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一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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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下午歐希樂斯都處於種近似於擺爛的狀態,沒有去忙著學習所羅門那薅來的符文,亦或是準備下次交稿需要的文章,更或是去思考亞特蘭蒂斯、列莫利亞、伊達那三者的關係,作為事件交點的歐希樂斯正嚴肅地挽救著自己種植的檸檬樹。
    席地而坐,歐希樂斯對著檸檬樹上缺少的果子和掉得越發嚴重的葉子發神,難得的掉入手足無措的地步,挖土還沒挖多少就在裏麵發現不少骨頭,他拿出魚骨頭,左看右看感覺是自己在廚房養的那隻金魚。
    原來不是被科芙啃了嗎?
    歐希樂斯意識到,這顆檸檬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遭遇了太多的磨難,他聲色不動地把骨頭重新埋回土裏。
    利拉茲見著有些不忍,提議他願意用魔法幫忙拯救下再怎麽說,他的確無意間摘了不少樹葉)。聽到利拉茲的話,歐希樂斯望著掉正在掉葉子的檸檬樹,最終還是婉拒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要是這樣檸檬樹還能活下去,他還可以寫篇論文拿去發表,說不定檸檬的味道會更好。
    就這樣吧,歐希樂斯說服了自己,不能在這種小事上耗費過多的時間。
    下午過得總是很快,一眨眼太陽就漸漸地墜入地平線。歐希樂斯站在甲板上抬著頭望向深紅的雲層,好似層翻滾的岩漿,隨著時間的流逝它的顏色不斷的加深。明暗交接處如同冷卻的岩石,像是粗劣的火把燃燒後留下的灰燼。
    他望著、凝視著厚重的雲層,把所有的時光都放在對自然景觀的稱讚中。
    “倒是罕見的天氣。”
    去圖書室看了幾本十四行詩,走到甲板的那瞬間也被這耀眼的景觀奪走了心神,利拉茲微微眯眼,浸染著楓葉群的天際,讓人失去任何思考的能力,僅僅的去回憶或聯想相似的情景。哪怕不用天賦魔法,隻憑借精靈的聽力,利拉茲似乎都能聽到歐希樂斯胸腔中猛烈跳動的心髒——壯觀的自然風景中,誰不為它的美而心動呢?
    “興許是前些日子雷雨的功勞。”
    來自身後的聲音,歐希樂斯轉過頭回複:“也許是,但它的來源並不重要。”
    “因為會破壞觀賞的美感?”
    “也許,我也不確定。”
    利拉茲被這個回答逗笑了,他搖搖頭,打算想繼續說點什麽諸如對自然的讚美的頌詞時,他的耳朵微微地移動,明明沒有生風甲板上卻傳來陣不知從何而來的微風,那種令人厭惡的氣息。利拉茲不由地皺著眉,即將變成看到蘋果嫌棄它不是草莓的心情——偏偏在他心情變好的時候出現,這隻提阿非羅就不能有點眼力見嗎?
    形容詞徹底成為隻了啊。
    歐希樂斯也注意到這種極為微妙的變化,如同一點雨滴落進平穩的海麵,他轉過身看向被利拉茲所凝視的方向,瞥了眼臉色不善的利拉茲,又緩緩地移開。
    若隻是憑借聽力根本無法判斷甲板上多出位客人,伊德站在離兩人差不多三米的地方,他帶著溫和的笑容,任誰見了都會覺得這是個好說話的人。
    然而,歐希樂斯的視線從伊德的臉上一點一點的移到對方的腦袋上,那上麵正安置著一把叉子,叉子的下方像天線般落入伊德的腦袋,仿佛在s天線寶寶的親戚廚具寶寶。
    【我覺得提阿非羅的人可能沒想象在那麽靠譜.....。】
    利拉茲一言難盡地對歐希樂斯開口,糟糕的心情變為無語的心境。
    歐希樂斯認為不該過多的揣度提阿非羅的辦事風格,他秉承著不理解但尊重的觀念,努力的替伊德開脫——這種四不相的藝術風格倒是他沒怎麽見過的,就算是意外也想多看幾眼。
    【或許這是他們的最新潮流,很有後現代主義的風格】
    麵前的兩位再說什麽悄悄話,伊德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可是找了個最佳的出場時間,這麽風景秀麗的時候,可是談交易的好環境,希望這兩人能體驗到他的良苦用心。
    伊德燦爛的衝著兩人微笑,左手在空中一揮:“根據約定,我現在把重要的物品和方法暫借於你們。”
    隨著伊德的動作,首先出現在空氣中的是一個巨大的泡泡,但卻無法從外部看到內部的情況,就像層裝了磨砂材質的玻璃,然後泡泡慢慢地消融,顯現出裏麵存放的物品。
    等等........一個蛋?歐希樂斯的瞳孔下意識的放大,利拉茲看到差點想伸出手揉揉眼睛,沒午休的後果有這麽嚴重嗎?
