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羑裏城囚西伯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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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旁邊的費仲跟個幽靈似的冒了出來,扯著嗓子就喊:“陛下,您可千萬別被姬昌那老狐狸給騙了!他表麵上看著忠誠老實,實際上一肚子壞水,之前就用那些花言巧語把大臣們哄得團團轉。這種人表裏不一,絕對不是什麽善茬。要是把他放回了國,說不定他轉頭就和東魯的薑文煥、南都的鄂順勾連起來,起兵造反,到時候可就天下大亂啦!士兵們得拿著兵器拚死拚活,將領們得身披鎧甲衝鋒陷陣,百姓們嚇得驚慌失措,都城也亂成一鍋粥。這就好比把龍放回大海,把老虎放回山林,後患無窮,到時候您肯定得後悔!”
紂王聽聞此言後,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兩條濃黑的眉毛如同兩條蜿蜒的小蛇一般緊緊地糾纏在一起。他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朕的詔書赦免已然發出,朝中諸位大臣皆已知曉此事,若是此時再將其收回,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如此一來,朕的顏麵何存呐!”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費仲突然上前一步,那張原本就顯得有些狡詐陰險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了一抹標誌性的奸笑。隻見他眯縫著雙眼,嘴角上揚,露出一排參差不齊的黃牙,諂媚地對紂王說道:“陛下莫要憂心,微臣這裏倒是有一個絕佳的妙計。此計不僅能夠成功地將那姬昌徹底製服,而且絕對不會有損陛下您的赫赫威名和無上尊嚴。”說著,費仲稍稍壓低聲音,湊近紂王耳邊,開始詳細地闡述起自己心中的陰謀詭計來……
紂王原本慵懶地坐在龍椅之上,聽到這話後,眼睛猛地一亮,仿佛瞬間被點燃了一團火焰一般,整個人都來了興致,急切地問道:“哦?快快說來,到底是什麽好主意?”
隻見那費仲一臉諂媚之相,弓著腰小心翼翼地湊到紂王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小聲嘀咕道:“大王啊,既然您已經決定赦免了那姬昌,按照規矩,他必定要先來這宮殿朝拜於您,之後才能返回自己的國度。而在此期間,朝中的那些文武百官們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定會紛紛設宴為他餞行。微臣打算前往他的餞行宴席之上,趁機好好打探一番他的真實想法和意圖。倘若這姬昌真如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一心隻為咱們國家著想,對您更是忠心不二、毫無二心,那麽大王您大可放心地讓他離去;可若是發現他哪怕隻有一絲絲的不軌之心,或者心懷欺瞞之意,咱們便立刻將他那顆腦袋給砍下來,如此一來,便可永絕後患啦!”說完這番話,費仲還不忘偷偷抬眼觀察一下紂王的反應。
紂王聽後,臉上露出欣喜之色,不住地點頭稱讚道:“妙啊妙啊,此計甚妙!愛卿果然智謀過人,如此一來,定能解決當前之困局。”他那原本緊繃著的麵容此刻也逐漸舒展開來,仿佛心頭的一塊巨石終於落了地。
而另一邊,比幹匆匆離開了朝堂。隻見他步履匆忙,神色凝重,心中似乎裝著十萬火急之事。一路上,他未曾有片刻停歇,徑直朝著館驛疾馳而去,想要盡快見到被囚禁於此的姬昌。
當比幹來到館驛門前時,早已守候在此的手下人見狀,連忙迎上前去,恭敬地說道:“大人,您來了。小的這就進去通報西伯侯。”言罷,這名手下人轉身快步走進館內。
此時,正在屋內焦急等待消息的姬昌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稟報聲。得知是比幹前來拜訪,他不敢怠慢,趕忙起身整理衣冠,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出房門,前去迎接這位貴客。
兩人見麵之後,相互行了一個大禮。比幹麵帶微笑,率先開口說道:“西伯侯別來無恙啊!今日一見,風采依舊不減當年呐。”姬昌則謙遜地回應道:“承蒙丞相掛念,姬昌一切安好。不知丞相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比幹也不兜圈子,直截了當地說道:“姬昌啊,實不相瞞,老夫今日在便殿麵聖之時,鬥膽向天子進諫,懇請陛下恩準收殮兩位忠臣的遺體,並借此機會為你爭取到了歸國的許可。”說完這番話,比幹將目光投向姬昌,觀察著他的反應。
姬昌一聽,感動得不行,“撲通”一聲跪下,拜謝說:“老殿下,您這恩情比天高比海深,我姬昌啥時候才能報答您這再造之恩呐!”
