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厭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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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偵探的店鋪內來了位意料之外的客人,伊達那淡然地開口。
    “不受你的歡迎可真令我心寒,明明我們還有過不少友好的時光。”
    誰和你有過友好的時光,那分明是我被欺騙的痛苦往事。該死,怎麽會遇到這家夥,偵探坐在椅子上想把整個身體都塞進桌上的花盆,逃避發生的事實。
    不請自來者不要臉的霸占了它平日睡覺的沙發,伊達那愜意的端著手上的咖啡,持續不斷地攪拌,勺子和咖啡杯碰撞的聲音聽得偵探十分的煩躁,仿佛是夏季中不可避免的蚊蟲的動靜。
    “十分抱歉,希望您不要用這種容易被旁人誤會的詞語。若是那讀者把我誤會成無情的渣男那該怎麽辦?請不要讓藝術的修辭成為世俗的觀察者。雖說我沒有嚴格意義上的性別,但我可不想和您扯上關係。尊貴客人,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歸根結底,您根本不需要依靠我來獲得知識,乃是永痕編織的謊言。莫非您是活膩了,打算拿我們成為文明的樂子,讓秩序越發的饑餓?這可是肮髒的行為。”
    偵探晃著身子,控住自己想把手上開水壺往伊達那身上潑的念頭。伊達那是它最不想見到的存在,和他相見就意味著未來會遇到倒黴的事,偏偏它還沒法阻止此人進屋,但凡是存在於這個星球上的地點,都是伊達那能前往的土地。偵探不由地想:所羅門派魔神找上門時,我就該料到會遇到伊達那,雖然沒有任何用,但好歹也有個心理準備,不至於被嚇到從椅子裏摔下去。
    這幾天,他被迫摔了兩次。
    麵對偵探的挪移,伊達那並未生氣,和小孩有什麽生氣的必要?不如說,偵探的反應甚是有趣,他耐心地品嚐了偵探泡的咖啡,感慨句安度西亞在音樂方麵的創造總是如此的神奇,而後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翹著腿雙手放在膝蓋上,就像是當著攝像頭發表宣言的政府人員:“我很好奇所羅門和你說的應許之地的情報,有勞你告訴我。”
    說是有勞,更像是強硬的要求。
    “您好奇這件事做什麽?那不是你居住的地方嗎?既然您知道答案,又為何要從我這裏得到真相,[偵探]從不會告訴顧客已知的信息。”
    “是我在向你詢問,”伊達那仍然平靜,身上散發出不容置疑的氣勢,“請不要轉移話題。”
    偵探自知伊達那的耐心是有限的,沉默幾秒後,它不情不願地開口,一來它知道伊達那盡管做事獨裁,不允許旁人有任何的質疑,但他勢必會遵守存在的規則,換言之,既然他要詢問,定然會付出相應的情報作為交換。
    它抬起頭,移動了下頭上的帽子,更好的遮掩住自己那張不存在的臉:“第一滴雨落下的地方。”
    “除此以外沒有任何的附加詞。”
    “第一滴雨.....,”伊達那微微歪著頭,嘴角勾起抹微笑,“原來如此,根據精靈的身份說的內容嗎,謹慎的選擇,我並不討厭。”
    伊達那從椅子上起身,以無可挑剔的禮儀鞠躬:“感謝你的回答,對我來說很有價值——等日後你有想知道的可以來詢問我,我也願意短暫的時間內放棄對你們的觀測,你可以選擇適合自己的報酬。”
    “麻煩您別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偵探嗬嗬幹笑,心說也就是說伊達那果然還想給他們製造麻煩,難不成艾珀亞特蘇醒過來了,若真如此,得快點把這件事告訴格瑞佩,讓他和艾珀麗蒂注意點,打起來前,它才好提前裝死。
    伊達那瞥了眼偵探,沒有說其它的話,點點頭算是答應此事。既然得到需要的情報,就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不如出去逛街看看耶佩斯最近又有什麽新奇的活動,他享受著國家產生新的社會文化。
    跨出門的那刻,店鋪的門瞬間消失,偵探生怕伊達那突然反悔又有其它的事情詢問,伊達那看著空無一門的牆壁,摸著下巴倒是好奇起自己在其它生物眼中究竟是個什麽形象,果然搞不懂生物的想法,為什麽一定要認為他做的事是錯誤的呢?
