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進城探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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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北玄第二天起得不算太早,但也不算太晚。
天色剛亮,雞還沒打完鳴,藍田這邊的廚房已經升起了第一縷炊煙。
李北玄正坐在院子裏,叼著根草莖看廚娘包餃子,百無聊賴地歎氣。
“少爺,想什麽呢?看上去這麽愁?”
小月娥眨了眨眼,問道。
而李北玄抬眼看了她一下,道:“馬彼德。”
“……?”
月娥頓時瞪大了眼睛:“少爺,您怎麽罵人呢!”
李北玄:“……”
看著李北玄有些無語的表情,小月娥白嫩的小臉蛋上,頓時露出了幾分大仇得報的得意。
少爺昨兒還拿馬少爺的名字調侃他呢!
可算是現世報,今天就讓她調侃回來了!
看著小月娥後退兩步,又笑又警惕的看著他的樣子,李北玄有些好笑。
“你怕什麽?少爺我打過你?”
“沒有。”
月娥搖了搖頭,又咬了咬下唇,“但是您昨晚……”
似乎是難以啟齒,月娥開了個頭,就不再繼續說下去了,而是轉移了話題,問道:“少爺怎麽一大早就在想馬少爺的事兒啊?”
他們家少爺,跟那個姓馬的紈絝子弟,很是要好嗎?
月娥有些不解。
而李北玄也沒解釋,隻是從蓋著布的籠屜裏抓了兩個大包子,一邊啃一邊含混的說道:“別提他了,讓前院準備車馬,少爺我要進京一趟。”
想了想後,李北玄又補充了幾句:“再備些東西,棉花被子來兩床,要十斤的,再去毛衣廠那幾件厚衣服,身量比我再高五寸,體格子壯實一些的,再讓你風姐姐準備些酒菜,不要臨江仙,換度數低一些的,嗯……其他的我再想想。”
李北玄摸著下巴琢磨。
而小月娥一聽他要的這些東西,就猜出他多半是要去探望什麽人了。
想了想後,輕聲補充道:“少爺,要不再帶上些書?”
“書?”李北玄咬著包子含糊地問了一句。
“嗯。”月娥點頭,認真地說,“我聽說,大理寺的牢房也有案幾,關的是國公,總比普通犯人條件好一些。若是閑著無聊,帶幾本書去打發時間也好。”
李北玄咽下嘴裏的最後一口包子,斜睨她一眼:“你倒貼心得很,跟誰學的?”
“您不是也要去送吃的送衣的嘛,我就是提醒您周到一點。”月娥一邊說著,一邊撩起袖子去廚房幫忙,“再說啦,那位安國公,是您未來的……呃,是太平公主的父親,哪怕是為了您將來的好日子著想,也得巴結巴結不是?”
“行了。”
李北玄擺了擺手,轉身回了屋,嘴角卻不自覺勾起。
這小丫頭嘴是貧了點,但話倒是沒錯。
他確實是要去看望執失烈的。
昨天聽馬彼德那麽一說,李北玄就知道執失烈八成出不了事兒。
所以既然出不了事兒,何不去探望一下?
畢竟執失烈總歸是他未來老丈人,那脾氣還特麽易燃易爆炸。
就像小月娥說的,哪怕是為了將來的好日子著想,也得巴結巴結。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嘛。
執失烈入獄沒多久,而且前途未卜。
怕是沒幾個人願意去獄中看他。
李北玄此時若去,雖然容易引起非議,但也能在執失烈那兒落個好印象。
日後和執失雅成婚了,得幾個好臉色。
況且……
不管執失烈屠城的是對是錯,這時候他在牢裏,若連他這個未來女婿都不聞不問,那未免也太涼薄了。
叫廚房撿了半籠屜的大包子,李北玄換身衣裳。
吃了早飯,天色也大亮。
前院的車馬早已備好,大車後廂塞得滿滿當當。
棉被、衣物、食盒、酒壇子,還有一隻沉甸甸的木匣子,全都綁得嚴嚴實實。
李北玄披了件大氅,掀簾上車,吩咐一句“走吧”,馬車便緩緩駛出了藍田宅邸。
一路顛簸,直到進了京城。
剛過宣陽門,李北玄正倚在車中打盹。
車簾外的隨從忽然低聲道:“侯爺,前麵是九江公主府,像是公主的車馬出門了。”
李北玄眼皮都沒抬一下,隻道:“繞道,從後巷走。”
“是。”
馬車悄悄拐入旁邊小路,避開了主道。
而李北玄微微掀開車簾,看了一眼那輛雕著金紋的寬坐馬車,隨後微微一愣。
九江公主府裏住著兩個公主。
一個是贏世民的親妹子,九江公主。
而另一個,就是九江公主的女兒,太平公主執失雅。
一開始,李北玄聽見九江公主的車馬出門了,還以為是九江公主要去大理寺探望自家老公去了,所以便想著避讓一下,好錯開一下檔期,讓夫妻倆說點體己話,悄悄話什麽的。
但現在看來,那車架是執失雅的?
“她是要替九江公主去探望執失烈,還是母女倆同乘一輛車啊?”
李北玄摸了摸下巴,下意識想要追過去,但想一想,還是算求。
執失雅之前早就給他遞過信兒,讓他別摻和執失烈的事兒。
畢竟這件事太敏感,摻和進去的人越多越亂。
李北玄不但是定遠伯,更是之前的安西大都護。
他的身份立場,就預示著他必須獨善其身。
所以執失雅再三強調,哪怕是昨晚……那個啥的時候,也還氣喘籲籲的說不要讓他摻和進來來著。
李北玄是個聽話的好孩紙。
就算要摻和,也不能讓執失雅瞧見不是?
所以等到九江公主的車馬遠去之後,李北玄想了一下,一揮手:“肘,先進城逛逛!”
很快,馬車緩緩駛入長安內城。
李北玄撩起簾子,打了個嗬欠,披著氅子懶洋洋地下了車。
他吩咐車夫在就近茶肆等著。
自己則一個人拎著手爐,手插袖頭,晃晃悠悠地往街上走去。
此時,天色雖然不早,但街道卻還不算熱鬧,商販們才剛開始張羅著支攤起棚。
幾家早點鋪子煙火氣升騰。
吆喝聲伴著蒸籠咕嘟的響聲,熱氣騰騰地往街麵上冒。
可這些熱氣,卻很快就被晨風吹散了。
風不大,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像是刀子一樣貼著地麵刮,一路卷著些紙屑和枯葉,蹭著人腿直往褲腳裏鑽。
李北玄打了個哆嗦,眯起眼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