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這麽薅羊毛,不合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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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玄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眼裏寫滿了懷疑。
    “……這還不算頂雷?”
    他苦笑著攤了攤手,語氣裏帶著一絲無奈。
    “妞兒,你知道嗎?這特麽要是搞砸了,不光是個黑鍋的問題,搞不好我李某人,能被後世寫進《通鑒》裏,冠上個‘言辭激烈、斷外夷善交’的罪名,遺臭萬年啊!”
    贏麗質本來正端著茶,聽到這話後,實在沒忍住,“噗”地笑出了聲。
    “這是對別人來說的。”
    她笑著搖了搖頭,眼角微彎,眸光裏帶著幾分難得的調皮:“換了旁人,哪怕是個再謹慎的老臣,去了鴻臚寺,也未必應付得來。”
    “說一句錯一句,不是翻車就是丟臉。”
    贏麗質伸出手,微微一指,語氣一轉,帶著點故意壓低的調侃:“但是你——”
    她頓了頓,唇角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
    “你向來腦子快,轉得過彎,朝中沒人比你更有餿招……哦不,是更有主意。”
    李北玄:“……”
    “餿招?”
    李北玄一臉黑線。
    而贏麗質忍著笑,眼底卻泛著一絲認真,“我說的是實話。你總能在別人都想不到的地方拐個彎,能讓死局活過來。”
    她目光微斂,神情漸漸收了玩笑,低聲道:“而陳平敢跨部門讓你去鴻臚寺,八成也是父皇默許的。”
    “畢竟,這種關乎國策的大事,豈能隨便?而父皇若不同意,陳平怎麽敢繞開鴻臚寺和吏部,直接點你的名?”
    李北玄:“……”
    “合著,讓我頂雷的不是陳平,是你爹啊?”
    李北玄眨巴著眼睛,問道。
    贏麗質被他看的不知為何有些瑟縮。
    羞赧的點了點頭:“我覺得……是這樣的。”
    聽見這話,李北玄直接氣笑了:“你爹咋回事啊?可著我一隻羊薅羊毛啊?”
    贏麗質:“……”
    贏麗質本來還想為贏世民辯解幾句,但看著李北玄氣的上躥下跳的樣子,頓時明智的收了聲,非常配合的點頭道:“對!我爹太過分了,怎麽能這樣呢?!”
    “對啊!”
    李北玄氣哼哼的一拍桌子:“我剛從晉陽回來吧?屁股還沒坐熱吧?今天又去禮部忙了一把?結果現在告訴我,鴻臚寺那邊還有個大雷要我去頂?”
    贏麗質:“……”
    這麽一聽,確實是有點慘。
    想了想後,贏麗質貼心的說道:“要不,就把這差事給換了?畢竟現在還隻是口頭上說說而已,正式的調令還沒下來,實在不行你直接告病吧。”
    聽見這話,李北玄冷靜了幾分,看著贏麗質關切的眼神,心中一暖。
    但隨後,卻緩緩地搖了搖頭。
    這事兒說難聽點,真是非他不可。
    畢竟,文臣們的態度,用腳後跟都能想得出來。
    大半會是舉雙手讚成的那一撥。
    理由也簡單。
    他們不守邊,他們不殺敵,他們隻看賬麵數字。
    吐蕃人若真肯開商路、送牛羊、給戰馬,那便是雪中送炭。
    要是吐蕃人再說的好聽一些,說什麽“通商互市,共迎太平”……
    這話誰不愛聽?
    一群整天隻看紙麵數據、奏折詞藻的士人,自然要激動得直拍大腿。
    而省下來的糧秣軍需,也足夠寫進他們的奏章,作為他們功在社稷的政績。
    至於後患?
    至於邊防?
    那都是邊軍、都護、藩鎮該操心的事。
    而武將那邊,更是另一個極端。
    那群老殺才脾氣暴躁、眼裏揉不得沙子。
    若真把他們派去接待吐蕃使臣,別說談判,恐怕酒桌上三巡不到,就有人拔刀拍案。
    他們認死理,吐蕃人曾劫邊寨、殺戍卒,這仇在他們心裏刻著呢。
    真讓他們坐下來談,不是瞪眼就是拍桌子,談出個屁的通商?
    最後多半是把鴻臚寺變成了刑部大堂。
    所以……
    能在這兩邊之間打圓場、既不被文臣牽著鼻子走,也不至於跟武將一樣火氣上頭的,似乎就隻剩下了他李北玄。
    再加上他這幾年在邊關混過,也在朝堂裏混過,既有和戍將打交道的本事,也懂得文臣那點彎彎繞繞。
    陳平會盯上他,贏世民會默認,歸根到底,就是因為這活兒真沒別人能接。
    想到這裏,李北玄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也罷。”
    “能者多勞啊,我李某人這條命,算是被這攤破事兒給包圓了。”
    ……
    贏麗質原本正坐著,聽李北玄一邊長籲短歎,一邊自嘲,麵上還勉強掛著笑意。
    可聽著聽著,她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眉頭越皺越緊,眼神也漸漸冷了下去。
    片刻後,突然“啪”的一聲。
    贏麗質重重地把茶盞往桌上一擱,騰地站了起來,冷著臉道:“不行,明天我得進宮一趟。”
    李北玄聞言,頓時一愣。
    抬眼看她:“你進宮幹嘛?”
    “找我爹談談!”
    贏麗質氣得小臉紅撲撲的,滿臉都是替李北玄委屈的神色:“這不是拿你當現成使喚的牛了嗎?可著一隻羊薅羊毛,他什麽意思啊?!”
    她越說越氣,幹脆原地來回走了兩步,火氣都快壓不住了:“晉陽那邊你剛回來,又扔你去禮部,今天才坐下呢,轉身又往鴻臚寺塞!”
    “就你一個人是武朝的官,別人都是閑人是吧?”
    “這都什麽節奏?”
    “他是陛下,是一國之主不假,可你也是他駙馬,是定遠伯啊!哪有這麽用人的?”
    贏麗質越說越心疼,活脫脫一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架勢,全然向著李北玄說話了。
    而李北玄看她氣衝衝的模樣,反倒笑了。
    輕聲道:“妞兒,冷靜冷靜……你這是幹嘛呀?”
    “我就不冷靜。”贏麗質毫不客氣地頂回去,“我就是心疼我男人。”
    “你看看你今天一天幹了多少活?明明是回京述職的,結果比出征還不清閑……現在倒好,連鴻臚寺那種燙手山芋都塞過來了,這不是人幹的活!”
    李北玄:“……”
    他本來想勸贏麗質兩句的。
    但聽到“我男人”三個字,頓時老臉一紅。
    隨後輕咳一聲道:“別啊。”
    “幹活嘛,沒關係。”
    “不過,得給點好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