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蘇妲己請妖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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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紂王那是迫不及待,一大早就扯著嗓子傳旨:“趕緊把筵席準備好,都擺在鹿台上麵,三十九席分成三層,每層十三席,給我整整齊齊地排好!”紂王一邊吩咐,一邊幻想著和神仙們把酒言歡的場景,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這紂王啊,就跟個盼著過年收紅包的小孩似的,恨不得一腳把太陽踢到西山去,再把那皎潔的月亮拉到東邊天空,讓宴會馬上開始。終於熬到了九月十五日傍晚,比幹穿著那身華麗的朝服,站在台下,滿心無奈又盡職地等候著旨意。
太陽一落山,月光灑下,紂王瞬間滿血複活,興奮得跟中了彩票似的,拉著妲己就往台上衝。一上台,就看到那九龍筵席,什麽山珍海味、珍饈佳肴,應有盡有,簡直就是美食的海洋。紂王和妲己先鑽進內庭,美滋滋地喝著小酒,眼睛時不時地往外麵瞟,就盼著神仙們趕緊現身。
妲己眼珠子一轉,一臉神秘地說:“陛下,等群仙來了,您可千萬別出去見麵,要是泄露了天機,以後神仙們可就再也不來啦!”
紂王一聽,連忙點頭:“愛妃說得太對啦,我肯定乖乖聽話,絕不壞了規矩。”
話還沒落音呢,將近一更的時候,突然四麵八方刮起了大風。這風刮得那叫一個詭異,有詩為證:
妖雲四起籠罩天地,冷霧陰霾天地昏暗。紂王台前心裏膽戰,蘇妃眼下子孫尊貴。隻知飲宴多生福分,誰料貪杯惹來滅門。怪氣已隨王氣消散,至今留下鹿台笑柄。
原來是軒轅墳裏的那些狐狸,它們吸收了天地靈氣和日月精華,有的修煉了一兩百年,有的都修煉三五百年了,這會兒都搖身一變,化作仙子、仙姬,大搖大擺地朝著鹿台來了。它們身上的妖氣一散發,眨眼間就把那輪明月給遮住了。風聲呼呼作響,就像老虎在咆哮。緊接著,隻聽見台上“簌簌”地落下一群人來。過了一會兒,月光又漸漸露了出來。
妲己趕緊湊到紂王耳邊,輕聲說:“陛下,仙子們來啦!”
紂王一聽,心跳都加快了,隔著繡簾偷偷一瞧,哇塞,裏麵的人穿著五顏六色的袍服,青、黃、赤、白、黑啥顏色都有。有的戴著魚尾冠,仙氣飄飄;有的戴著九揚巾,風度翩翩;有的是一字巾打扮,簡約又大氣;還有的是陀頭模樣,或者梳著雙丫髻,更有那盤龍雲髻的,看著就像真正的仙子、仙姬。紂王看得眼睛都直了,心裏那叫一個美:“哎呀媽呀,真的是神仙下凡啦,我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隻聽一個仙人開口說道:“各位道友,稽首了。”
眾仙紛紛答禮:“如今承蒙紂王設宴,在鹿台招待我們,這可真是太豐厚的賞賜啦!祝願咱們的國祚千年昌盛,皇基萬代長久!”
妲己在裏麵扯著嗓子傳旨:“宣陪宴官上台!”
比幹硬著頭皮上了台,在月光下仔細一瞧,好家夥,這些人個個仙風道骨,看著還真像那麽回事。比幹心裏犯起了嘀咕:“這事兒也太離譜了吧,怎麽感覺不太對勁呢?但看著又都像真的,我比幹也隻能硬著頭皮向前行禮了。”
有個道人瞅了瞅比幹,問道:“先生是何人啊?”
比幹恭恭敬敬地回答:“下官是亞相比幹,奉旨前來陪宴。”
道人裝模作樣地說:“既然有緣在此相聚,賜你壽一千秋。”
比幹一聽,心裏“咯噔”一下,這神仙賜壽也太隨意了吧,肯定有貓膩。正想著呢,裏麵又傳旨:“斟酒!”
比幹隻好拿起金壺,挨個給三十九席斟酒。他身為相位,卻沒察覺到這些人的妖氣,還傻乎乎地抱著金壺,在旁邊伺候著。
這些狐狸仗著自己會變化,那是毫無顧忌,雖然穿著漂亮的衣服,可身上那股狐狸的騷臭味怎麽也掩蓋不住。比幹一湊近,就聞到了那股刺鼻的狐騷臭,心裏一驚:“不對啊,神仙不是應該六根清淨,身上幹幹淨淨的嗎?怎麽這味兒這麽衝啊!”比幹忍不住在心裏歎息:“這當今天子真是無道,居然招來這些妖怪,還搞出這麽荒唐的事兒,這對國家來說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啊!”
正想著,妲己又下令讓陪宴官奉上大杯。比幹沒辦法,隻能依次給三十九席各奉一杯,自己也陪著喝了一杯。比幹酒量倒是不錯,這點酒對他來說小菜一碟。可妲己哪肯罷休,又喊道:“陪宴官再奉一杯!”