    或者說是一個外形類似於蛋的液體培育箱,橢圓的形狀著實令人聯想到雞蛋。它的殼上刻畫著各式各樣的難以解釋的符文,就像尖銳帶著刺的枝丫,明明是用堅硬材料製作的,在視野中卻又仿佛被賦予了某種鬆軟和蓬鬆的特征,無法去辨認是視覺的錯誤,還是蛋殼外部確實是由液體組合的,就如包裹在殼內的蛋清。
    繼續看下去,培育箱裏麵有著個類似於人形的生物,但從形態來看到更貼近於尼厄一族,肉眼可見的地方都是透明的,仿佛是用玻璃組合而成的物體,它的下半身是像水母一樣的彩帶褶皺布料,長方形的布料不斷地蠕動著,主動的折疊。這個生物是不同的雪糕混合在一起捏成的生物,能一眼望到身體的內部——沒有正常人類該有的器官,血管、心髒、腎、肝皆不存在,裏麵所流動的都是淡藍色的液體,從心髒的位置向四肢蔓延,顏色也漸漸地變淺。想象一下,這是一個注入了藍色顏料的玻璃小人,模糊了性別的概念。
    於是,在活人視野中,它難免顯得毛骨悚然,上半身和下半身是截然不同的畫風,詭異的組合衝擊著活人的意識,模糊掉恐懼與驚歎的邊界,分不清它是否是真實存在的生物,還是說被製作出的產品——對歐希樂斯來說,驚訝過後產生的就是喜悅、興奮,各種正麵情緒的集合。
    它的整個身子都蜷縮著,用尚未出生的胎兒動作在這個培育箱中生存著,說是一種生物,倒更像是堆被弧線圈出來的液體,液體微微蠕動著的遊離,成為某種不定性的,又意外美麗的生物。
    饒是利拉茲都不得不承認,這生物長他審美上了——各種不和諧物體卻組合為具有美感的華麗剪影。
    還不等歐希樂斯和利拉茲發出詢問,伊德又大手一揮的在甲板上放置更多的東西,什麽《魚類培育守則》,什麽幾十瓶宛如氧氣管的物品,還有著一堆用魚飼料包裝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瞬間砸碎利拉茲對那培育箱裏麵生物的認知——合著這是你們提阿非羅發現的美人魚嗎?
    利拉茲忽然警惕起來,他回頭看向眼睛更加冒光的歐希樂斯......果然,這種海裏遊的動物會徹徹底底的擊中歐希樂斯的審美理念。
    “你們近些日子見到的水母就是她。”伊德說,“她現在是有意識的,但哪怕是我們也無法確認她究竟會在什麽時間段清醒過來,而她無法從這個培育箱中出來,至於那隻水母......。”
    伊德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他走進了點培育箱,手掌觸碰著外部的蛋殼,輕鬆的穿了過去,取出來時手上又沒有任何的液體,不符合基本的物理規律,他對著歐希樂斯說:“在我看來,她的量詞應該從隻轉變為灘,她的本體是這堆營養液化,或者說,她能化作這灘營養液。”
    難怪之前瞬間消失,因為本體是由“液體”組成的嗎,那意識是如何操控的?還是說.....歐希樂斯想到元素生物,他看向伊德問道:“這個外殼是你們製作的,還是來自亞特蘭蒂斯?”
    “我不清楚,我推測是後者,幾年前格瑞佩把她帶給我們提阿非羅,而後哈哇把撫養權轉送於我。”
    眾所周知,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但大約是格瑞佩的名字聽多了,心中除了震驚外,利拉茲竟然失去了惱怒的能力,他呼了口氣,開始連串目前得到的信息,幾秒後他說道:“你說的去亞特蘭蒂斯的方法恐怕不是她。”
    “是也不是,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幫助你們不至於迷失在“門”後的鑰匙。亞特蘭蒂斯處在某個被封閉的空間,倘若不順著正確的道路前進是會死去的——七年前伯德號上的遊客,大多數都死在進去的路中。”伊德表情平淡地看向歐希樂斯,“根據我的觀察,您之所以活下來和您的魔法天賦有關,至於卡洛納....他的情況倒是更複雜,是這隻水母幫的忙。”
    閱讀——隻要是有規律的,必然能尋找到正確的道路。但是,七年前的他真的有這個能力,在那麽短暫的時間中尋找到道路嗎?他不認為自己小時有這個本事,歐希樂斯盯著伊德,直白地說出這個問題。
    “您可以去那親自問多蘿瑞斯,很抱歉,多蘿瑞斯也是我們的服務對象,未經當事人允許我們不得擅自提到客人的信息——更或者,您能當麵詢問伊娃。”
    “那灘水母呢?”這話聽起來高尚,還符合法律,利拉茲卻望了眼蛋殼,說道。
    “很抱歉,她不算,”伊德扭過頭看向蛋殼,盡管他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可任誰都能瞧得出他身上流出的悲傷的情緒,他輕聲地開口,“尚未出生的人沒有選擇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