次趕集買的，一直舍不得吃呢。"
    簡單的米粥加上香菇和一點鹹菜，在寒冷的夜裏卻顯得格外香甜。
    小虎捧著碗，像隻小饞貓似的把臉都快埋進碗裏了。
    "慢點吃，別燙著。"
    沈昭昭輕輕拍著兒子的背，轉頭對李老太說，"娘，明天要加快速度。我們至少得走出五十裏，才能確保安全。"
    李老太點點頭，皺紋裏藏著憂慮："走小路雖然繞遠些，但勝在人少。等到了青石縣，可以補充些糧食。我包袱裏還藏著幾個銅板..."
    "青石縣..."沈昭昭回憶著地圖，"大概要兩天路程？"
    "嗯，順利的話後天傍晚能到。"
    正說著，李大牛突然豎起耳朵，手裏的木碗"啪"地掉在地上："有聲音！"
    沈昭昭立刻放下碗，手摸向腰間的刀。
    遠處確實傳來細微的聲響，像是樹枝被踩斷的"哢嚓"聲，又像是衣物摩擦灌木的"沙沙"聲。
    李大牛悄無聲息地站起來，像座鐵塔似的擋在家人們前麵。
    他的背影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高大，肌肉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聲音越來越近，沈昭昭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膛。
    難道村裏人發現他們離開，追來了？還是更糟的——土匪？
    小虎嚇得往奶奶懷裏鑽，李老太緊緊摟著孫子，枯瘦的手指掐進了被褥。
    就在沈昭昭準備叫醒小虎隨時逃跑時，灌木叢突然"嘩啦"一響——
    一隻灰毛野兔蹦了出來，長長的耳朵警惕地豎著。
    它歪頭看了他們一眼，三瓣嘴動了動，後腿一蹬又消失在黑暗中。
    "呼——"沈昭昭長出一口氣，差點笑出聲來，"虛驚一場。"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都濕透了。
    李大牛也放鬆下來，轉身對她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撓著頭說："大牛保護蘭兒！"
    這一刻，沈昭昭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這個"傻丈夫"，雖然心智如孩童，卻比許多正常人更可靠、更貼心。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去丈夫衣領上的一片枯葉，輕聲道："嗯，有大牛在，我們都不怕。"
    夜深了，他們決定輪流守夜。
    李大牛堅持要值第一班，沈昭昭便和李老太、小虎一起裹著被子躺下。
    透過樹葉的縫隙，她看見滿天星鬥像撒落的銀釘，一閃一閃的。
    "娘，天上星星真亮啊。"小虎小聲說。
    "是啊，明天肯定是個好天氣。"沈昭昭親了親兒子的額頭，"快睡吧。"
    清晨，林間的鳥鳴像一串銀鈴般喚醒了沉睡的一家人。
    一家人簡單收拾一番，吃了一點飯，開始上路了。
    上路後，沈昭昭注意到漫山遍野的植物都枯黃了不少，但好在還沒有什麽人逃荒，路邊的野菜、野果還算豐富。
    她拿著一根長棍在前麵探路，彎腰采集些能吃的植物。
    想到家裏就那麽點錢，打算試試好運，看看能不能有機會碰到人參之類的，隨後她開始運轉起來。
    "娘，這個能吃嗎？"小虎舉著一朵白色的小蘑菇跑過來。
    沈昭昭仔細看了看："這是鵝膏菌，有毒的。"
    她指著蘑菇柄上的環狀突起教兒子辨認，"記住，這種有"裙子"的蘑菇都不能吃。"
    李老太坐在板車上眯眼望著遠處："昭昭啊，我老眼昏花的，那邊是不是有片栗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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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昭昭順著婆婆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幾棵高大的栗子樹，地上散落著帶刺的果實。
    她驚喜地拉著李大牛："大牛，我們去撿些栗子！"
    栗子樹下，帶刺的果殼像一個個小刺蝟。
    李大牛用木棍撥拉著，突然"哎喲"一聲——一隻灰鬆鼠從落葉堆裏竄出來，嘴裏還叼著顆栗子，氣呼呼地朝他們甩尾巴。
    "對不起呀，搶了你的糧食。"沈昭昭笑著對鬆鼠說，轉頭卻看見丈夫正學著鬆鼠的樣子鼓起腮幫子，逗得小虎咯咯直笑。
    撿完栗子繼續趕路，沈昭昭時不時用棍子撥開草叢查看。
    "昭昭找什麽？"李大牛好奇地問。
    "人參呀、靈芝呀之類的..."沈昭昭隨口答道，其實也沒抱太大希望。
    誰知剛走沒多遠，她手中的棍子突然打到一叢灌木，頓時"撲棱棱"飛出一群野雞！
    這些笨家夥似乎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傻了，居然就在原地打轉。
    "野雞！"小虎歡呼起來。
    李大牛反應極快，一個猛子撲過去，居然徒手抓住了一隻肥碩的公雞！
    那雞撲騰著翅膀"咯咯"直叫，紅冠子一抖一抖的。
    更令人驚喜的是，他們隨後在草叢裏又發現了三隻母雞，正傻乎乎地蹲在窩裏。
    "今晚有雞湯喝了！"李老太樂得合不攏嘴，從包袱裏找出麻繩把雞腳捆住，掛在板車邊上。
    這意外的收獲讓全家人精神大振。
    中午時分，他們聽見不遠處傳來溪水潺潺的聲音。
    沈昭昭讓李老太和小虎在路邊休息，自己帶著李大牛去溪邊打水，順便處理一隻野雞。
    正走著突然被一根突出的樹根絆了一下。
    她抱怨著撥開那截樹根，卻意外發現兩株頂著紅果子的植物——那掌狀複葉再熟悉不過了！
    "人參！"她驚呼出聲，趕緊招呼李大牛，"大牛快來！別碰葉子，小心挖！"
    兩人跪在濕潤的泥土上，像對待珍寶似的慢慢挖掘。
    當那根須完整的人參終於出土時，沈昭昭的手都在發抖——這根人參須子細長密集，少說也有五六十年份！
    "發財了發財了..."她小聲念叨著，用苔蘚小心包裹好人參。
    回營地的路上，沈昭昭像隻偷到油的小老鼠，笑得見牙不見眼。
    她把發現告訴了李老太，老人激動得直念"菩薩保佑"。
    中午的野雞湯格外鮮美，金黃的油花飄在湯麵上，香氣飄出老遠。
    小虎啃著雞腿，滿嘴油光地問："娘，咱們是不是轉運了呀？"
    沈昭昭笑著給他擦嘴："是啊，老天爺看我們一家人勤快，特意給的好運呢。"
    下午的行程更加順利。
    他們先是撿到兩隻撞死在樹上的傻兔子——可能是被什麽野獸追趕慌不擇路。
    接著又在一片草叢裏發現了一窩野雞蛋，足足十二個！
    傍晚紮營前，小虎眼尖地發現一棵枯樹上長著好幾朵靈芝。
    李老太一邊煮粥一邊感歎："我活了大半輩子，從沒見過這麽好的運氣。莫不是祖宗顯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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