    他的確出於各種原因,整了些小亂子,可麵對怪誕這個特殊的族群,他沒有過多的幹涉,頂多是無聊的時候弄了點人禍給他們當養料,對怪誕來說還是好事。
    算了,這些生物的心思也沒有好奇的必要,比起偵探究竟厭惡些什麽,還不如思考歐希樂斯什麽時候能把他需要的那顆歐茲石拿回來.....伊達那的視線順著小巷朝著外麵來來往往的人群看去,耶佩斯的夜晚是人流量最豐富的時刻,一來晚上的天氣很好,白日耶佩斯的陽光總會刺眼,夜晚在微風的吹拂下全身心都會愉悅起來。
    今日的街道上會遊行著許多的節目,數不清的小吃在道路兩邊擺放著,伊達那微微的眯著眼,他很喜歡這樣的景象,很喜歡看著生物自由自在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模樣,那些笑容、從身體中散發出的蓬勃的生命力令他也會不由地露出發自真心的笑容.....多麽美麗,又多麽脆弱的人們,讓人憐憫的人們啊。
    沒有人能對文明的繁榮毫無看法,何況是目睹一切從零誕生的伊達那。
    說起來,耶佩斯最近似乎出了新的美食,伊達那對食物沒有需要,但能用食物打發漫長的時間是不錯的選擇,尤其是去回憶食材從胚胎生長的全過程。
    然而,他踏出第一步時,感受到熟悉的、不加掩飾的氣息從身後傳來,伊達那在心底歎口氣,為何總要打擾他娛樂的時光呢?他帶著笑,回頭看向那位發色獨特的三色交匯的人類,就當作和老友久違的聊天吧。
    切俄夫靠在牆壁上,開口道:“你拿歐茲石究竟有什麽目的,又想到什麽無聊透頂的遊戲,亦或是再次重演那些毫無價值的、文明的覆滅慘劇,讓生命的洪流成為精致的自毀。”
    “我可不認為那是無聊的事情,更不是毫無價值,至少我得到了很有意義的回答:外來的文明體係不適合本地的生物。而你口中的慘劇,這難道和我有直接的關係嗎?既然是交易,那就得提前做好麵對風險的準備。更何況,倘若不是我施以援手,利莫裏亞人恐怕還活不到等你們來覆滅的時刻,從最終結果來看,導致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是你們,做出決定的是你們,可旁人總把後果推卸到我的身上,從客觀的角度上來說,這乃是一種遷怒,你們無法找到更好的方法,於是把這份情緒附加在我的身上。精致的自毀又有什麽不好呢,總好過潦草的結局。”
    切俄夫默默地聽著伊達那的講話,等對方表達完自己的觀點後他才淡然的說著,沒有為這種程度的語言動搖自己的內心:“我想大多數的人聽到你這番話後,倒是會信服。他們會說你是正確的,因為最後那雙推人去懸崖的手乃是我們所做的,他們會說,你並沒有欺騙合作對象,一切都是利莫裏亞人自己的無能。他們的話自然有他的道理,正如你所說的也是正確的。誠然,我願意承認這是一種情緒上的遷怒,但我要反駁的是:你並非無辜。當利莫裏亞的文明徹底消失時,所有參與進這件事的人都值得反省,然而你卻把他們當做笑談沒有任何的反思。這種傲慢的思維,才是我們由衷厭惡你的原因,盡管我能理解你的所作所為,也不妨礙我對伊達那,你這個人本身:從你的名字到你的性格,從你的生活態度到你的內在和外在,對你所有的一切表示厭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