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受傷閉門謝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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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桑歎息未落,前頭的車隊,已快到了李北玄設下的接待哨卡。
    他下意識抬頭望了一眼,眼前那麵寫著“安西市場監管所”的匾額還在,紅漆斑駁,卻依舊醒目。
    他心中五味雜陳。
    李北玄當年不僅為他們破例,還一手整頓了安西商政秩序。
    先是減稅,再是設立監管所,然後是大樂坊、雇傭兵、臨江仙……
    這一整套組合拳下來,不僅幫他們賺錢,更給他們體麵。
    但很難說,在他們臨戰跑路,跑了一回之後,李北玄還願意給他們這份體麵。
    “咱們這回來,是賭。”
    哈桑終於開口,語氣低沉。
    “賭他還是那個願意給我們送酒、借兵、護道的兄弟。”
    “也賭他沒有把賬記太清。”
    紮西“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他們這趟回來,確實是賭。
    但也是因為,他們實在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安西,是西域這一片生意最好的節點。
    臨江仙、安西兵、安西大樂坊,三位一體,成就了一條富得流油的商路。
    他們不是沒想過找代替,但試了一圈,才發現——沒有。
    沒有比安西更懂做生意的地方,沒有比李北玄更會做生意的人。
    高額稅務?
    現在聽說降了。
    護商傭兵?
    李北玄人沒走,兵就沒散。
    城內治安、城外寨卡、大漠驛站,處處是他留下的手筆。
    一個能把兵營辦成雇傭兵行會、還能順手開個銷金窟吸金的年輕侯爺,他要真想搞你,你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他們隻能回來。
    哪怕心裏發怵,哪怕低聲下氣,也得回來。
    再怎麽羞恥、心虛、怕,也抵不過一個“利”字。
    為了利益。
    為了他們手裏的香料、絲綢、鐵器、玉石能繼續在安西換金換糧。
    為了他們的馬隊不在大漠失蹤。
    為了兄弟們還能在樂坊裏喝酒聽曲、安心睡覺。
    為了活著。
    “他要真是個狠的,就不會給咱們開門。”
    哈桑自嘲地一笑,“現在咱們能走進來,說明他還留著一口情麵,別怕。”
    半個時辰後。
    午後陽光照在驛館門口,照得灰白的石階發燙。
    幾支商隊安頓下來後,夥計卸貨、馬倌喂水。
    胡人商販們聚在一起,有的抽水煙,有的喝酥油茶。
    可眼神,卻都不約而同地朝城西的方向瞟去。
    那是都護府的方向。
    哈桑盤著念珠坐在廊下,半閉的眼中藏著思緒。
    他知道,這些同行表麵散漫,其實都在等他和紮西開口。
    果然,紮西剛從裏屋出來,幾個大商便迎了上來。
    “哈桑哥,咱是直接過去嗎?”
    “是啊,都說李大人這回拚死守城……咱們總得露個麵。”
    “也不曉得李大人怎麽想的,咱們畢竟是跑過的……”
    哈桑緩緩睜眼,目光掃過幾人。
    他知道,人人都在等個帶頭人。
    這些生意人,一個比一個精。
    誰都不想第一時間冒頭,又都怕錯過頭陣。
    想去找李北玄敘舊情,又怕李北玄翻舊賬。
    就等著他或者紮西,這兩個“李北玄最好的朋友”先開口去打頭陣。
    李北玄若記舊情,連帶著也忘不了他們。
    李北玄若翻舊賬,火頭也是他們兩個頂著。
    饒是哈桑和紮西也都是經年老商,看著這些人等著拿他們當出頭的椽子,也忍不住心頭冒火。
    但就算冒火,生意也得做。
    “走吧。”
    哈桑起身,對紮西道:“咱們去都護府敲敲門,禮數還是要有的。”
    一行人聞言,頓時鬆了口氣。
    隨即整了整衣衫,捧了些從車隊上匆忙扒拉下來的幹果、布匹。
    甚至有人趕緊叫夥計翻箱倒櫃,找了瓶壓箱底的波斯葡萄酒。
    一行人打點停當,浩浩蕩蕩地往都護府方向去了。
    ……
    都護府門前,依舊是那道黑漆大門。
    門匾上“安西都護府”五字蒼勁依舊,門口守軍神色肅然,看不出半分鬆懈。
    眾人站定,哈桑上前一步。
    抱拳一揖,笑著開口:“勞煩通傳一聲,就說老朋友哈桑、紮西,還有幾位故人來訪,願拜見李都護。”
    守門校尉一聽“哈桑”二字,眉頭微挑。
    但很快就恢複了原樣,拱手一禮,語氣倒是客氣。
    “幾位遠道而來,但恕在下無法通傳。李都護前些日子守城受了重傷,如今正在養病,靜養期間閉門謝客。”
    這話一出,幾位商人頓時愣住了。
    “受傷?”
    紮西下意識重複了一句。
    那校尉點了點頭,聲音低沉了幾分:“那日敵軍破了東牆,殺進內城,李都護帶著殘兵死守,都護府幾乎失守。”
    他頓了頓,目光沉凝,“最後一刻,他們退到箭樓,一度被圍至絕境。李都護險些引頸自裁,是玉門關的援軍夜疾馳趕到,才把他救下。”
    話音落下,空氣仿佛也凝滯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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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都護傷得極重,負箭三支,跌下箭樓時還扭了脊骨。如今臥床不起,藥湯不離,連話都說不了幾句。”
    校尉抬眼望著眾人,“幾位若是為敘舊而來,李都護現在不接外客,若是為政務稅務而來,請移步市場監管所,由高知府接待。”
    “李大人……親自帶兵?”
    一時之間,都護府門前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商人們你看我,我看你,連哈桑和紮西也有些發怔。
    李北玄受傷?
    負箭三支、跌下箭樓、脊骨扭裂、臥床不起?
    那可不是說著嚇人的“養病”。
    是真傷。
    是命懸一線、九死一生的那種。
    “他……他不是一向不怎麽碰刀兵的嗎?”
    “我記得,他帶兵巡邊都讓別人帶走,自己在後頭打麻將啊……”
    有人小聲嘟囔,聲音不大,卻像顆石子落進井底。
    是啊。
    李北玄在他們心裏是什麽樣的人?
    年輕、聰明、滑頭、擅權術,滿嘴人情世故、算盤珠子打得比誰都響。
    要說他善謀、會做局、擅用軟刀子,他們信。
    可要說他會親自披甲殺敵、箭雨中搏命死守、甚至差點自裁殉城……
    那就太不“李北玄”了。
    太不符合他們的印象了。
    一個年紀輕輕、衣著講究、坐在銷金窟聽曲飲酒都氣定神閑的人,一個平日笑吟吟叫人“兄弟”的貴族公子哥。
    居然真在箭樓頂上負箭自守,真在城破之際,拿命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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