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子牙劫營破聞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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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聞太師眼睜睜看著十絕陣全被破了,隻能眼巴巴等著朝歌的救兵,還盼著三山關的鄧九公來支援,這會兒正和彩雲仙子、菡芝仙一起商量對策呢。這兩位女仙氣鼓鼓地說:“沒想到三位仙姑遭遇不測,兩位師伯還親自下山,才搞得咱們今天這麽慘,把咱截教搞得像灰草一樣沒麵子。”聞太師聽了,也隻能長長地歎一口氣。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周營那邊炮聲隆隆,喊聲震天,有人來報告說:“薑子牙請太師出去答話。”聞太師一聽,火冒三丈,吼道:“我要不趕緊抓住薑尚報仇,就誓不為人!”於是,他派鄧、辛、張、陶四位將領分列左右,兩位女仙也一起出了轅門。聞太師騎著墨麒麟,像一陣煙火似的衝了過去。
    薑子牙見了聞太師,挑釁地說:“聞太師,你都打了三年多仗了,到現在還沒分出個勝負呢。你現在還能不能再擺個十絕陣啊?”說完,還傳令:“把吊著的趙江給斬了!”武吉得令,手起刀落,就把趙江斬在了陣前。聞太師見狀,大喊一聲,揮舞著鞭子就衝殺過來。黃天化趕緊催動玉麒麟,用兩柄銀錘擋住了聞太師。
    菡芝仙在轅門那兒,也是氣得不行,怒火“噌”地一下就冒起來了,提著寶劍就衝過去幫聞太師。這邊楊戩騎著馬,拿著槍,立刻迎上去和菡芝仙打起來。彩雲仙子見楊戩纏住了菡芝仙,也舉著劍衝了過來。哪吒大喝一聲:“別想衝進我們的陣!”說著,腳踏風火輪,和彩雲仙子交上了手。鄧、辛、張、陶四位將領也一起衝了出來。這邊武成王黃飛虎、南宮適、武吉、辛甲四人趕忙迎上去。兩邊這就展開了一場大戰,那場麵,可真是熱鬧:
    兩邊的戰鼓“咚咚”地擂響,五色的旌旗隨風飛舞,像彩霞在飄動。長弓硬弩守著轅門,隊伍排得像鐵壁銅牆一樣整齊。聞太師頭上的九雲冠上好像有火焰在燃燒;黃天化身上的金鎖甲閃爍著霞光。女仙就像大海裏戲水的蛟龍;楊戩則似萬仞山前爭搶食物的猛虎。“嗖嗖”揮舞的刀,就像金睛怪獸吐出的征雲;晃晃悠悠的長槍,宛如巨角蛟龍在爭搶戲水。鞭子打來,銀錘招架,濺起的銀花閃爍著寒光;長槍刺去,寶劍相迎,玉色的光芒好似瑞雪飄飛。刀劈在鎧甲上,鎧甲擋著刀,就像山前的猛虎和狻猊在爭鬥;槍刺向頭盔,頭盔抵住槍,仿佛深潭裏玉龍和水獸在搏鬥。使斧的,那斧子就像天邊明亮的皓月;使鐧的,鐧揮舞起來像萬道長虹帶著紫電。使槍的,槍尖上的紫氣照亮長空;使刀的,頂上好像有慶雲繚繞。有詩為證:
    這場大戰打得雙方都精疲力竭,死的人多得像亂麻一樣。大家這麽拚命,隻為了君王能安定社稷,可卻分不清誰賢誰愚,最後隻落得鮮血染紅了沙地。
