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薑子牙一上昆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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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接著說,薑子牙聽申公豹那一番吹噓,心裏雖然有點懷疑,但還是很淡定地說:“你的功夫那是你自己辛辛苦苦練出來的,我的功夫也是我自己一點點琢磨的,哪能光靠學道年數的多少來評判誰厲害呢?”
    申公豹一聽,心裏想:“你個薑子牙,還嘴硬,看我不拿出真本事唬住你!” 於是他神氣活現地說:“薑子牙,你那點本事,不就是會點五行之術,能倒海移山嘛,哪能和我比!我跟你說,我這有個厲害的法術,把頭割下來,往空中一扔,能飄出去千萬裏,然後紅雲托著接住,再回到脖子上,不僅能完好如初,還能照常說話。像我這樣的道術,那才叫不枉學道一場呢。你有啥能耐,還敢保周滅紂!你要是聽我的,把‘封神榜’燒了,跟我去朝歌,保準你還能當個丞相,吃香的喝辣的。”
    薑子牙被申公豹這一番話給迷惑住了,心裏暗自琢磨:“人的頭可是六陽之首,要是割下來,還能飄出去千萬裏,最後還能回到原位,這種法術,還真是少見,難道他真有這麽厲害?” 於是就說:“兄弟,你要是真能把頭割下來,還能像你說的那樣在空中飄來飄去,最後照舊回到脖子上,我就把‘封神榜’燒了,跟你去朝歌,絕不食言。”
    申公豹眼睛一亮,說:“可不許反悔啊!” 薑子牙拍拍胸脯說:“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重如泰山,我哪能失信呢!”
    申公豹一聽,立馬去掉道巾,拿起劍,左手揪著頭發,右手一揮劍,嘿,還真把自己的頭割下來了,而且身體還直直地站著不倒。他又把頭往空中一扔,那顆頭滴溜溜地打著轉,越升越高。
    薑子牙本就是個忠厚君子,哪見過這陣仗,仰著臉,眼睛都直了,呆呆地看著那顆頭,隻見那頭顱轉得太快,隻看到一些黑影在晃。
    咱先不說薑子牙被迷惑得暈頭轉向,且說南極仙翁送薑子牙走後,沒急著進宮,就在宮門前休息了一會兒。這時候,他看到申公豹騎著老虎,氣勢洶洶地追趕薑子牙,追到麒麟崖前,還指手畫腳地說著什麽。再一看,申公豹的頭竟然在空中飄著。
    南極仙翁心裏一緊,暗道:“不好,子牙是個忠厚老實人,差點被這孽障給騙了!” 他急忙喊道:“白鶴童兒在哪裏?” 童子趕緊回答:“弟子在呢!” 南極仙翁說:“你快變成一隻白鶴,把申公豹的頭叼走,往南海去,別讓他再用這邪術騙人!”
    童子領了法旨,眨眼間就變成一隻白鶴,撲騰著翅膀飛起來,一下子就把申公豹的頭叼住,朝著南海飛去了。這事兒,還有詩為證呢:“左道旁門迷惑子牙,仙翁妙算沒有差錯,邀請神仙全靠申公豹,四九兵來亂得像麻。”
    薑子牙正仰著臉看得入神呢,忽然看到白鶴叼著頭飛走了,急得直跺腳,大喊:“孽障!你怎麽把頭叼走了呀!”
    正喊著,突然感覺後背被人拍了一巴掌,回頭一看,原來是南極仙翁。薑子牙急忙問:“道兄,你怎麽又回來了呀?”
    南極仙翁指著薑子牙,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呀,真是個呆子!申公豹那家夥是左道之人,他這不過是些小幻術罷了,你怎麽還當真了!隻要過個一時三刻,他的頭回不到脖子上,血一流出來,他就得死翹翹。師尊之前吩咐你,不要回應別人,你怎麽就不聽呢!你一回應他,可就麻煩了,會有三十六路兵馬來攻打你。剛才我在玉虛宮門前,看著你和他在那瞎聊;他用這法術迷惑你,你居然還想燒‘封神榜’;要是真把這榜燒了,那可就全完了!所以我讓白鶴童兒變成仙鶴,把他的頭叼到南海去,過了一時三刻,這孽障死了,你才能免去禍患。”
    薑子牙聽了,心裏有點不忍,說:“道兄,你既然知道他這是幻術,能不能饒了他呀。咱們學道之人,道心處處都該慈悲為懷,你就可憐可憐他,他修煉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煉成了九轉丹藥,又修煉了龍交虎成的功夫,要是就這麽死了,多可惜呀!”
    南極仙翁皺著眉頭說:“你饒了他,他可不會饒了你。到時候三十六路兵馬來攻打你,有你後悔的!”
