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燃燈議破十絕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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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來首詩:
“天絕陣”裏頭那叫一個猛,要是再碰上“地烈陣”,那就更夠嗆啦。秦完湊數來這兒,這都是老天爺定好的事兒,袁角被殺,那是因為他貪心。雷火都燒了兩個啦,捆仙繩也綁走一個,可還沒完呢。就這區區十陣,能有啥大作用呀,最後也就是在“封神榜”上留個名,讓人說道說道罷了。
話說大家夥兒正為誰來當破陣主將這事兒,你推我讓的呢,突然就瞧見空中慢悠悠來了一位道人。嘿,您猜怎麽著,這道人騎著鹿,周圍祥雲繚繞,還帶著一股好聞的香風呢。再瞧瞧這道人的長相,那叫一個稀奇古怪,簡直就是仙人裏頭的帶頭大哥,佛祖一脈的源頭啊。有詩為證:
一天瑞彩光晃悠,五色祥雲飄個不停。鹿在半空裏叫,那聲音可響亮了,紫芝長得那叫一個茂盛,葉子一層又一層。從中間走出這位真人,模樣跟別人就是不一樣。身上的仙氣像彩虹一樣直衝雲霄,腰上還掛著個寶貝,好像永遠都不會消失。這就是靈鷲山下的燃燈道人,經常去參加蟠桃會,給自己添壽呢。
大家夥兒一看,原來是靈鷲山元覺洞的燃燈道人來了,趕緊都從篷上下來,跑去迎接,把燃燈道人請上篷,又是行禮,又是讓座的。燃燈道人笑著說:“各位道友都來得挺早啊,我來晚了,大家可別介意哈。現在這十絕陣可厲害著呢,不知道誰來挑頭破陣呀?”薑子牙趕忙起身,恭敬地彎腰行禮說:“就等著老師您來指點迷津呢。”
燃燈道人說:“我這次來呀,主要有三個目的。一是幫子牙分擔分擔,執掌這符印;二呢,各位道友現在都有劫難,我來幫著化解化解;三嘛,了卻我自己的一樁心事。子牙公,你就把符印交給我吧。”薑子牙和大夥一聽,都高興壞了,紛紛說:“道長說得太對啦,太靠譜了。”於是薑子牙恭恭敬敬地把符印交給了燃燈道人。燃燈道人接過符印,謝過各位道友,這才開始琢磨怎麽破這十絕陣。這真是:
雷部正神要發威,神仙也難逃這殺戒啊。
話說燃燈道人琢磨著破陣的辦法,心裏忍不住歎氣:“這一劫,恐怕我那十位好友要折損了。”
咱再看聞太師那邊,在營裏把十天君請到營帳裏,坐下後就問:“十陣都準備得咋樣啦?都弄好沒?”秦完說:“早就弄好啦,都弄好老半天了。要不趕緊派人去下戰書,早點把事兒解決了,咱們也好班師回朝呀。”聞太師一聽,覺得挺有道理,趕緊寫了封信,讓鄧忠給薑子牙送去。
這邊哪吒瞧見鄧忠來了,就問:“你來幹啥呀?”鄧忠回答說:“來下戰書的。”哪吒一聽,跑去告訴薑子牙:“鄧忠來下戰書啦。”薑子牙說:“拿上來我看看。”這戰書寫的是:
“征西大元戎太師聞仲寫信給丞相薑子牙:老話說得好,‘在這天底下,所有人都是王的臣子。’你們無緣無故造反,得罪了全天下的人,這是被天下人都唾棄的事兒。朝廷多次派兵來討伐,你們不但不認罪,還變本加厲,又強暴又凶狠,把朝廷的軍隊都給殺了,讓朝廷的麵子往哪兒擱呀,這罪可不能輕易饒恕。現在我把這十絕陣都擺好了,就等著跟你們一決勝負。特地讓鄧忠把信送來,跟你們約個時間,等你們來破陣。戰書送到,就盼著你們趕緊回複。”
薑子牙看完信,就在原信上批了幾個字:“三日後會戰。”鄧忠拿著信回去,告訴聞太師:“薑子牙說三日後會陣。”聞太師一聽,就在大營裏擺了酒席,款待十天君,大夥又是吹又是擂,喝得那叫一個痛快。
一直喝到三更天,聞太師走出中軍帳,一抬頭,猛地瞧見周家那邊的蘆篷裏,一群道人頭頂上都冒出了祥瑞的光彩,有的像金燈,有的像貝葉,還有瓔珞垂珠,就跟房簷前滴水似的,源源不斷。十天君一看,驚訝地說:“哎呀媽呀,昆侖山的人都來啦!”大家夥兒都嚇了一跳,各自趕緊回到自己的陣裏,小心留意著。
