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事後談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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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涅彌伊號,回城的路上。
    雖然格瑞佩說水母吃海水就能存活,可歐希樂斯和利拉茲都覺得這種做法難免顯得有幾分的虐待水母,尤其是他們在旁邊吃烤全羊的時候,水母隻能用科芙的飯盆喝海水,難免覺得過分......歐希樂斯看了眼飯盆陷入思索,說起來,科芙會不會聞出來有人用了它的碗,到時候它不會和一隻水母鬧脾氣吧,這算欺負弱小,還是霸淩老人呢。
    “算它不知好歹。”利拉茲瞥了眼歐希樂斯,淡淡地評價著,緊接著他看了眼水母的飯碗......該怎麽說呢,歐希樂斯在炫富這方麵又刷新他的世界觀,他是真沒見人能隨時隨地的拿出噸記重的魔能石和元素結晶.....不知道瑪格麗特她們錢賺得怎麽樣。
    精靈甚至覺得船上最不值錢的就是錢本身,利拉茲沉默地看著歐希樂斯在那哐哐的從須彌戒裏搬東西,從最開始驚訝、震撼,慢慢的轉變為了釋懷和敬佩,歐希樂斯不一定是他遇到的最厲害的人,但在個人財富上絕對是名列前茅......難怪最開始真的不在乎給瑪格麗特她們家店鋪,合著真的是完全不在乎啊,看來有空我真的得問問歐希樂斯的資產到底有多少了,防止日後鬧出笑話來。
    說起來,我能加盟,或者要幾個店鋪玩玩嗎,歐希樂斯應該不會拒絕,要不先從瑪格麗特她們的店鋪下手?
    想到瑪格麗特,利拉茲眉頭微微一皺,過了有一周,應該複習得差不多了,等會去也去問問.......最好別讓他發現某精靈在那邊玩物喪誌,帶頭墮落,否則他就找人去畫幾張瑪格麗特的醜照散發出去,對精靈來說這才是真正的折磨,再把那些照片送回族裏去,讓眾精靈見見瑪格麗特的不學無術。
    ——他那是怎麽了?水母好奇地對歐希樂斯發問。
    航行的途中水母倒和歐希樂斯與利拉茲的關係好了點,更準確的來說是和歐希樂斯的關係拉近了些,畢竟都有個亞特蘭蒂斯親曆者的身份。
    更何況,利拉茲看了眼不需要培育艙的水母後快速地撒手不管,繼續回歸自己的垂釣生活,偶爾水母還跑到海裏去幫利拉茲趕魚,讓利拉茲感慨道:還是這種性格可愛些。
    水母盡管心情有些糟糕,整天的就站在了望台上發神,到讓歐希樂斯微微地心情低沉了會——那以前都是他的位置,但眼下水母心情不好,他過去趕人也很不合理,他也不喜歡發神時身邊有其他人。
    於是每天早上緬懷了望台幾分鍾後,歐希樂斯就去菜田裏發神。
    不過,水母並非因為這事一直消沉,尤其是在餓了兩頓後,歐希樂斯端著桶飯來時,水母直接化身為餓死鬼開始毫無風度的啃。
    “我在想那培育艙是不是為了防止破產發明的。”利拉茲看完後認真的評價著,還對著歐希樂斯說,“有錢也不能這麽敗家,你哪天去研究下那個培育艙,需要什麽材料我去幫你搶。”
    歐希樂斯遲疑了幾秒,沒問利拉茲是不是把買說成了搶——不過這話還挺對他胃口。
    “他在想要不要回頭發卷子。”看到水母的手語,歐希樂斯轉頭看著雖然在釣魚但抱著肩,表情嚴肅的利拉茲——按利拉茲的釣魚天賦也不至於是空軍過多後的哲學狀態,他又看了看水母盆裏的飯,略一思索就聯想到利拉茲的腦回路。
    肉眼可見的,水母身上多出個問號。這些天來,水母倒是慢慢地在開口說話,最開始說的話是:好吃,充分體現了民以食為天的觀點。歐希樂斯和利拉茲觀察段時間後發現,水母最初不會說話,可能真的是撞壞了腦袋——歐希樂斯和利拉茲商量後,兩人每天都在晚上教導水母念字,水母也是聽得認真,隻是她從來沒說過自己的名字。
    水母想了想覺得搞不懂的事情就不能去搞懂,轉頭繼續啃著桶裏的元素結晶。吃了太多的營養餐,一時間能吃這麽好,實在是停不下來,歐希樂斯則拿著本子在哪認真的記錄,免費的尼厄族素材,不用白不用。
    尼厄族飲食特征:尼厄族飲食時並非是像人類或動物一樣通過口腔進食,並且在體內完成營養的轉化。而是通過皮膚表層特指與空氣所接觸的器官)直接吸收元素結晶內部的能量,即把營養能量的煉化挪移到了體外。以水母暫定名為瑪瑞納)為例,她的進食方式把通過幻化出來的觸須放在元素結晶上,從而吸收裏麵的魔素——比起魔能石,她更愛元素結晶,個人差異還是種族特性需要更多的樣本才能得出答案。
    水母吃飽後就要開始慣例的飯後消失,一頭鑽進了海水中,而後,她的身形猛地變大從籃球大小轉化為了都能和藍鯨比一比二的長度,隻是她的顏色更加的淡——這是水母的消食方法,可以理解為睡覺。並且在這個過程中,她並不會阻攔住其它還有生物的前進,就好像徹底和海水融為了一體。
    “你剛剛說我在想發卷子的事?”利拉茲沒有在乎水母的行為,這些天看膩了都,他看著歐希樂斯似笑非笑地開口,“我是那種人嗎?”