比幹隻能又給每一席上了一杯。那些妖怪們可沒喝過這麽烈的皇封禦酒,酒量大的還能勉強撐住,酒量小的可就不行了。沒一會兒,妖怪們就醉得東倒西歪,尾巴都不受控製地拖了下來,在那兒晃來晃去。
妲己這時候還沒反應過來,還一個勁兒地讓她的子孫們多吃多喝。她哪知道這酒勁一上來,這些小狐狸們根本控製不住,馬上就要現出原形了。比幹奉第二層酒的時候,第一層的妖怪們尾巴都露出來了,清一色的狐狸尾巴。
此時月光正好,照得台上亮堂堂的。比幹一直留著心眼,這下看得清清楚楚,心裏後悔得不行:“我堂堂相位,居然給這些妖怪叩頭陪酒,這傳出去不得讓人笑掉大牙,真是羞死我了!”比幹一邊在心裏暗暗叫苦,一邊聞到那狐騷臭,差點沒把隔夜飯給吐出來,氣得暗暗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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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在簾內看到陪宴官奉了三杯酒,小狐狸們都快醉得不行了,要是再喝,肯定得現出原形,到時候可就尷尬了。於是趕緊傳旨:“陪宴官暫時下台去,不用再奉酒了,讓眾仙各自回洞府吧。”
比幹一聽,如獲大赦,趕緊領旨下台。他心裏那叫一個鬱悶,出了內庭,經過分宮樓、顯慶殿、嘉善殿、九間殿,殿裏那些值夜的官員看到比幹一臉陰沉,都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比幹出了午門,騎上馬,前麵有一對紅紗燈給他引路。
沒走多遠,就看到前麵火把燈籠亮堂堂的,還有士兵和馬匹的聲音。原來是武成王黃飛虎在巡督皇城呢。黃飛虎一看到比幹,趕緊下馬,驚訝地問道:“丞相,這都什麽時候了,您怎麽才出午門啊,是有什麽緊急的事兒嗎?”
比幹氣得直跺腳,大聲說道:“老大人啊,這國家都快亂套了,到處都是精怪作祟,把朝廷攪得烏煙瘴氣,這可怎麽辦啊!昨晚天子宣我去陪仙子、仙姬宴飲,一更月亮升起來的時候,我奉旨上台,看到一群道人,穿著青、黃、赤、白、黑的衣服,看著還挺像那麽回事兒。誰能想到,居然全是一群狐狸精啊!那些精怪喝了兩三杯大杯的酒,尾巴都露出來了,在月光下我看得真真切切。這可如何是好啊!”
黃飛虎聽了,皺了皺眉頭,安慰道:“丞相先請回,末將明天自有辦法收拾這些妖怪。”
比幹這才回了府。黃飛虎這邊可沒閑著,馬上命令黃明、周紀、龍環、吳幹:“你們四個人各帶二十名健壯的士卒,分別守在東、南、西、北四個地方,看那些道人從哪一門出去,一定要追蹤到他們的巢穴,然後如實回來向我匯報。”
四人領命而去。武成王也回了府。
再說那些狐狸,酒勁在肚子裏翻江倒海,再加上一陣妖風刮過,它們再也架不住,也起不了迷霧了,隻能勉強架著身子出了午門。一個個東倒西歪,拖拖拽拽,擠擠挨挨的,三三五五地簇擁在一起。出了南門,將近五更的時候,南門開了,周紀遠遠地躲在黑影裏,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悄悄地跟在後麵偵察,發現這些道人、仙子都鑽進了離城三十五裏的軒轅墳旁的一個石洞裏。
第二天,黃飛虎升殿,四將回來複命。周紀上前說道:“昨天在南門,我們偵察到有三四十名道人,都進了軒轅墳的石洞裏。情況屬實,請將軍下令定奪。”
黃飛虎聽了,立刻命令周紀:“領三百家將,帶上所有柴薪,把洞口給我塞住,然後架起柴火燒,到下午回來向我複命。”
周紀領命而去。這時門官來報:“亞相到了。”
黃飛虎趕緊出去迎接,把比幹請到廳上,兩人行了禮,分賓主坐下。喝過茶後,黃飛虎把周紀偵察到的情況跟比幹詳細說了一遍。比幹聽了,大喜過望,連忙稱謝。兩人又一起談論起國家大事,不知不覺就聊到了中午。武成王讓人置辦了酒席,和比幹丞相舉杯交談,這一聊就聊到了午後。
周紀回來複命:“奉命放火,一直燒到午時,特地回來向將軍複命。”
黃飛虎轉頭對比幹說:“末將想和丞相一起去看看,您意下如何?”
比幹連忙說:“願意跟隨將軍一同前往。”
於是二人帶領家將出了南門,走了三十五裏,來到了軒轅墳前。此時煙火還沒滅,黃將軍下了馬,命令家將把火撲滅,然後用撓鉤把裏麵的東西扒拉出來。
這些狐狸喝了酒,還以為是一場美事,卻沒想到會落得個焦毛爛肉的下場,就連那些不會變化的,也無辜地死在了這個洞穴裏。有詩為證:
歡飲傳杯在鹿台,狐狸何事化仙來。隻因穢氣人看破,惹下焦身粉骨災。
眾家將沒一會兒就把那些狐狸扒拉了出來,隻見一個個焦毛爛肉,臭得讓人作嘔。比幹看著這些狐狸,對比武成王說:“這麽多狐狸,還有些沒燒焦的,咱們挑些好的,把皮剝下來,做一件袍襖獻給當今聖上。這袍子肯定能迷惑妲己的心,讓那些妖魅在君前待不安穩,說不定還能引發內亂,讓天子醒悟過來,把妲己給貶謫了,也能讓咱們盡盡忠誠。”
二臣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妙,高興得不行。之後各自回到府第,又是一番歡快飲酒,喝得酩酊大醉才散去。老話說得好:不管閑事終無事,隻怕你謀裏招殃禍及身。這事兒之後又會發生什麽吉凶變故呢,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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