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你最好老實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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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失烈老將軍,脾氣這麽火爆的嗎?
梁文遠抽了抽嘴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但也聽出了李北玄的言外之意。
征討西域這事兒,他是不打算再摻和了。
但執失雅的名聲,他卻是要一人扛了。
把執失烈獨自奔襲追來安西,說成是“帶夫人一同來安西上任”,這話說的倒是巧妙。
既然李北玄都這麽說了,梁文遠倒也懂。
連忙說道:“執失夫人的確是個有情有義的奇女子,這般顧全大局,心懷大義,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等回了長安,在下一定要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告知陛下,定要讓太平公主的功勞,明明白白的記在史冊上。”
這就對了。
聽到梁文遠這話,李北玄眼裏閃過一抹笑意。
梁文遠為人雖然奸猾輕佻,但辦事還是靠譜的。
這事兒交給他,李北玄放心。
“那便勞煩梁丞相了。”
李北玄拱了拱手,笑道。
而梁文遠則故作姿態的搖了搖頭:“執失夫人乃是陛下親封的太平公主,都是自家人,怎麽能說勞煩?家裏兒女爭氣,陛下聽了也心裏快慰不是?”
“梁丞相說的是。”
李北玄笑眯眯的拱了拱手,又跟梁文遠閑聊了一會兒,這才將其送出書房。
看著梁文遠離開,李北玄的目光逐漸變得深沉起來。
他不去跟著執失烈一同西征,自然不是因為被他給打怕了。
隻是一來,他並非嗜殺之人,也不是天生的殺才。
動輒滅國什麽的,雖說事出有因,但也非他心中所願。
就像“君子遠庖廚”那話一樣,見其生不忍見其死。
雖然聽起來矯情,但李北玄確實不喜歡那種血流成河的場麵。
至於二來,李北玄確實有些忌憚梁文遠這個人。
他在京城的時候,沒少進宮麵聖,也見過梁文遠幾次。
這人雖然手段精妙,權謀狡黠。
但李北玄始終覺得,這是個瘋子。
不是那種拿刀亂砍的瘋,是骨子裏就透著一股“及時行樂”的荒唐與放縱。
說話輕佻,做事張狂。
看似笑眯眯,實則什麽規矩也不放在眼裏。
李北玄從不信一個能在天子跟前演戲,堂而皇之的把皇親國戚說成“自家人”的人,會真心敬畏朝綱,敬畏人情。
他不是不聰明,也不是沒分寸,而是沒有底線。
沒有底線到把朝堂當戲台,把人心當樂子。
除了贏世民手裏,牽著能拴著他的繩之外,梁文遠什麽也不怕。
這種人,若是一生都順遂,或許真能活成個傳奇。
但李北玄卻並不覺得,梁文遠眼下這份權勢能撐多久。
他這個人做事沒有底線,說話沒有分寸。
連恩怨都處理得像一場折子戲。
用一場“隨軍封賞”的功勞,就想抵掉之前那句輕薄之語。
好像萬物皆可交易。
這種人,早晚要出事。
所以李北玄不想站在他身邊,更不想跟他沾染上任何牽扯。
若是將來真有一日梁文遠倒台,他李北玄可以坦然說一句:“他得勢時,我未附。他失勢時,我未損。”
想到這裏,李北玄不由得又想起了,前世史書裏那些“太監當國”的章節。
幾乎每一個封建王朝,都會在中後期走上一條相似的軌跡。
皇帝猜忌外戚,倦怠政務,開始倚重內廷。
而內廷最省心、最安全的選擇,就是宦官。
沒有家族、沒有後代、無權爭位,看似絕不會威脅皇權。
這是曆代帝王對太監最原始的信任邏輯。
但事實卻往往相反。
宦官是皇權的附屬沒錯,但一旦權柄授予他們,一旦他們掌握了情報、財權、用人、兵馬……
那他們就不再是“附屬”,而是“代理人”,甚至是“操控者”。
他們比外戚更懂得察言觀色,比士族更了解宮闈秘事,更重要的是,他們不講規矩,不講倫理,不信天命,隻信皇恩。
皇帝在,他們跪伏如犬。
皇帝寵,他們便為虎作倀。
而若帝心易冷,他們也能反手咬主。
玄宗年間,高力士當權。
位極人臣,幾乎掌控了整個內廷的樞紐大權。
其人深得聖寵,出入禁中如履平地。
帝王起居、軍國大事,無不經其手。
史書中甚至記載,玄宗出行,左右皆曰:“非高力士不行。”
但高力士算是運氣好,也算是玄宗命好。
好在這個宦官,雖然跋扈,卻並未謀逆。
他不貪兵權、不問朝政,做的是帝王身邊的近人,不是陰謀奪權的幹臣。
他知道自己的分寸,也知何時退避。
甚至在玄宗晚年,依然能守著一份“忠誠”的人設。
然而,就算是這樣一個被後世吹成“宦官之光”的人,也並非全然幹淨。
高力士拉幫結派、貪汙受賄,阿諛諂媚的事,史書上雖語焉不詳,卻早已不是秘密。
尤其是在玄宗寵幸之時,他借權結黨,直接把一整座大內宮廷,變成了他布置權力的棋盤。
但這樣的“好太監”,已是千古難得。
這本身就說明了一件事。
宦官一旦得勢,清白就是奇跡,不作亂就是美德。
……
“看在贏麗質和執失雅的份上,梁丞相,你最好老實一點,別犯到我手裏。”
片刻後。
李北玄喃喃道,又瞥了梁文遠離去的方向一眼。
有朝一日,如果梁文遠真的做得太過,真成了那種“挾天子以令天下”的人,李北玄不會坐視不管。
他本無意與朝局牽扯太深,也不愛爭權奪利那一套。
什麽九五之尊,什麽權傾天下,於他而言皆是虛妄。
但這世上,總有些賬,不是你不管,它就不來找你。
尤其是那梁文遠。
雖然以贏世民之能,梁文遠不一定能做到十常侍的地步。
但李北玄卻不敢小瞧了他。
贏世民雖說是本世紀最強碳基生物,但他終歸是人,不是神。
人是會老的,是會錯的,是會死的。
一旦有朝一日,贏世民力竭、心倦,或者最致命的……動了惻隱之心,想要寬宥梁文遠這條瘋狗,那便極有可能會被他反噬。
若是真有那一日……
那他李北玄,便是再不願動,也得動一動了。
哪怕不為江山社稷,也要為那兩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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