    “先不說是不是那種人,你的種族認知是不是越來越偏了?”
    歐希樂斯頭也沒抬的回複著,他正在把水母沒吃完的元素結晶給收起來.....講真的,以水母的飯量就算是他也會心疼,錢是一回事,但這些元素結晶本身是他用來做研究的,他連計劃書都寫好了五本,結果先帝創業未辦而中道崩殂,收完後,他抬起頭,“所以你的確在想。”
    “ 還好,這些年習慣了,”利拉茲倒也沒生氣,他爽快的承認,“我們精靈怎能這麽墮落下去,我在她那個年齡都考了132個證件——而且我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等我回去後,那店鋪會出現些不太符合我審美的裝修,你說,我要不直接先去店裏把那些賭博道具給拆了,派人監視。”
    利拉茲摸著下巴語氣尤其的認真,作為個偶爾會爆發出控製欲的精靈,他能忍到現在才去糾正瑪格麗特的賭博酒店已然是不易,屬實的尊重精靈。這可是整整兩個雷點,直覺告訴利拉茲,瑪格麗特百分百沒有複習,是那種靠前一個晚上爆發奇跡的精靈。
    “壓力教育不好——你要是真的打算這麽做我也沒意見,需要我幫你雇人嗎?卡瑪應該很樂意賺這種零花錢。”歐希樂斯想了想,打算給卡瑪謀個新工作。
    “到時候看,”利拉茲隨口回答,不再討論瑪格麗特的事,他把話題挪回到水母的身上,“這些天她甚至特意去找瑪瑞納這三個字的含義,卻始終沒有這麽稱呼自己。你又為什麽不那麽稱呼她呢?”
    水母特意的去詢問歐希樂斯,多蘿瑞斯給她取的瑪瑞納三個字究竟是何意,歐希樂斯想了想遞給了水母一本字典大全,水母沒空的時候就去翻書.......該怎麽說呢,不知道是種族天賦,還是用心程度,反正現在的水母比科芙的知識儲備高,嗯,應該是用心程度,他家科芙還是挺聰明的,就是沒用到學習上.....算了,昧著良心說話有點難受。
    “我隻是覺得她未理解港口這個詞的含義,即多蘿瑞斯究竟是為何取這個名字給她——隨緣就好,何況她都沒承認,我哪能隨便稱呼。”
    歐希樂斯端起飯桶站起身來,剩下的元素結晶還能反複利用,正好今晚他打算好好的研究下歐茲石,還給伊達那前能烙印多少是多少 。
    “哦?” 利拉茲微微挑眉,他的目光落在隨著海平麵漂浮的水母身上,看著那個如同浪花般迷茫的生物,隨後他臉上的表情竟然也溫和了幾分,他點點頭,“你是對的,當她願意說出這個名字,才證明我們能用瑪瑞納稱呼她,倒是希望她能明白這點。”
    “用不了多久的,”歐希樂斯淡淡一笑,“估計就是到了港口後。”
    “也是,眼見為實。”
    無論是歐希樂斯還是利拉茲,他們都能瞧得出水母並非是不想用瑪瑞納稱呼自己,隻是她和多蘿瑞斯有著深厚的感情,當熟悉的人死去時,用遺言稱呼自己就成為了某種負擔——歐希樂斯和利拉茲都沒有試著去讓水母開口,他們都認為這種事隻有當事人自己想通了才行,旁人的做法沒有意義。
    更何況,水母隻需要真正的去看到名字的含義。
    “今天晚上吃什麽?”利拉茲以一種熟練的語氣問道,完全不覺得話題的轉換有哪不對。
    歐希樂斯思考著,山羊也吃完了,魚有點吃膩了,燒烤這些天吃多了,甜品不適合當正餐,麵食也有些沒興趣,他的視線默默地移到了手上的這盆元素結晶中.......如果說隻是為了汲取能量,這似乎也能吃,而且他們吃元素結晶也不會死,最近他也發現元素結晶其實有點像冰沙,他遲疑地開口:“你要是不介意,我去試試把它們做成冰沙,到時候就配著水果撈吃。”
    真好,活了這麽久又聽到了個陌生的詞語,元素結晶做冰沙多麽新鮮的事啊,利拉茲微微歎口氣,緊接著他露出個勉強的笑容:“你要是能做得出,我也不挑食,水果撈記得別放蘋果,你那蘋果樹上長出來的蘋果已經變成苦瓜的味道。”
    還不是一般的苦,都快成精了,利拉茲都快感覺到那若有若無的視線,也不知道歐希樂斯配的什麽魔藥。
    歐希樂斯自然看不出利拉茲勉強的表情,就算看出來也會故意無視,反正在人類眼中,利拉茲的話語比表情更有說服力,他當即決定給利拉茲再加個麻辣冰淇淋。