    且說薑子牙和聞太師正打得火熱,菡芝仙瞅準機會,把風袋抖開,一陣黑風“呼”地一下就卷了起來。可她不知道慈航道人手裏有定風珠,慈航道人趕緊拿出定風珠,一下子就把風給定住了,風根本吹不出來。薑子牙一看,趁機祭起打神鞭,正好打中菡芝仙的頭頂,一下子就把她打得腦漿迸裂,當場就死了,一縷靈魂直奔封神台去了。彩雲仙子聽到陣後有動靜,剛一回頭,就被哪吒一槍刺中肩甲,摔倒在地,哪吒緊接著又補了一槍,結果了她的性命,她也去了封神台。武成王黃飛虎和張節打得難解難分,黃飛虎槍法如神,大吼一聲,一槍就把張節刺下了馬,張節的靈魂也飄向了封神台。
    聞太師正和黃天化打得激烈,又看到折了三個人,一下子就沒了鬥誌,虛晃一鞭,暫時退回了老營。這會兒就隻剩下鄧忠、辛環、陶榮三位將領了。他們見今天又折了張節,四個人裏少了一個,心裏別提多不痛快了。
    再看薑子牙這邊,大獲全勝,收兵回營。慈航道人跟薑子牙告辭,回山去了。薑子牙進了城,來到銀安殿,傳令說:“各位將領吃過午飯,都到殿上聽我調遣。”眾將領命而去。薑子牙進了內室,寫了些柬帖。到了午末未初的時候,銀安殿上敲響了聚將鼓,眾將紛紛上殿,參拜薑子牙,聽候命令。
    薑子牙讓黃天化、哪吒、雷震子分別領了柬帖和令箭,囑咐他們說:“你們三路這麽行動,就照……這麽辦。”又命令黃飛虎等人帶領五千兵馬衝擊左哨;南宮適等人帶領五千兵馬衝擊右哨。還讓金吒、木吒、龍須虎去衝擊轅門;四賢、八俊跟在後隊接應。辛甲、辛免、太顛、閎夭、祁恭、尹籍帶領三千人馬,一邊衝一邊大喊:“歸順西岐有德行的君主,就能安享太平;要是還幫著成湯那個無道的昏君,那就是滅倫絕紀。趕緊歸降周地,不然小命可就沒啦!”先把成湯的人馬衝散,讓他們孤立無援。薑子牙還說:“大功今晚就能告成。”又讓楊戩帶三千人馬,先去燒了對方的糧草,隻要糧草一燒,敵軍不戰自亂。等燒了糧草,截斷敵軍後,再去絕龍嶺幫雷震子完成任務。楊戩領命就出發了。這可真是:挖好了戰坑等著擒虎豹,張起漫天大網等著捉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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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先不說薑子牙準備去劫營這事兒,且說聞太師這邊損兵折將,一個人在營帳裏坐著,心裏正鬱悶呢。突然,他的神目看到西岐方向一股殺氣直衝中軍,聞太師冷笑一聲,說:“薑尚今天打了勝仗,就想趁機來劫我的大寨。”他急忙下令:“鄧忠、陶榮守左哨;辛環守右哨;吉立、餘慶帶著長箭手守住後營糧草。我在中軍,倒要看看誰能衝進轅門!”聞太師這就準備好打一場夜戰。
    當時天色已晚,太陽已經落山。快到一鼓時分,薑子牙把眾將都調了出來,從四麵圍攻敵營。人馬悄悄地來到成湯大營的轅門,左右都有燈籠作為信號。隻聽一聲信炮響,三軍齊聲呐喊,鼓聲大作,喊殺聲四起。這場夜戰那叫一個激烈,具體啥樣呢:
    征雲籠罩著四方原野,殺氣鎖住了遼闊長空。天地昏暗,雙方交兵;雲霧淒慘,人馬廝殺。剛開始的時候,雙方舉著燈籠火把相互迎擊;後來戰況激烈,劍戟槍刀胡亂刺向對方。離宮那邊光線昏暗,左右的軍卒慌亂奔逃;坎地沒有光亮,前後的將兵陣腳大亂。整個戰場昏昏沉沉的,月亮朦朦朧朧,都分不清這是誰家的天下;渺渺漫漫的,燈光慘淡,也辨不出這是什麽乾坤。征雲緊緊護著戰場,那些拚命的士卒來來往往,相互僵持;戰鼓急速敲響,舍生忘死的將軍們紛紛奮勇殺敵。東西兩邊混戰在一起,劍戟交錯;南北方向相互對峙,旌旗相互掩映。狼煙火炮的聲音,像雷聲霹靂一樣驚天動地;虎節龍旗,像閃電一樣上下翻騰。搖旗的小校,在黑夜裏戰戰兢兢;擂鼓的士兵,如履薄冰,都不知道該怎麽下手。周兵勇猛無比,紂卒紛紛奔逃。隻見戰場上血流成河,溝渠都被填滿,橫七豎八的屍體綿延數裏,一片狼藉。有詩為證:
    劫營這事兒幹得太妙了,三路衝擊敵營立下大功。隻因為武王洪福齊天,這事兒以後肯定會名垂青史,讓人羨慕薑子牙啊。
    話說薑子牙親自督率前軍,一下子就衝開了七層圍子,大喊一聲,殺進了大轅門。聞太師急忙騎上墨麒麟,提著鞭子衝過來,大聲吼道:“薑尚,今天我跟你非得決出個勝負不可!”說著,提鞭就朝薑子牙打去。薑子牙趕緊仗劍招架。金吒在左邊,木吒在右邊,龍須虎也出手了,石頭像飛蝗驟雨般打了過去。成湯的軍卒哪裏招架得住,好多人都受了傷。
    聞太師在中軍正打得激烈,黃飛虎殺進了左營。鄧忠、陶榮大喝一聲:“黃飛虎,別過來!”黃家父子兵一下子就把這兩位將領困在了左營。鄧忠抖擻精神,揮動板斧;陶榮也使出渾身本事,雙鐧不停地揮舞,兩人在左營展開了一場大戰。南宮適則衝進了右營,就聽見辛環大叫:“南宮適,別跑!”說著,張開肉翅就飛了過來。西岐的幾位將領一起上前,和辛環戰在一起。燈球火把把戰場照得如同白晝,黃昏開始廝殺,一直戰到黑夜,陰風慘慘,戰鼓咚咚。
    聞太師正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薑子牙瞅準機會,祭起了打神鞭。聞太師的神目一下子就看到了,急忙躲避,可還是被打中了左肩臂。龍須虎還不停地扔石頭,三軍陣腳大亂。大隊人馬一亂,周兵大喊著從四麵圍了上來。聞太師哪裏抵擋得住。黃飛虎有四個兒子,像黃天祥等人,年輕勇猛,氣勢不可阻擋,他們把槍耍得像龍擺尾一樣,轉換起來像蟒翻身,陶榮躲閃不及,早被一槍刺於馬下。鄧忠也抵擋不住,隻能敗走。辛環見周兵來勢洶洶,不敢戀戰,知道己方銳氣已挫,肯定贏不了了。又看到後營起火,原來是楊戩燒了糧草,軍兵這下徹底亂了,局勢根本沒法收拾。隻見火焰衝天,就像金蛇亂舞,周軍鑼聲、鼓聲齊響,隻殺得鬼哭神嚎。
    聞太師的大軍已經潰敗,又聽到周兵在四處大喊:“西岐聖主順應天命,是全新的君主。紂王無道,陷害天下百姓。你們為什麽不投降西岐,享受太平呢?何苦為了那個獨夫民賊拚命,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成湯的軍士在西岐待了這麽久,又看到八百諸侯裏好多都歸順了周,這會兒兵亂起來,根本不聽主將的指揮,大喊一聲,一下子就跑了一半。聞太師就算再有本事,也使不出來了,有法術也沒地兒用。隻見那些歸降的士兵漫山遍野地散去,沒投降的一邊抵抗一邊逃跑。
    且說周兵在後麵追趕成湯的敗兵,那場麵可真是夠慘的:
    追上敵軍將領,就把他們的衣服鎧甲都扒了;仗著氣勢,順手就把敵人的槍奪了。鐧敲在敵人的鼻凹上,錘打在敵人的胸口。鐧敲鼻凹,打得敵人眉眼都裂開了;錘打胸口,能把敵人的心肺都打出來。肩膀連著後背被刀砍傷,肚子被斧頭剁得分崩離析。錘打得那叫一個狠,槍刺得一點情麵都沒有。中箭的人,箭穿破了袍子和鎧甲;被彈子打中的,鼻凹處鮮血直流。碰到叉的人丟了魂魄,遇到鞭的人天靈蓋都被打碎。愁雲慘慘,遮蔽了天空,那些逃跑的士兵急急忙忙地尋找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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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太師兵敗,一邊抵抗一邊逃跑。辛環飛到空中,保護著聞太師,鄧忠在後麵催促著後隊。這一夜就敗逃了七十多裏,一直退到岐山腳下。薑子牙鳴金收兵。這真是:
    三軍士氣高漲,歡呼雀躍,薑丞相大功告成,凱旋而歸。
    話說聞太師敗到岐山,收攏那些殘兵敗將,清點了一下,隻剩下三萬多人了。太師又想到折了陶榮,心裏別提多鬱悶了,一句話也不說。鄧忠忍不住問:“太師,咱們現在往哪兒退兵啊?”聞太師問:“這兒往哪兒走啊?”辛環回答:“這兒往佳夢關走。”太師說:“那就往佳夢關去吧。”於是,催動人馬繼續前進。可憐啊,兵敗將亡,威風掃地,實在是沒了往日的氣勢。一路上,大家都唉聲歎氣的。
    人馬正走著,隻見桃花嶺上有一麵黃色的幡旗,幡旗下站著一個道人,正是廣成子。聞太師走上前問:“廣成子,你在這兒幹啥呢?”廣成子回答:“就是專門等你呢,等了好長時間了。你現在違背天命,幫助惡人,滅了仁義,害了那麽多生靈,陷害忠良,這都是你自己作孽。我在這兒呢,也不是跟你有仇,就是不許你過桃花嶺。你愛往別的地方去,隨便你。”
    聞太師一聽,氣得火冒三丈,吼道:“我現在已經夠倒黴了,兵敗將亡,你還敢這麽欺負我!”說著,催動墨麒麟,提著鞭子就朝廣成子打去。廣成子趕緊迎上去,撒開步子,用寶劍和聞太師打了起來。沒打三五回合,廣成子就把番天印祭到了空中。聞太師一看,知道這印厲害,趕緊調轉麒麟往西就跑。鄧忠也跟著太師一起退了回來。
    辛環很納悶,問:“太師,你剛才怎麽突然怕他了,還退兵呢?”太師說:“廣成子的番天印太厲害了,咱們根本招架不住。要是被這印打中,萬一丟了性命,那可怎麽辦!隻能先避開他。可現在過不了這嶺,咱們又該往哪兒去呢?”鄧忠說:“要不咱們進五關,往燕山去吧。”太師沒辦法,隻好調轉人馬,往燕山大路走去。
    太師帶著人馬曉行夜宿,沒幾天,就來到了燕山。猛然抬頭一看,太華山上豎著一麵黃幡,赤精子站在幡下。太師催著麒麟走到跟前。赤精子說:“來的是聞太師吧。你別往燕山去了,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奉了燃燈的命令,在這兒阻攔你,不許你進五關。你從哪兒來的,就還回哪兒去吧。”
    聞太師一聽,氣得三屍神暴跳,七竅生煙,大喊道:“赤精子,我可是截教門人,咱們好歹都是修道之人,你怎麽能這麽欺負我!我雖然兵敗了,但拚了這條命,也得跟你幹一場,絕對不會就這麽算了!”說完,夾緊麒麟,四蹄蹬開,揮舞著金鞭,鞭上神光燦爛。赤精子也不示弱,抖動麻鞋,揮開寶劍,和聞太師鞭劍相交。沒打五七回合,赤精子就把陰陽鏡拿了出來。也不知道聞太師這下性命如何,咱們下回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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