不知不覺,三天就過去了。那天一大早,成湯營裏炮聲“轟”地一響,喊殺聲也跟著起來了。聞太師走出大營,站在轅門口,左右兩邊排開隊伍,鄧、辛、張、陶四位大將分立兩旁,十陣主也各自按照方向站好。
再看西岐這邊的蘆篷裏,隱隱約約有旗子飄動,瑞氣騰騰的。兩邊站著三山五嶽的門人,頭一對出來的是哪吒和黃天化;第二對是楊戩和雷震子;第三對是韓毒龍和薛惡虎;第四對是金吒和木吒。那場麵,就跟詩裏寫的似的:
玉磬金鍾聲分開兩邊響,西岐城下祥雲直冒。從今天開始大破十絕陣,雷祖的英名能流傳萬載。
話說燃燈道人執掌帥印,帶著一群仙人從篷上下來,排著隊,慢悠悠地往前走。隻見赤精子和廣成子站一塊兒;太乙真人跟靈寶大法師湊一對;道德真君和懼留孫麵對麵;文殊廣法天尊對著普賢真人;慈航道人跟黃龍真人並排;玉鼎真人跟道行天尊也站一塊兒;十二位上仙整整齊齊地站成一排。中間梅花鹿上坐著燃燈道人;赤精子負責敲金鍾;廣成子負責敲玉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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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天絕陣”裏鍾聲“當當”一響,陣門“嘩啦”一下打開了,兩杆旗子搖搖晃晃的,走出來一位道人。嘿,您再瞧瞧這道人長啥樣:臉跟藍靛似的,頭發紅得像朱砂,騎著一頭黃斑鹿就出陣了。您瞧他這打扮:
頭上戴著蓮子箍,身上穿著繡著白鶴的絳綃衣。手裏拿著四楞黃金鐧,還偷偷帶著能擒住仙人的玄妙繩索。在三山五嶽到處溜達,還在金鼇島裏燒丹藥。就因為心裏有煩惱,又嗔又癡的,不在高山上好好享受快樂日子。
這“天絕陣”裏的秦天君就這麽飛出來了。燃燈道人瞅瞅左右兩邊的人,心裏暗自琢磨:“哎呀,咋看都沒有一個命中注定先來破這陣的人啊……”正想著呢,忽然聽到空中“呼呼”一陣風聲,飄下來一位仙家,原來是玉虛宮的第五位門人鄧華。隻見他手裏拎著一根方天畫戟,先給大夥行了個稽首禮,說:“我奉了師父的命令,專門來破這‘天絕陣’。”燃燈道人點點頭,心裏想:“這都是天數啊,看來他逃不掉這一劫啦!”還沒等燃燈道人說話呢,就聽見秦天君大喊:“玉虛教下的誰來見識見識我這陣!”鄧華往前走了幾步,大聲說:“秦完,你先別急,別在這兒逞強,囂張啥呀!”秦完問:“你是誰呀,口氣還不小!”鄧華說:“你這壞蛋,連我都不認識啦?我可是玉虛宮門下的鄧華!”秦完說:“你敢來跟我這陣比劃比劃不?”鄧華說:“我既然奉了命令下山,哪能就這麽空手回去!”說完,拿著畫戟就刺向秦完。秦完趕緊催動鹿迎上去,一個在地上走,一個騎著鹿,倆人就這麽在“天絕陣”前打起來了。這場景,您瞧瞧:
這邊鄧華邁著道步,那邊秦完兜轉著黃斑鹿。鄧華邁著道步,展開了描金的五色旗子;秦完兜轉黃斑鹿,把金鐧舞得像龍擺尾似的。這邊鄧華心裏有點發虛,可還是硬著頭皮上;那邊秦完哪還顧得上什麽長生不老的秘訣,一心就想把鄧華幹掉。這邊秦完藍臉上的殺氣直透三千丈,那邊鄧華粉臉上的惡氣都衝破五雲瑞了。一個是雷部天君威風凜凜,一個是日宮神聖氣概不凡。這可真是:
封神台上留名的人,也難免被殺身之禍呀。
話說秦天君和鄧華沒打幾個回合,秦完假裝丟了一鐧,往陣裏就跑。鄧華一看,趕緊追了上去。見秦完跑進陣門了,鄧華也毫不猶豫地跟著衝進陣內。秦天君見鄧華追得急,趕緊跑到板台上。這板台上有個幾案,幾案上放著三首旛。秦天君拿起旛,左右連著轉了好幾圈,然後把旛往下一扔,“轟隆隆”雷聲大作。這一下,鄧華就感覺昏昏沉沉的,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秦完從板台上下來,把鄧華的腦袋砍了下來,拎著腦袋就出了陣,大聲喊道:“昆侖教下的,還有誰敢來看看我這‘天絕陣’!”