    薑子牙還是堅持說:“就算後麵有兵來攻打我,我也不能先做不仁不義的事,還是得心存慈悲呀。”
    咱先不說薑子牙苦苦哀求南極仙翁。且說申公豹那邊,頭被仙鶴叼走了,回不到身體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他心裏清楚,再過一時三刻,血一流出來,自己可就小命不保了,真是左右為難,急得直冒冷汗。
    再看薑子牙這邊,還在懇求仙翁。仙翁經不住他的哀求,把手一招,隻見白鶴童子把嘴一張,就把申公豹的頭放了下來。沒想到落得太急,頭竟然臉朝著脊背落了下來。申公豹眼疾手快,急忙用手抓住耳朵一轉,才把頭轉正了。
    他睜開眼睛一看,看到南極仙翁正站在麵前。仙翁大聲嗬斥道:“你這該死的孽障!你用左道旁門的邪術迷惑薑子牙,讓他燒毀‘封神榜’,還想讓子牙保紂滅周,你安的什麽心!就該把你抓到玉虛宮,去見掌教老師,好好治治你的罪!” 嗬斥完,又說:“還不趕緊滾!薑子牙,你好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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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公豹羞得滿臉通紅,都不敢回話,灰溜溜地爬上白額虎,惡狠狠地指著薑子牙說:“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讓你西岐很快變成血海,白骨堆積如山!” 說完,恨恨地走了。
    咱再來說薑子牙,他捧著 “封神榜”,駕著土遁往東海去。正走著呢,突然感覺飄飄悠悠地落在了一座山上。這座山可太奇特了,玲瓏剔透,古怪崎嶇;山峰又高又險,雲霧繚繞,還靠近海島。有詩為證:“海島山峰高聳起怪雲,岸邊檜柏翠綠煙霧彌漫,山巒風聲吼叫如猛虎,拍浪穿梭好似破軍。奇異花草香氣濃鬱,青鬆翠竹色彩繽紛。靈芝結成清幽靈地,真是蓬萊仙境無與倫比。”
    薑子牙一下子被這山的美景吸引住了,心裏想著:“我要是能了卻紅塵,來到這裏,找個團瓢靜坐,沒事朗誦朗誦‘黃庭’,那才是我向往的生活啊。”
    話還沒說完呢,就看到海水突然翻起了大浪,旋風呼呼地刮了起來,風把浪掀起,浪像雪練一樣翻滾;水湧起了波,波滾動起來像打雷一樣響;轉眼間,雲霧就連接在了一起,陰霾從四麵聚攏過來,把整個山峰都籠罩住了。
    薑子牙嚇了一跳,驚訝地說:“奇怪!奇怪!這是怎麽回事?”
    正看著呢,就看到巨浪分開,冒出一個人來,赤條條的,大喊:“大仙!我的遊魂在這裏埋沒了千年,一直沒能脫身;前些天清虛道德真君給了我一道符命,說今天這個時候,會有法師經過,讓我在這裏等候。希望法師能大展神威,救救我這個遊魂,讓我能脫離這煙波苦海,這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
    薑子牙壯著膽子問:“你是誰呀,在這兒興風作浪的?到底有啥冤屈,跟我如實說說。”
    那東西說:“我本是軒轅黃帝的總兵官柏鑒。當年因為大破蚩尤,不幸被火器打入海中,這一困就是千年,始終沒法脫離劫難。還望法師能指引我,超度我到福地,您的恩情就像泰山一樣重啊。”
    薑子牙說:“原來你是柏鑒,那你聽好了,我這有玉虛法牒,你就跟我去西岐山等著,到時候自有任用。” 說完,把手一放,隻聽五雷響亮,一下子震開了迷關,迅速超度了柏鑒的神道。
    柏鑒現身,趕緊拜謝。薑子牙心裏一喜,駕著土遁就往西岐山去了。轉眼間,風聲呼呼作響,就來到了山前。隻聽狂風大作,那風可真不小。這風啥樣呢,有詩為證:“細細微微揚起塵土,無影穿過樹木荊棘,太公仔細看是什麽,卻像朝歌的五路神。”
    薑子牙一看,原來是五路神來迎接他了。五路神大聲說:“以前在朝歌的時候,承蒙恩師您的處置,讓我們去西岐山等候;現在知道恩師您路過,我們特意趕來遠遠迎接您。”
    薑子牙說:“我選個好日子,建造封神台,讓柏鑒監督建造,等造完了,把榜張掛上去,我自有妙用。” 然後又吩咐柏鑒:“你就在這兒好好監督建造,等台建成了,我再來開榜。”
    五路神和柏鑒領了法旨,就在岐山開始建造封神台。
