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老朋友再來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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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蔚生久久不語。
    而李北玄抬眼掃他一眼,語氣像是在聊天,又像是在教課。
    “他們信我,是因為你狠得下,我攔得住。”
    “可他們靠我,是因為你永遠不會真的聽我的。”
    “你不改,我才像真的,你越絕,我越真。”
    高蔚生:“……”
    這話聽著輕巧,可細想之下,才發覺後勁兒不小。
    高蔚生自己出的計,是標準的官場陽謀。
    敲打加安撫。
    一套打狗棒法。
    明麵上震懾、背地裏拉攏。
    套路老一點,但大家都看得懂,頂多覺得你不夠新鮮。
    但李北玄出的計……
    他這一臉鐵麵無私,不講舊情,是唱的權勢之威。
    而李北玄那副軟綿綿、講人情、講交情的模樣,看似無能,實則才是真正的攻心之計。
    人心是最不可信的,也是最容易被拿捏的。
    你越絕情,他們越想找個台階下。
    你越無情,他們越怕全城都是你這樣的人,到時候做生意,連個說理的都沒有。
    所以李北玄來了。
    哪怕隻是嘴上安慰了兩句,哪怕隻是象征性地求了個人情。
    他們也會覺得自己不是徹底被棄了,還有人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就像一個在衙門外跪了一夜的百姓,等不來判案的知府,隻要來個書吏給他倒杯熱水,他就感恩戴德。
    更何況,李北玄不是書吏,是堂堂侯爺。
    這戲要是唱真了,他們甚至會開始懷疑。
    是不是高蔚生壓根不聽李北玄的話?
    是不是這安西真正講理的人,隻有那位侯爺?
    慢慢地,他們就靠過去了。
    不是因為信任,而是因為害怕失去。
    失去這麽一個敢為他們說話的人。
    這才是李北玄這一招的狠處。
    狠得不在明麵,狠在後勁。
    恨得你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站到了他身邊,覺得他是靠山,是底線,是“講理”的那一個。
    可你再一看,他全程什麽都沒做。隻是“求情”而已。
    一旦風向站定,那些商人為了保他,不光會對高蔚生軟話連篇,還會主動把貨、把人、把錢送上門來討好李北玄,生怕得罪了“安西唯一的好人”。
    而這好人牌一旦樹起來,再收都收不住。
    比起自己唱獨角戲的黑白雙簧,李北玄這招反調唱法,不僅讓戲更像真,還把主導權牢牢握在自己手裏。
    最毒的,是他根本不怕壞名聲,甚至主動把無能、無權、軟蛋,往自己臉上貼。
    這就是李北玄。
    你以為他輸,其實他贏得最狠。
    你以為他退,其實他搶的是心。
    真實……不服不行啊。
    高蔚生沉默了片刻,忽而笑著開口:“你就不怕真演過了,把自己演成個可欺之人?”
    李北玄輕輕一笑,混不吝的一擺手:“我要是怕這個,你今天還能坐在這兒?”
    高蔚生聞言,嘴角抽了抽。
    這廝是真的陰。
    過了片刻後,高蔚生看著李北玄消瘦的背影,忍不住搖頭歎道:“莫說你才十六,翻年十七,就這份心氣和心術,我都懷疑你是個老狐狸、老政客、老商人了。”
    一個年輕侯爺,明明可以靠家世、靠功勞、靠臉麵吃飯。
    偏偏要自己下場唱這場“軟蛋戲”,唱得還這麽真,唱得這麽狠。
    狠到讓人看不出來他是個狠人。
    “哈哈,我沒當過政客,也沒當過商人。”
    “但我當過人。”
    還當過兩輩子的人。
    貪婪、精明、算計、投機……
    這些東西,哪一條不是人性?
    不就是換了層皮,抹了點香嗎?
    無非就是那一套唄。
    李北玄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而高蔚生聽見他那句“我當過人”,心裏卻微微一震。
    不是政客,不是商人,也不是侯爺。
    隻是“人”。
    一個真正懂人心的人。
    可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比所有人都要可怕一點。
    因為他既知道人想聽什麽,也知道人怕聽什麽。
    他知道什麽時候該低頭裝傻,什麽時候該開口喊冤,什麽時候該把一副爛牌打得滿堂彩。
    這種人,表麵上是被逼著演戲,實際上……才是真正的棋手。
    ……
    當日午後,安西城東門。
    一行又一行的商隊陸續進城。
    車轔轔、馬蕭蕭。
    塵土飛揚中,夾雜著異域香料的味道。
    為首的是哈桑和紮西。
    兩人皆著胡服,身形高大,鬢角微霜,皆是西域出了名的行商老狐狸。
    平日裏走南闖北,見慣風浪。
    可今日走在安西城的水泥路上,臉上卻都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紮西回頭看了一眼漸遠的城門,小聲問哈桑:“你說……我們這回來,是不是太快了?”
    哈桑沒吭聲,隻是歎了口氣。
    他心裏太明白了。
    他們不是回來得“太快”,是“不得不回來”。
    一開始,誰都以為安西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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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三國聯合起兵,背後還站著一個龐大的波斯。
    安西必然是守不住的局麵。
    所以,他們那時候確實跑了。
    跑得也不慢。
    不是因為背信棄義,而是因為“局勢已定”,理智告訴他們不能死守。
    可誰也沒想到。
    才不過幾天,風向就又變了。
    波斯督軍的人頭,直接被掛牆上了。
    西域三國退兵了。
    三個國家爭著籌備磕頭競賽,爭著哭求武朝原諒。
    而最重要的是……
    安西守住了。
    士兵還在,城門還開。
    甚至街頭巷尾,都還能聽見“安西大樂坊”裏,傳出的胡女們杠鈴一般的笑聲。
    就像這場風暴根本沒來過一樣。
    紮西低聲道:“你說……咱們這次回來,李北玄會怎麽想?”
    哈桑苦笑:“怎麽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得回來。”
    他們當然記得李北玄的好。
    當初哈桑在城外被劫匪圍困,連夜求援無門,是李北玄派兵親自把他救回來。
    那時候安西城稅如虎口,外商根本進不來。
    是李北玄拍板免了他全稅,放他進城,還以安西士兵護商道,甚至賣給他臨江仙,教他們調製雞尾酒。
    如果說哈山他們,是誰給活路誰是爹。
    那這些商人們,就是誰給財路誰是爺。
    可他們最後做了什麽?
    打仗時他們跑了。
    如今風平浪靜,他們又回來了。
    哈桑和紮西對視一眼,隻覺得西域的罡風像一個個大嘴巴子,抽的他們老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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