燃燈道人看見鄧華的首級,忍不住歎了口氣:“唉,可憐他修煉了這麽多年,今天就這麽沒了!”又瞧見秦完又來叫陣,就對文殊廣法天尊說:“你先去破這個陣吧,可得小心點啊!”文殊廣法天尊說:“知道啦,謹遵法旨。”然後唱著歌就出來了:
“想要試試自己的本事,哪會怕辛苦,淩霄寶匣裏的寶劍都在叫呢。手裏紫氣有三千丈,頭頂上的淩雲有百尺高。早上在金闕談論道德,時不時去玉京種蟠桃。奉了師父的命令離開仙府,也到這紅塵裏走一趟。”
文殊廣法天尊問秦完:“你們截教本來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多快樂呀,為啥要擺這‘天絕陣’來害這些生靈呢。我今天既然來破陣,那肯定得開殺戒了。可不是我們不慈悲,實在是為了了卻這之前的因果。你們可別到時候後悔啊!”秦完聽了,大笑起來:“你們這些閑雲野鶴般的神仙,怎麽也來受這份罪呀。你們根本不知道我這陣裏的無窮奧妙。可不是我逼你們的,是你們自己找上門來遭這大難的!”文殊廣法天尊冷笑一聲:“還不知道到底是誰要遭這絕命的災禍呢!”秦完一聽,氣得不行,拿著鐧就朝天尊打過去。天尊趕忙說:“善哉!”然後用劍擋住了秦完的攻擊。
倆人沒打幾個回合,秦完又假裝敗了,往陣裏跑去。天尊追到“天絕陣”門口,就瞧見裏麵風“嗚嗚”地刮著,寒霧彌漫,悲風陣陣的,心裏也有點猶豫,不太敢貿然進去。可這時候,後麵金鍾響了,沒辦法,隻得硬著頭皮進陣去。
天尊把手往下一指,嘿,平地上突然冒出兩朵白蓮。天尊腳踏著這兩朵白蓮,飄飄悠悠地就進陣了。秦天君一看,大喊:“文殊廣法天尊!就算你開口能吐出金蓮,垂手能放出白光,也別想走出我這‘天絕陣’!”天尊笑著說:“這有啥難的!”說完,把嘴一張,噴出一個鬥大的金蓮;左手五指裏射出五道白光,垂到地上又往上卷;白光頂上有一朵蓮花,花上還有五盞金燈在前麵引路。
再看秦完,又像之前那樣,把三首旛搖了起來。隻見文殊廣法天尊頭頂上升起了慶雲,五色毫光裏麵纓絡垂珠都掛了下來,天尊手托七寶金蓮,現出了化身。這模樣,就跟詩裏說的似的:
悟到了靈台,身體都變得不一樣了,自由自在,不受法術拘束。蓮花早就向著元海,纓絡垂絲,頂上還掛著珠子。
話說秦天君把旛搖了幾十下,可就是搖不動文殊廣法天尊。天尊在光裏大聲說:“秦完!貧道今天可饒不了你,我這殺戒得在你這兒開了!”說完,把遁龍樁往空中一扔,一下子就把秦天君給困住了。這遁龍樁按照三才布置,上下有三圈,把秦完捆得筆直。文殊廣法天尊朝著昆侖的方向行了個稽首禮,說:“弟子今天開這殺戒啦!”說完,舉起寶劍,“哢嚓”一下,把秦完的腦袋砍了下來,拎著腦袋就出了“天絕陣”。
聞太師正騎著墨麒麟呢,一瞧見秦完被斬,氣得大喊一聲:“氣死我啦!”催動坐騎,大聲叫道:“文殊,你別跑!我來啦!”文殊廣法天尊理都沒理他,墨麒麟跑得那叫一個快,就跟一陣黑煙“咕嚕咕嚕”地滾過來了。這場景,後人有詩讚歎說:
怒氣衝得都壓不住啦,一心就想動武。別以為這陣就沒輸的那天,就算有奇謀,最後也可能白費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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