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夏冬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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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的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養心殿,胤禛放下朱筆,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案幾一角——
那裏靜靜躺著一封剛送到的信箋,落款處畫著一朵小小的木蘭。
距西山圍獵已過去兩三個月,這段日子裏,胤禛與沈昭昭書信往來不斷。
"皇上,該用早膳了。"蘇培盛輕聲提醒。
胤禛恍若未聞,修長的手指撫過信封上清秀的字跡。
那是夏家小姐的親筆,五日前他派心腹送去的詩集,她竟已回信了。
"皇上?"蘇培盛又喚了一聲。
"放著吧。"
胤禛終於開口,卻仍未抬頭,"傳朕口諭,召禮親王、富察馬齊禦書房議事。"
待蘇培盛退下,胤禛才小心拆開信封。
素白信箋上簪花小楷工整秀麗,墨香中隱隱透著一絲木蘭香氣:
"臣女恭請皇上聖安。蒙賜《全唐詩集》,不勝惶恐。昨夜讀至太白《清平調》,"雲想衣裳花想容"一句,頓覺春風拂檻露華濃..."
胤禛指尖微頓,眼前仿佛又浮現那日林中少女仰起的臉龐——確實當得起"露華濃"三字。
"...臣女愚鈍,鬥膽和詩一首,乞皇上斧正..."
信箋末尾附著一首七言絕句,字字珠璣,卻又暗含情愫。
胤禛反複讀了三遍,才將信箋收入袖中,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皇上,禮親王和富察大人已在禦書房候著了。"蘇培盛小聲提醒。
胤禛這才將信箋收入檀木匣中:"傳。"
禦書房內,禮親王允祹與富察馬齊正在品茶。
見皇帝進來,連忙起身行禮。
"西北軍報,年羹堯又遞了請餉折子。"
胤禛開門見山,將奏折擲在案上,"你們怎麽看?"
富察馬齊沉吟道:"年將軍剛平定羅卜藏丹津之亂,犒賞三軍也是常理。隻是這數目..."
"臣弟倒覺得,"
禮親王捋須道,"年羹堯近來行事越發張揚,上次回京竟讓直隸總督跪迎。這請餉數目,怕是有試探之意。"
胤禛目光一冷:"朕也這麽想。"
他指尖輕叩案幾,沉吟片刻,"西北軍餉之事,先壓著。年羹堯若問起,就說朕在斟酌。"
待二人退下,胤禛轉向蘇培盛:"備轎,朕要去景仁宮。"
景仁宮內,皇後烏拉那拉氏正與敬妃、齊妃商議太後壽辰事宜。
鎏金香爐吐著沉水香,皇後手中禮單密密麻麻寫滿賀儀。
"太後素喜佛經,命人重金求得敦煌唐人寫經一卷。"
皇後指著禮單道,"另備和田玉觀音一尊,蘇繡萬壽屏風..."
見皇帝進來,眾人慌忙行禮。
"皇上今日氣色甚好。"皇後溫婉一笑,親手奉上茶盞。
胤禛接過茶盞,目光掃過殿內眾人:"皇後近日身子可好?"
"托皇上洪福,臣妾一切安好。"
皇後眉眼含笑,卻在皇帝低頭飲茶時,與敬妃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皇上已有多日未踏足後宮,今日突然造訪,著實蹊蹺。
"皇上,"齊妃李氏忍不住開口,"華貴妃妹妹近日身子不適,太醫說是肝氣鬱結..."
胤禛眉頭幾不可察地一皺:"傳太醫好生照料便是。"
皇後敏銳地注意到皇帝眼中閃過的不耐,連忙岔開話題:"皇上,下月便是太後壽辰,臣妾擬了份賀禮單子,請您過目。"
胤禛接過禮單略掃幾眼:"皇後費心了。隻是..."
他指尖在某處停頓,"這尊金佛像是年羹堯所獻?"
皇後神色一緊:"是華貴妃前日送來的,說是年將軍從西域..."
"撤下。"
胤禛冷聲打斷,"太後壽辰,不宜用武將所獻之物。換上前朝張擇端的《鬆鶴延年圖》。"
皇後見狀接著說:"皇上看這壽宴戲單可好?特意點了太後最愛的《麻姑獻壽》。"
胤禛麵色稍霽:"再添出《目連救母》。太後重孝道,必會歡喜。"
說罷起身,"你們繼續商議,朕先回養心殿了。"
待皇帝離去,敬妃馮若昭忍不住低聲道:"皇後娘娘,您可發現皇上近來有些...不同?"
"對呀,娘娘,"齊妃湊近幾分,"皇上似乎對貴妃妹妹有些..."
