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縫紉機，高素蘭又拉著宋書言去下一個櫃台看自行車。
    宋書言這次沒多推脫，一眼看中了排在四輛二八大杠後麵，唯一一輛26寸的自行車。
    櫃台大媽注意到她的目光臉色大變，上前先發製人，忙說，“後麵這輛自行車已經有人定了！”
    高素蘭狐疑地打量大媽，“是嗎？”
    櫃台大媽點頭如搗蒜，“我還能騙你不成！人家錢票都交上來了，我們馬上就要安排人把自行車給人家送去！”
    其實這輛自行車是她看上了，錢都準備好了，就是一直沒跟人換到自行車票。
    每次有人打這輛自行車的主意，她都很心情焦灼。
    並使出渾身解數，編造車已經賣出去了的謊言，打消大家購買這輛自行車的念頭。
    宋書言遺憾收回目光，對剩下的二八大杠興致缺缺。
    高素蘭見宋書言實在喜歡那輛嬌小一點的自行車，卻是沒那麽容易被忽悠。
    她雲淡風輕地笑笑，“既然如此，那你去問一下你們經理，26寸的自行車什麽時候補貨？我們可以等。”
    櫃台大媽一窒，這個，經理每次問她26寸自行車賣出去沒有，她都說沒有。
    這讓她怎麽找經理說？
    她磕磕絆絆找借口，“那個……那個我們經理今天不在……”
    宋書言也看出了點什麽，瞬間精神了，眼睛亮亮地看向勝券在握的高素蘭。
    高素蘭輕輕拍了拍她柔嫩的手背，對著櫃台大媽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嗎？”
    “那我到別的櫃台問問，你們經理什麽時候回來？”
    說完作勢要走。
    櫃台大媽瞬間急了，“唉！等等！”
    她憋紅了臉，支支吾吾道，“那個，其實，這輛自行車還沒賣出去……”
    話都說到這了，也沒什麽好瞞著了，她爽快跟高素蘭承認了她的錯誤，“對不起啊，同誌，其實是我看上了這輛自行車，想買來給兒子娶媳婦用，可惜我一直沒找人換到自行車票……”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高素蘭沉默了一下，提醒她，“你有沒有想過，這自行車賣出一輛，你們櫃台就會補貨一輛？”
    櫃台大媽瞪大了眸子，“怎麽可能！”
    “我在這個櫃台也有幾年了，就來了這麽一輛26寸的車子！”
    宋書言默默插了一句，“或許是你們經理，以為26寸的自行車不好賣，才沒有繼續進貨呢？”
    做買賣不都這樣嗎？
    先把樣品擺櫃台。
    賣得快再大量補貨。
    櫃台大媽突然想起來，有段時間經理很關注她這個櫃台，天天追問，今天有沒有人問26寸那台自行車……
    她都斬釘截鐵說，沒有！
    櫃台大媽額頭瀑布汗。
    她顫聲問，“這車，你們還要嗎？”
    快把這兩人送走，再看看經理發現26寸自行車賣出去後的反應。
    如果經理多問兩句，她就說，車被買走後，還有好幾個人問起，這車什麽時候補貨。
    高素蘭淡定頷首，“開單吧。”
    照樣留下了地址。
    接下來，她掏出了一張電風扇票。
    宋書言再次眼睛一亮。
    這電風扇，夏天的時候，真是必不可少！
    雖然熱的時候，吹出來的風也是熱的，總好過沒有。
    不知道什麽時候，市場上能買到空調，市場開放後，她一定要努力賺錢，把市麵上能買到的電器通通買回家！
    “賣電風扇的櫃台在哪？”
    櫃台大媽填好單子，熱心給她們指了路，並問出了心中最想問的問題，“你們也是買來結婚用的吧？”
    “你們是母女，還是……”婆媳？
    高素蘭聽了這話龍顏大悅，期待地望著櫃台大媽，“你看我們倆，長得像嗎？”
    櫃台大媽一臉為難。
    看了倆人好幾眼，最後誠實地搖頭，“不像。”
    高素蘭傲嬌地白眼一翻。
    “走了，書言。”
    櫃台大媽：“……”等等啊！她們還沒告訴她，她們是什麽關係！
    她這該死的好奇心，不弄清楚，心裏老是惦記著。
    她就沒見過婆媳一起來買三轉一響的，但是倆人長得也不像母女。
    自行車明顯是買給年輕的女同誌的，她們也沒否認，這是買來結婚用。
    挑選電風扇的時候，高素蘭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左右看了一眼，才猛然想起來，她兒子呢？
    抱兩匹布到車上放好，去了這麽久還沒找來，迷路了嗎？
    她嘀咕了一嘴，“那臭小子幹啥去了？”
    說曹操，曹操到。
    周景深大步往這邊走，後麵還跟著一對母女。
    年紀大的那個看著比高素蘭大五六歲，年輕的跟宋書言差不多大。
    女兒拉著不情不願的母親，快步走，緊緊跟上周景深。
    這一幕，把高素蘭和宋書言看懵了。
    “兒子，怎麽回事？”
    宋書言挑眉，也好奇地看了周景深一眼。
    周景深眉毛都沒抬一下，指著母女倆，淡淡道，“她們想讓我們讓幾尺紅布給她們，我做不了主，就帶她們來找你們。”
    “哦~”高素蘭這才放心下來。
    母女中的女兒勇敢地站出來，向前一步，目光堅定地看向能做主的高素蘭，“同誌，您好！是這樣的，我家想買幾尺紅布做嫁衣，櫃台的大姐說，紅布賣完了。”
    “正當我們為難時，大姐說，這位男同誌買了兩匹紅布……我們就想問問，你們能不能……”
    高素蘭正要說話，就看見女孩身後，她的母親一個勁給她使眼色，似乎是讓她，不要答應。
    高素蘭：“……”
    她不動聲色打量母女二人。
    兩人身上的衣服均有補丁。
    膝蓋上的補丁，像一朵淳樸的花。
    衣服褲子都洗得泛白，有些看不出來原本的顏色。
    她猜測，莫不是年輕姑娘想買布做嫁衣，但她們家拿不出錢票？
    她同情心泛濫，笑著道，“多大點事，景深，把紅布抱到剛才的櫃台，讓人裁幾尺下來，送她們。”
    聽了她的話，姑娘的母親眼睛驟然一亮，笑得合不攏嘴，一個勁說，“謝謝，謝謝啊！大妹子！”
    姑娘卻是眉頭一皺，很有骨氣地說，“該多少錢票就多少錢票，我們要六尺布。”
    她認真跟三人道謝，“謝謝你們願意均點紅布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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