比幹上前,拉著姬昌的手,一臉嚴肅,低聲說:“現在這朝廷啊,已經亂套了,綱紀全無。無緣無故就殺大臣,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賢侯啊,你明天去朝拜宮殿,完事之後趕緊麻溜地走,千萬別磨蹭。那些奸佞小人嫉妒心可強了,要是去晚了,說不定他們又想出什麽壞點子來害你。記住,千萬記住!”
姬昌聽聞此言,神色惶恐,忙不迭地彎下腰去,深深地鞠了一躬,誠惶誠恐地道謝道:“丞相大人,您這一番話語,猶如金玉一般珍貴,字字句句都蘊含著無盡的智慧和深意呀!如此大恩大德,我又怎敢有絲毫忘卻呢?想當年,若不是丞相親口指點迷津、出謀劃策,我恐怕早已深陷困境,難以自拔。如今能得丞相如此厚愛與眷顧,實在是我姬昌三生有幸啊!這份恩情,我定會銘記於心,沒齒難忘。日後但凡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哪怕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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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姬昌就來到午門,望著宮殿拜別辭行,謝了恩,然後帶著家將,直接出了西門,來到十裏長亭。您瞧,武成王黃飛虎、微子、箕子、比幹等百官都早就在這兒等著呢,他們都特別欽佩敬重姬昌。
姬昌下了馬,黃飛虎和微子趕緊迎上去,笑著說:“今天賢侯您要回國了,我們特意準備了點薄酒,一來給您榮耀餞行,二來呢,還有幾句話想跟您說。”
姬昌連忙說:“您二位請講,我聽著呢。”
微子一臉誠懇地說:“雖然天子對不住賢侯您,但希望您看在先君的份上,可千萬別失了臣子的節操,別胡思亂想,搞出什麽事端來。要是您能這樣,那我們這些人可就太幸運了,萬民也都能過上安穩日子。”
姬昌聽完,“撲通”一聲跪下,叩頭謝道:“我感激天子赦免我的恩德,也承蒙各位的再生之德,就算我姬昌到死,也報答不完這份恩情,哪敢有別的念頭啊!”
百官一聽,紛紛舉杯敬酒。姬昌那酒量,那叫一個大,喝個百八十杯都不在話下。大家一邊喝一邊聊,正所謂“知己到來話不盡”,彼此的關係更加親密,都舍不得分開了。
正喝得高興呢,就看見費仲、尤渾騎著馬,大搖大擺地來了。這倆家夥還自己準備了酒席,說是也來給姬昌餞別。百官們一看到這倆奸臣,就像見了蒼蠅似的,心裏膈應得慌,臉上都露出了不高興的神色,一個個都找借口溜了。
姬昌這人實在,雖然心裏也不待見這倆,但還是很客氣地說:“二位大人!我姬昌何德何能,勞駕二位大老遠跑來給我餞別,是我來得遲了,還望恕罪。”
費仲假惺惺地說:“聽說賢侯榮歸,下官特地來送行,實在是有事耽擱了,來遲了,還請賢侯恕罪。”
姬昌是個仁德君子,待人真誠,一看這倆這麽“熱情”,心裏也沒多想,就跟著高興起來。可百官們都怕這倆奸臣,都先走了,最後就剩姬昌、費仲和尤渾三個人喝酒。
酒過幾巡,費仲和尤渾對視一眼,說:“拿大杯來!” 然後斟滿一杯酒,遞給姬昌,說:“賢侯,幹了這杯!”
姬昌接了酒,躬身謝道:“多謝二位大德,我啥時候能報答這份恩情啊!” 說完,一仰頭,一飲而盡。姬昌酒量大,不知不覺又連飲了好幾杯。
費仲看姬昌喝得差不多了,開始套話:“賢侯啊,我老聽說您擅長演算先天數,這算出來的事兒,真的都能應驗嗎?”
姬昌醉醺醺地回答:“陰陽的道理,那都是有定數的,怎麽會不準呢。不過人要是能順著這定數,趨吉避凶,也能逃脫災禍。”
費仲接著問:“那要是當今天子的所作所為都亂七八糟,您能算出將來會咋樣嗎?”