皇後輕撫腕上玉鐲,神色莫測:"皇上日理萬機,心緒不佳也是常事,不可讓後宮瑣事煩皇上。"
翊坤宮內,華貴妃年世蘭正對鏡梳妝。
銅鏡中的美人眉目如畫,卻掩不住眼中的陰鬱。
"娘娘,該用膳了。"頌芝小心翼翼地上前。
華貴妃一把掃落妝台上的脂粉:"本宮沒胃口!皇上多久沒來翊坤宮了?三日?五日?"
頌芝不敢答話,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去打聽打聽,皇上今日去了哪兒?"
"回娘娘,皇上今日去了景仁宮..."
"景仁宮?"華貴妃冷笑,"烏拉那拉氏那個木頭美人有什麽好?"
養心殿內,鎏金自鳴鍾滴答輕響,窗外秋雨淅瀝,他批閱奏折時,筆尖懸在紙麵,墨汁暈開一片,卻遲遲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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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蘇培盛輕聲提醒。
雍正回神,擱下朱筆,他閉了閉眼,腦海中又浮現那日在林中初見她的模樣——
她跌落在地,淚眼朦朧,抬眸望向他時,那雙杏眼如含秋水,楚楚可憐。
"蘇培盛。"他嗓音微啞,"明日朕要去大覺寺進香,不必聲張。"
老太監心領神會:"奴才這就去安排。"
大覺寺·禪院
沈昭昭跪坐在蒲團上,指尖輕輕撥弄琴弦,一曲《鳳求凰》婉轉悠揚,餘音嫋嫋。
她今日穿了一襲素白繡銀紋的旗袍,發間隻簪一支白玉菩提簪,素淨如雪,卻襯得肌膚瑩潤如玉,眉眼如畫。
琴音戛然而止,她抬眸,見雍正立在廊下,不知已聽了多久。
"皇上。"她慌忙起身行禮,卻被一雙溫熱的手扶住。
"免禮。"雍正嗓音低沉,指尖在她腕間輕輕一握,又緩緩鬆開,"琴彈得不錯。"
沈昭昭耳尖微紅,低聲道:"臣女胡亂撥弄,讓皇上見笑了。"
雍正唇角微勾,在她身旁坐下,目光落在她纖細的手指上:"朕記得你還會下棋?"
"略懂一二。"
她抿唇一笑,取出棋盤,"皇上可願賜教?"
雍正挑眉,執黑先行。
起初他還存了相讓之心,可十手過後,他漸漸發現,沈昭昭棋風看似溫和,實則暗藏鋒芒,幾次險些將他逼入絕境。
"好一招"鎮神頭"。"他凝視棋局,忽然笑了,"朕竟小瞧了你。"
沈昭昭抿嘴一笑:"是皇上承讓了。"
陽光透過菩提葉隙,在她臉上投下細碎光斑,襯得她肌膚如雪,唇若點朱。
雍正目光微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棋子,心不在焉。
"皇上?"她輕聲喚他。
雍正回神,忽然伸手,指尖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嗓音低沉:"你這裏……沾了花瓣。"
沈昭昭一怔,呼吸微滯,他的指尖溫熱,輕輕擦過她的肌膚,帶起一陣細微的顫栗。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滯。
雍正眸色漸深,忽然傾身,在她唇上輕輕一碰。
沈昭昭瞳孔微縮,心跳如擂,卻不敢動,任由他的唇貼著她,溫熱而柔軟。
一觸即分。
雍正退開些許,指腹輕輕摩挲她的唇角,嗓音低啞:"……冒犯了。"
沈昭昭臉頰緋紅,垂眸不敢看他,隻低聲道:"……臣女不敢。"
時光如水,轉眼深秋
這半年來,雍正每月總要找借口去大覺寺兩三回。
有時帶些新奇玩意給她賞玩,有時隻是靜靜聽她撫琴。
後宮眾人起初並未察覺,直到連續三個月,彤史記載皇帝臨幸次數驟減,這才引起波瀾。
景仁宮
皇後端坐鏡前,指尖輕輕撫過眼角的細紋,淡聲問:"這個月,皇上來過幾次?"
剪秋低聲道:"回娘娘,就初一、十五按例來的那兩次。"
皇後閉了閉眼:"華貴妃那邊呢?"
"聽說……也隻有三次。"
皇後指尖一頓,緩緩攥緊手中帕子:"去查查,皇上近來都召見了哪些人。"
翊坤宮
華貴妃摔碎一套茶盞,鳳目含怒:"周寧海那個廢物!查了這麽久,連皇上去了哪兒都不知道?"