    看著船長抱著堆食材去到廚房的背影,利拉茲搖著頭感慨自己未來的生活真是充滿了刺激,反正精靈現在對歐希樂斯溺愛得很,隻要食材看起來不是哈塔特那種不明馬賽克和阿珂哈特科瑪溫特那種醜陋的生肉,他都能坦然的接受,還願意提出改進意見——反正吃不死,就往死裏吃,就當為科學事業奉獻生命。
    總而言之,回到耶佩斯的航行生活很是枯燥和無聊,比如給水母準備吃的——歐希樂斯確實也沒那麽多元素結晶,到後來,每次飯點水母都自覺地跳到海裏吃飯去,根據歐希樂斯和利拉茲的觀察,她把自己身體的水元素和海裏的水在做交換運動,但具體是個啥原理就不得而知;又例如研究新的菜譜、研究歐茲石,利拉茲曾目睹歐希樂斯盯著歐茲石幾分鍾後,聲色不動的從旁邊掏了個鋸子出來,又在幾秒後惋惜地放了回去,利拉茲和水母對視一眼同步的挪開了視線,不去看歐希樂斯的奇怪行為.....反正就是些平平淡淡的小事。
    水母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了望台上發著神,她一會用觸須摸摸自己的腦袋,一會又把觸須無意識的纏繞成蝴蝶結,她出神的看著眼前那晴朗無雲的天空和空中的飛鳥,這些東西讓她感到激動,可激動過後又是更多的茫然,因為她發現這些東西沒辦法和多蘿瑞斯、伊娃一起分享。
    她很孤獨。
    她雖然出來過,也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可腦袋全部出來倒還是頭一次,而且,以前她能隨時的和伊娃打麻將,聽多蘿瑞斯的碎碎念......她隻是有點不知道以後該做些什麽,或者說,做了這些事後該和誰同步喜悅。
    她知道伊娃和多蘿瑞斯希望她跟著歐希樂斯他們,她也不反對這件事,畢竟能在海上遊來遊去會讓她十分的輕鬆,船上的人截至目前相處得也很好,還會給她準備好吃的零食,她不討厭這一切,隻是需要時間去接受這一切。
    另一方麵,水母很喜歡多蘿瑞斯給她取的名字,不然也不會特意去找歐希樂斯借書,她也明白歐希樂斯和利拉茲為何還拿水母稱呼她......,,但她還需要等等,她想親眼看看這裏的港口究竟是什麽樣,盡管她見過不少次,早些時候去洞穴裏見卡洛納時就看過......但那時的心境和現在是有些不同的,她著實有點沒能理解多蘿瑞斯給自己取名瑪瑞納的含義,那份名字中的祝福很是模糊,在她搞懂這點前是暫時不能使用這個名字的,這完全是對多蘿瑞斯不尊敬。
    當然,時間用了不多久。
    他們都願意等待。
    航行費不了幾天的時間,就在利拉茲開始研究如何解剖鯊魚時,水母就已經能在甲板上眺望到漢德寶港口。
    水母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港口,她能看到很多船隻在慢慢地靠著岸,那些船隻有的人是為了商業貿易來到這,過不了多久他們也會離開,但也有些人他們是坐著郵輪回家,那些回到國土的人們欣喜若狂的盯著自己的家鄉,他們笑容比溶解在夕陽的蜜糖更加的甜膩,她感覺自己看到了一部分的人生,可以看到一群她叫不出名字的樹苗從船上被卸下,春天就這麽被細膩的移植到了耶佩斯。
    在一片充滿人群交流聲的街道上,她感覺自己的生命是這麽的遙遠,但是那些人類的生命又是如此的接近:因為始終有人等著,來自於對家庭渴望的感情讓生命更加的圓滿。
        她終於明白了——水母注視著不遠處的景象,麵對這故土的果實被踩碎後散發出的濃鬱的味道,從那些人類臉上的表情中,她看到了一種溫馨的氛圍,她以內心的純真,接受了這個來自家人的無可替代的被愛浸潤著的名字。
    祝你永遠有故土可歸,祝福你以後再也不用感受到孤獨的滋味。
    水母——瑪瑞納輕輕地笑了聲,她做好了決定,她想先跟著歐希樂斯他們,畢竟似乎有個尼厄族的一直在尋找她.....她也想去到尼厄族的故土見證自己出生的地方,但肯定不會久留的,畢竟她還是更喜歡四處溜達。
    她要用自己的眼睛見證這個世界上的文明,替多蘿瑞斯、伊娃、亞特蘭蒂斯居民們領略這個世界的曆史。