    薑子牙回到西岐,到了相府。武吉、哪吒趕緊出來迎接,到了殿中坐下,薑子牙就問:“張桂芳那家夥有沒有來挑戰?” 武吉回答:“沒有,他一直沒敢來。”
    薑子牙又去朝中,見武王回旨。武王把薑子牙宣到殿前,行禮完畢。武王問:“相父,你去昆侖,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薑子牙隻能含糊其辭地回答,把張桂芳的事兒給掩蓋過去了,天機可不敢泄露啊。
    武王說:“相父為了我,為了國家,這麽辛苦,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薑子牙說:“老臣為國家效力,那是應該的,怎麽會怕辛苦呢。”
    武王傳旨:“設宴!” 然後就和薑子牙一起喝了幾杯。薑子牙謝恩後就回府了。
    第二天,薑子牙擊鼓召集將領,將領們參拜完畢。薑子牙下令:“眾將官領簡帖。” 先讓黃飛虎領令箭;哪吒領令箭;又讓辛甲、辛免領令箭。薑子牙把令箭發放完畢。
    咱再說說張桂芳這邊,他被哪吒打傷了胳膊,一直在營中養傷,眼巴巴地等著朝歌的援兵,壓根沒想到薑子牙會來劫營。
    二更時分,隻聽到“轟”的一聲炮響,緊接著喊聲四起,那聲音震動了山嶽。張桂芳和營裏的將士們嚇了一跳,急忙披掛上馬,風林也趕緊上了馬。等他們出了營,好家夥,遍地都是周兵,燈球火把照得天地通紅,喊殺聲此起彼伏,山都跟著搖晃起來。
    隻見轅門那邊,哪吒登上風火輪,搖動著火尖槍,像猛虎一樣衝殺過來。張桂芳一看是哪吒,心裏害怕,不戰就跑。
    風林在左營,看到黃飛虎騎著五色神牛,拿著槍衝殺進來。風林頓時大怒,心想:“好你個反叛的賊臣,竟敢半夜來劫營,這不是找死嘛!” 他縱馬,揮舞著兩根狼牙棒就朝著黃飛虎攻了過去。牛馬相遇,雙方在夜間展開了混戰。
    再看辛甲、辛免,他們往右營衝殺過去,營內沒有將領能抵擋得住,他們在營裏橫衝直撞,一直殺到後寨,看到周紀、南宮適被關在囚車裏,急忙殺開紂王的士兵,打開囚車把他們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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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紀和南宮適這二將,步行著搶到鋒利的兵刃在手,那戰鬥力瞬間爆棚,隻殺得天崩地裂、鬼哭神愁,他們和外麵的周兵裏外夾攻,張桂芳他們哪能抵擋得住。
    張桂芳和風林一看形勢不妙,沒辦法,隻得帶著傷狼狽地逃走了。這一仗下來,遍地都是屍體,滿地血水橫流。三軍叫苦不迭,丟盔棄甲,戰鼓銅鑼都扔了,自己人互相踐踏,死的人不計其數。
    張桂芳連夜敗走到西岐山,趕緊收拾那些敗殘的人馬。風林到營帳中,和張桂芳一起商議接下來的事兒。
    張桂芳一臉沮喪地說:“我自從領兵打仗以來,還從來沒吃過這麽大的敗仗。今天在西岐損失了這麽多人馬,我心裏別提多憋屈了。” 他急忙寫了告急的奏章,派人送進朝歌,請求迅速派援兵,好一起攻破西岐的反叛。
    再看薑子牙這邊,收兵得勝回營。眾將那叫一個高興,歡騰不已,齊聲唱著凱歌慶祝勝利。這場景,正是:“鞍上將軍如猛虎,得勝小校似歡彪。”
    張桂芳派的官員進了朝歌,來到太師府送文書。聞太師升殿,聚將的鼓一響,眾將紛紛參拜。堂候官把張桂芳的申文呈上。
    聞太師拆開一看,大吃一驚,說:“張桂芳去征伐西岐,不僅沒取勝,反而損兵折將,看來老夫必須親自出征,才能攻克西土啊。可無奈東南兩路,戰事頻繁,一直不安寧;又聽說遊魂關總兵竇榮也沒能取勝;如今盜賊四起,這可怎麽辦啊!我要是去了,國家內部空虛;我要是不去,西岐又攻不下來。”
    這時候,隻見門人吉立上前說:“如今國內沒什麽可用之人,老師您怎麽能親自出征呢,太冒險了。不如在三山五嶽之中,邀請一兩位師友,去西岐協助張桂芳,這樣大事自然能成。何必勞煩老師您費心,還傷了貴體呢。”
    就吉立這一句話,可不得了,斷送了兩對修行的人的前程,他們馬上就要在封神台上標名了。這事兒到底是凶是吉呢,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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