頌芝戰戰兢兢道:"娘娘息怒,許是朝政繁忙……"
"繁忙?"華貴妃冷笑,"昨兒慈寧宮請安,太後還誇皇上氣色好呢!"
她猛地拍案:"去把內務府的記檔拿來!本宮倒要看看,是哪個狐媚子勾了皇上的魂兒!"
壽康宮·太後寢殿
太後正閉目撚著佛珠,竹息姑姑輕手輕腳進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皇帝又出宮了?"太後緩緩睜眼。
"是,說是去大覺寺進香。"
太後輕歎一聲:"哀家這個兒子,自小性子就冷。先帝在時,就數他最不近女色。如今這是..."
"要奴婢說,皇上正當盛年,有個可心的人也是常理。"竹息小心道。
太後手中佛珠一頓:"隻要不耽誤朝政,不動搖中宮,隨他去吧。"
臘月初八·大覺寺
沈昭昭跟著母親上香,剛拜完觀音,便被小沙彌引至後山梅林。
雍正已在亭中等候,肩頭落了幾片雪。
見她來了,伸手拂去她鬢角雪粒:"冷嗎?"
沈昭昭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臣女縫了個香囊,裏頭裝了安神的藥材,皇上批閱奏折時或許用得上。"
雍正接過,香囊上竟用金線繡了《心經》全文,針腳細密精致。
他指尖摩挲著繡紋,嗓音微啞:"你繡了多久?"
"不久。"她低頭,耳尖微紅,"隻是燈下費眼睛些。"
雍正心頭一熱,忽然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近。
沈昭昭呼吸微滯,抬眸望他,卻見他眸色深沉,指腹輕輕撫過她的唇。
"春兒……"他低喚她的名字,嗓音暗啞。
沈昭昭心跳如鼓,還未回神,他已低頭吻了下來。
這個吻比上次更深,更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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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唇溫熱而柔軟,輕輕廝磨著她的,舌尖試探地抵開她的齒關,與她糾纏。
沈昭昭指尖攥緊他的衣袖,渾身發軟,幾乎站不穩。
遠處傳來腳步聲,雍正這才鬆開她,指腹輕輕擦過她微腫的唇瓣,嗓音低啞:"……來年選秀,朕等你。"
登基以來,他早已習慣了克製隱忍,卻在這小女子麵前一次次破例。
回宮路上,胤禛的轎輦經過神武門時,恰遇皇後儀仗。
"臣妾參見皇上。"
皇後福身行禮,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過皇帝微皺的常服,以及那個特別的心經香囊。
"皇後這是要去哪兒?"胤禛神色如常。
"臣妾去壽康宮給太後請安。"皇後溫聲道,"皇上可要一同前往?"
胤禛沉吟片刻:"朕還有奏折要批,改日再去向太後請安。"
目送皇帝轎輦遠去,皇後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剪秋,"她低聲吩咐,"去查查皇上今日出宮去了何處。"
"娘娘,這..."剪秋有些猶豫。
"本宮總覺得,皇上近來有些不對勁。"皇後眉頭緊鎖,"華貴妃那邊可有動靜?"
"聽說華貴妃娘娘派周寧海去查各旗秀女了..."
皇後冷笑一聲:"她倒是警覺。走吧,先去壽康宮。"
壽康宮內,太後正閉目養神。聽聞皇後求見,她緩緩睜眼:"皇後來了。"
"兒臣給皇額娘請安。"皇後恭敬行禮,"皇額娘近日身子可好?"
太後示意她坐下:"哀家這把老骨頭,也就這樣了。倒是你,看著憔悴了不少。"
皇後欲言又止:"兒臣...兒臣是有些憂心。"
"為了皇帝的事?"太後一針見血。
皇後一驚:"皇額娘也察覺了?"
太後輕歎一聲:"皇帝自西山圍獵回來,就常常心不在焉。哀家原以為是朝政繁忙..."
"兒臣懷疑,"皇後壓低聲音,"皇上在外頭有人了。"
太後手中佛珠一頓:"可有證據?"
"沒有。"皇後搖頭,"但皇上近來頻頻微服出宮,有時一去就是大半日。
回宮後心情總是很好,可問起去了哪兒,又含糊其辭..."
太後沉默良久,才道:"隻要不影響你的地位,這些小事不必過問。
皇帝終究是皇帝,三宮六院本是常事。"
"可若是那女子..."
"皇後,"
太後突然嚴肅起來,"記住你的身份。隻要中宮之位穩固,其他都是過眼雲煙。
當年孝懿仁皇後在時,先帝不也有過寵妃?"
皇後低頭稱是,眼中卻滿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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