這時候,西伯侯已經半醉了,早忘了這倆家夥不懷好意,一聽到問天子的吉凶,就皺著眉頭,歎息道:“唉,咱這國家的氣數啊,眼看著就不行了,也就這一代了,延續不下去,還不能有個好結局。當今天子這麽胡作非為,那是在加速國家的敗亡啊。我作為臣子,實在不忍心說這些。” 說完,又是一陣淒涼。
費仲哪肯罷休,繼續追問:“那您說說,這定數應在哪一年呢?”
姬昌迷迷糊糊地說:“不過二十八年,戊午年中的甲子而已。”
費仲和尤渾裝模作樣地歎息了幾聲,又給西伯侯敬了酒。過了一會兒,又問:“賢侯,我們倆也想請您給算一卦,看看我們這輩子咋樣?”
姬昌這人實誠,哪想到他倆在算計他,就用袖子遮著,演算起來。算完之後,沉吟了好久,說:“這卦可真是奇特啊!”
費仲和尤渾假裝好奇地笑著問:“怎麽個奇特法?我們二人的卦裏有啥奇怪的?”
姬昌說:“人的生死,雖說有定數,但一般也就是得個癱瘓、癆病、鼓脹、膈症這些雜症,或者是受五刑、被水火之災、上吊、跌倒之類的意外,都是非命而死。可二位大夫不一樣,你們死得那叫一個稀奇古怪。”
費仲和尤渾接著追問:“到底咋死啊?死在啥地方?”
姬昌說:“將來不知道為啥,你們會被雪水淹沒身體,凍在冰裏而死。”—— 後來薑子牙冰凍岐山,捉拿魯雄,還真就捉住了這二人,在封神台祭祀。這都是後話,咱先不提。
費仲和尤渾聽完,笑著說:“‘生有時辰死有地’,隨它去吧。” 然後又和姬昌繼續暢飲。
喝著喝著,費仲和尤渾又開始引誘姬昌:“賢侯,不知道您平時有沒有給自己算過命,看看自己到底咋樣?”
姬昌說:“這平時我也演過。”
費仲問:“那賢侯您的禍福咋樣啊?”
姬昌說:“我能善終正寢。”
費仲和尤渾假惺惺地慶賀安慰道:“那是,賢侯您自然是福壽雙全呐。”
西伯侯謙虛地道了謝。三人又喝了幾杯。費仲和尤渾一看時機差不多了,就說:“哎呀,我們朝中還有事兒,不敢久留了。賢侯,您前途保重啊!” 說完,就各自分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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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仲和尤渾騎著馬,一邊走一邊罵:“這老畜生!自己都快死到臨頭了,還說能善終正寢。還咒我們寒冰凍死,分明就是在罵我們。太可惡了!” 正罵著,就到了宮門,兩人下馬,到便殿去朝見天子。
紂王問:“姬昌都說啥了?”
費仲和尤渾趕緊上奏:“陛下,姬昌那家夥怨恨憤怒,亂說一氣,侮辱您,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紂王一聽,大怒:“這匹夫!朕赦免他回國,他不但不感恩,還敢侮辱朕,太可惡了!他用啥話侮辱朕的?”
費仲和尤渾又上奏:“他演算卦數,說國家就這一代了,延續不過二十八年;還說陛下您不能善終。”
紂王氣得大罵:“你們沒問這老匹夫自己死得咋樣?”
費仲說:“臣二人問了,他說自己能善終正寢。陛下您想啊,姬昌這明顯就是巧言亂說,迷惑大家的耳目。他的生死可都在您一念之間,要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運,還說自己能善終,這不是自己哄自己嘛!就連我們二人叫他算卦,他說我們會凍死在冰中。就不說托陛下的福蔭,就算是普通小民,也沒有凍死在冰中的道理啊。這些都是荒唐的說法,虛假荒謬的話,惑亂世人,欺騙民眾,沒有比這更嚴重的了。陛下,您趕快下令處置他吧!”
紂王一聽,火冒三丈:“傳朕的旨意,命晁田趕去捉拿,立刻斬首,在都城示眾,以警戒妖言!”
晁田領了旨,撒腿就去追趕姬昌。這事兒啊,咱就先說到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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